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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4 章 ...

  •   教堂。庄严,圣洁的教堂。长长的红毯一直延展到门口,等待一对新人踏上去。
      汤姆斯已站在红毯的另一端,神父站在他面前,手捧一本厚厚的圣经,胸前挂着沉甸甸的十字架。观礼的人屏息坐着,安静而守礼。
      钟声悠扬地响起,白发萧萧的费明将卫远曲挽在胳膊里,迈步踏上红毯。两个花童穿了白色礼服,提着青色的竹编花篮,一步一步散着芬芳的花瓣,一个撒着玫瑰,一个撒着茉莉……
      而妖怪,此时此刻正在太平洋上空飞快地呼啸,他要追回他亲爱的小妈妈,他要追回属于他的女人……
      费明将卫远曲郑重地交到了汤姆斯手里。在他与汤姆斯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汤姆斯看出了他的深深嘱托,而他也看出了汤姆斯的浓烈爱意,他略微放下了心。
      妖怪运起他最大的法力,拼命地飞着,沿途海鸟惊飞,渔船闪避,海面上的海藻则纷纷抬起头,看着妖王疯狂地飞着:他怎么了?怎么失去了一个王必需的从容风度?
      卫远曲和汤姆斯并肩而立,站在神父的面前了。神父问道:“汤姆斯杰金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卫远曲女士为妻,在神的面前起誓一生守护她?”
      “是的,我愿意。”汤姆斯说,这一刻他已等得足够久,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因为他忽然了悟到身边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卫远曲女士,你愿意嫁与汤姆斯杰金先生为妻,在神的面前起誓,一生关怀体贴他吗?”神父转头问卫远曲。
      妖怪已飞至美国,向庄园赶来。
      “是的,我愿意。”卫远曲回答。
      “交换戒指。”神父说。、
      就在这一刻,妖怪赶到了教堂门口。他从一阵风幻回人形,就在这一刻,他看到汤姆斯给卫远曲戴上戒指,并撩起她的面纱,轻吻她的面颊。
      妖怪紧紧闭起了眼,两行热泪淌下,汗水也顺着额前淌下,他来晚了,来晚了啊。他睁开眼,没有意识到身为妖王的他已掉下了人类才有的泪。他只有怔怔看着卫远曲,看着那个裹在一身白纱里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爱逾生命的女人。
      “小妈妈!”他哽咽着唤出,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是一句中文,在场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
      除了卫远曲。卫远曲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一眼,只看了一眼,她就如化石一般凝固在那里了,那个妖怪,那个一身尘土,满面热泪的妖怪站在教堂门口,天啊,上帝同她开了一个何等残酷的玩笑?
      “小妈妈,哦,小妈妈。”妖怪喃喃地说着,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所有观礼的人们都瞧他望去,虽然他的语言没有谁听得懂,但那种伤痛的表情却是人人都看得懂的。费明更是霍然站起,扼腕叹息,他来晚了,来晚了啊。
      汤姆斯看着这个歪斜着走进来的男子,看着他那一身满布的尘土,一脸伤痛的泪。不禁下意识地揽住了卫远曲。而在这一刻,他却感到卫远曲的身体是僵硬冰冷的,如一块石头。
      卫远曲怔怔地望着妖怪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在诉说着什么?上帝啊,上帝啊,求求您不要那么残忍!
      妖怪望着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泪却阻碍了他的语言,他扭过头去,任泪一滴一滴跌碎在衣襟上,他一路赶来,要说的那句话已经晚了啊!
