《花开的声音》盛放

9、第 8 章

　　妖怪坐在海边一块千疮百孔的礁石上，静静地望着桀子，望着这个花妖一族里最艳冶的女妖。她是那么丰满美丽，充满活力充满诱惑。就连他这妖王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是具有强烈吸引力的。
　　“桀子，你这次复出究竟准备怎么样呢？”妖怪问。
　　桀子半身浸在海水里，抬头仰望妖王：花妖一族里魔力最大，、容颜最俊美、智慧最高的至高无上的王。
　　“王，我的出现注定是诱惑、死亡和灾难，这是花妖一族里公开的秘密。”
　　“那你这次准备收集多少个人类标本？”妖怪问。桀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将人作成标本。就像人们把树叶做成标本一样：采集来了以后，先压平、阴干水分，再在纸板上固定，镶上玻璃匡，陈列起来。
　　“32个。就是那批植物学家。他们是人类中相当有智慧的一群，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深刻的智慧美。”桀子用一种崇拜的口吻。
　　妖怪看着桀子的这种表情，不禁想起那批植物学家讲起桀子的美丽的表情，那么迷醉，那么痴狂。
　　“那么，你认为此次收集的精品是什么？”妖怪继续问。他想从桀子的口中知道她对那群人的评价，桀子的判断力是相当优秀的。
　　“这群人中最出类拔萃的是卫远曲，那个东方女人。她美得让我发狂。”
　　“哦？”妖怪惊讶。小妈妈很没么？他怎么一点也没发觉？他的判断力还不如桀子了么？那他这王岂不是白当了？
　　“是的，她的轮廓极有特色，并且，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桀子回答。是的，她不知道，那种东西令她心里涌过一波又一波的温热的感觉。这种东西她还偶然间可以从琼克的眼睛里看到。琼克常用了一双眼睛默默地望她，望得她烦躁不安。
　　“那是爱。”妖怪站起来，昂扬的姿态在海风里显得挺拔俊朗。
　　“爱？”桀子如果不是面对的妖王，只怕早已放声大笑起来。爱这种东西，传说在中世纪时就绝迹了。而在花妖一族里，更是从不相传有爱的存在的。
　　“王，到底什么是爱？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桀子问。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训诫说，花妖一族是天地间魔力最强大的族类，永远不会失败不会消亡。但是有一种力量却可以摧毁它，那就是爱。
　　“我不知道。20年前，我曾去问过一个异灵，她将我封在种子里，告诉我，再度复出以后，我就明白了。”
　　“那王现在明白了吗？”桀子相当好奇。
　　“不，我不明白。但我想我会弄明白的。”妖怪说。“桀子，身为花妖一族的王，我无法干涉你现在的行动，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一群你已经订为猎物的人类绝非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个琼克，他或许是你最大的敌人。”
　　“琼克？”桀子不解。那个一直只知道静静地望着她的男人，即使她告诉他要把他作成标本仍静静地望着她的男人？
　　“是的，琼克。”妖怪缓缓地说，“我累了，你退下吧。”
　　“是，王。”桀子从海面上消失了。

　　妖怪看着桀子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桀子是立志要把这群植物学家全部搜集来做成标本了，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干涉她的行动的。那么，他们这一行人的处境实在堪虑。而自己能做的，最多也不过是以常人的身份去保护他们，不能施展魔力、幻术，更不能运用权力逼退桀子。而一个常人，又怎能斗过魔法无边的桀子？那个异灵告诉他，他必须称种植他的人为父或母，并承担起保护他（她）的责任。而现在，他该怎样去保护小妈妈呢？
　　一想到小妈妈，他的唇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容来，那个又笨又糊涂的女人，想到她每回吵嘴快输了的时候就大喝一声：“我是你妈妈！”而平时却抱怨他“妈妈”、“妈妈”地叫太难听了。真是可爱极了。还有那回将她关在白花里，她那含泪带笑的表情，那眼中闪闪发光的东西……哦，那东西是爱。凭一个妖王的直觉，那东西是爱。那东西令他心痛莫名，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疼痛的感觉，那种疼痛，就连他这妖王都承受不起，只觉得紧紧包住她才能止痛。现在，这种疼痛的感觉又袭上来了，痛得他连眉心都锁紧了，想到她，想到她的容颜，想到她此刻正和那个汤姆斯在一起，他就觉得心间痛不可当又是酸苦又是难过，他真想紧紧抱住她呵……
　　那天，毅然决然地离开时，小妈妈的表情那么冰冷，连他似乎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寒冷。她怎么了呢？他不该走得那么绝情的，可不知怎么，那一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无法忍受她帮那个讨厌的汤姆斯说话。天哪，一向精明深沉理智的妖王会有那种激动的表现！他的魔力退化了吗？或者，是他在……吃醋？
　　“吃醋”？发明这个词的人是个天才。可这种感觉却一点都不好受。并且，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妖王会吃醋……

　　桀子潜回海底时，心里不停地想着妖王的话，琼克或许会是她最大的敌人？为什么呢？
　　那夜，她明明用幻术将他迷住的，她吻他，抚摸他，尽力地诱惑他，而他明明也有了强烈的反应，可是，在最后一刻，就是那最后一刻，他望着她的眼睛，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桀子，……我知道是你，桀子。”她当时就愣了，然而他说出了更石破天惊的话：“桀子，我爱你。”
　　桀子在诱惑一个个男人的时候，没少听见他们说这句话，可是，任他们说得多么柔情蜜意，声嘶力竭，她都无动于衷。
　　可是，这听熟了听烂了的三个字从琼克嘴里吐出来时，她真实地感觉到了一种分量，一种似乎已把生命交托出去的分量。
　　琼克望着她，静默地，深沉地，同时又是悲哀地，说，“桀子，我爱你。可是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不能，我不能和你……□□。因为你：不爱我。”
　　桀子震惊了，倒不是为诱惑他的失败，而是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力重千钧，每一句话都有一种令她说不出的震动。她离开他的身体，远远地望着他。而他也那么安静地回望着他，眼睛里有东西一闪一闪。
　　看到那东西，桀子只觉得一阵焦躁，心也痛了，手也软了。她忽然欺身上前，对着琼克，低低地说：“我是花妖，专门诱惑、杀害人的花妖。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把人做成标本，陈列在我的卧室里，供我把玩、观赏。我也要把你做成标本。……你还爱我吗？”
　　琼克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望着她，那眼神中依旧有东西一闪一闪又一闪。
　　桀子被那东西闪得烦躁莫名，施起魔法，将琼克囚在了海底。可是，在海底，无论她对他折磨也好，凌辱也好，甚至施起幻术，用无数美女引诱他也好，他都只静静地、安然地望着她，那目光明亮如初，清澈如初，那眼中的东西也闪烁如初。
　　而现在，王告诉她，那东西是爱。难道琼克具有那种摧毁花妖一族的神秘力量？可王为什么只说琼克是她最大的敌人？难道琼克能摧毁她？爱，爱是什么呢？它的力量为什么这么可怕？
　　桀子一边游一边想着，不觉已回到了她在海底的居室。琼克坐在一块大贝壳上，看见她回来了，眼里有烦恼 也有悲哀，桀子忽然发现，琼克眼里那亮闪闪的东西越来越暗淡了。自从她昨天带回两个人来，他的目光就充满了愤怒。桀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畏惧他的愤怒，结果既没有诱惑他们也没有杀害他们，只把他们囚禁起来了。然而，琼克眼睛里那闪烁的东西却渐渐暗淡下来了。
　　那东西熄灭以后，桀子就什么动不害怕了，再也不会烦躁不安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他、把他们，甚至把饭店里剩下的29个人一起做成标本。可是为什么她却像丢掉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惶惑不安？为什么她没有一点欣喜若狂的情绪？甚至是一点点喜悦的情绪都没有。
　　琼克眼里的东西闪烁的次数已越来越少，桀子竟觉得比看见它时还要焦躁不安。难道这所谓的爱的力量就这么强大？来的时候令人难受，去的时候更令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