      杰金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她不懂这个俊美无比的男子的语言,但那哀恸欲绝的眼神却分明已将一切诠释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任谁看了都要落泪的深刻爱情,就连瞎子都可以看出来。
      妖怪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歪斜的,不稳的步子踩碎了那些玫瑰、茉莉花瓣,而他的心,在此时此刻已痛不可当,就像这些花瓣一样,被碾成泥。
      卫远曲感觉到汤姆斯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不禁惊觉此刻她已嫁为人妇,这种伤痛,锐利地袭来,让她觉得几乎无法承受。而妖怪,还在一步一步地走近,一步一步地走近……
      终于走到她面前了,妖怪只觉这短短的一段红毯,走了几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几乎是一生,几千年那么漫长,他的小妈妈就在面前了,被另一个男人合法地拥在怀里,穿着一袭为别人而存在的婚纱站在他面前了……
      “哦,小妈妈。”他喃喃地说,单膝跪了下去,执起卫远曲的一只手来,那只手上戴了白纱网状软手套。那是礼服的一部分。为别人而穿的结婚礼服的一部分。
      “小妈妈,我爱你。”他用中文说,同时,他灼热的吻和灼热的泪同时落到卫远曲那只为婚礼而戴的白色手套上去了。
      而在卫远曲,这一声表白像是晴天霹雳似的令她全身一震。他说的这三个字,这仿佛浸饱了血、泪和伤痛的三个字令她觉得痛得无法支撑。
      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等到现在?为什么等到她的手上已套上了别人的指环他才来哀恸地,用这种令人心碎肠断的声音告诉她,他爱她?
      他们在一起的漫长的几个月里,下意识地,她无时无刻不在等他讲出这三个字来,可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现在?上帝啊,圣母啊,您们显显灵吧,告诉我,为什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事情降临在身上?
      汤姆斯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卫在说什么,但意思总归是可以猜出来的。卫远曲的表情虽是莫测高深,无喜无悲,但她的心情,他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出来,他感到心像被万千白蚁蛀空了一般。妒嫉,无声无息地掩过来。
      “卫,回去吧。”汤姆斯咬着已是他的妻的卫远曲的耳语,轻声说。
      卫远曲艰难地点点头,弯下腰去,扶起妖怪,他的唇,他的泪那么灼人,几乎已把她的心烫起一圈水泡,但,此时此刻,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妖怪慢慢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十分萧索无奈。教堂外面,已是严冬了啊,他要到哪里呢?他是怎样一路奔波过来的?卫远曲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地想。
      汤姆斯挽起了她的胳膊,纱童托起她的婚纱,花童仍漫天地洒着花瓣,观礼的人如潮水一样涌出教堂。只有神父站在台前,望着卫远曲那不胜轻寒的瘦削身材,喃喃地说:“愿我主垂怜世间一切受苦的人吧!”
      大家一起驾车重回庄园,庄园里还有一场盛宴在等着新婚夫妇。
      杰金夫人坐在车里,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讲笑话,讲得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逐渐忘却婚礼上的意外。是的,一个陌生的男子,说着陌生言语,对新娘行了吻手礼,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汤姆斯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如同压上一块千斤巨石。卫远曲的表情是那么苍茫,苍茫得他丝毫捕捉不到她的思绪。呵,这个女人,他的妻!
      卫远曲坐在车里,思绪不知已飘出多远,总也忘不了妖怪初出现在教堂门口那种风尘仆仆,泪盈于睫的样子。他的满腔话语,在那一刻已说得清楚明白,他那强烈的感情,在那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已诠释得淋漓尽致。像个初解人事的小姑娘一样,以前生活中的点滴小事,现在想来,无一不暗示着现在这个答案,只是她过于鲁钝,一直看不出来罢了。想到这些她愈发觉得后悔得要死。
      窗外的冬景看上去是那么令人不胜寒冷,所有枯枝、寒鸦、灰蒙蒙的天空看上去都有一种让人伤感的情绪,妖怪去了哪儿呢?这么冷的天,他会去哪儿呢?他会冷的。他会再来吗?再来看看她。只要他再来看她一眼,执起她的手,她宁愿抛弃这一切,被雷劈也好,被火烧也好,无论遭到什么样的报应什么样的惩罚,她都宁愿跟他走,去到天涯,去到海角,去到沙漠,去到海底,她都宁愿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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