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盛放

19、第 18 章

　　“有什么事吗？王”桀子站在妖怪面前，容光焕发。
　　“是这样的……”妖怪看着她那因爱情而“雨润红枝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嫉妒，这个桀子，比他幸运多了。
　　“是这样的，桀子，人类最近有个计划，是汤姆斯设订的。要将亚马逊河流域一带一种名为‘恰’的植物和动物杂交，这种无视其它生命体尊严的做法令我很生气”妖怪道貌岸然地说。
　　“要我怎么做呢？”桀子问。这种事情，任何一种植物都会很生气的。
　　“我想，我们应该求得人类中热爱植物的一部分人的帮助，我们要阻止这项实验，桀子，我想派你去说服卫远曲，向她讲述我们的愿望。——卫远曲本来已有去阻止汤姆斯的意思，但我想，我们合作的效果会更好一些。”这是妖怪思虑了许久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认为……”桀子停顿了一下，“我认为由王您去说服她比较好，我可以去说服琼克哦，我相信琼克是无需我去说服的，这种计划，他一定会反对。”
　　“嗯，是这样，我在刚看到这个计划时非常愤怒，曾误会了卫远曲，……”说到这里，妖怪停住了。
　　“哦，是这样。”桀子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妖，大致已可以猜出王真正苦恼的是什么了。可怜的王！没想到他也没入了爱的潮水，居然要找她来当说客。
　　“王，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凭一个女性的直觉，桀子知道可怜的王方法用错了。
　　“你说吧。”
　　“王，有些误会，是必须您亲自去讲清的。典籍里告诉我们，我们花妖只有面对爱时才会束手无策。王，现在您觉得束手无策，我想也是因为爱。爱的世界里边，只容得下两个人。如果我掺合进去，只怕事情会越弄越僵。”
　　妖怪听到桀子说起这些，不禁沉默了。爱，二十年前那个异灵说他这次出世就会知道什么是爱了，难道爱就是这样的吗？这样苦，这样痛，这样磨人？
　　“王，另外，我想我们应该先去亚马逊河流域，与植物‘恰’取得联系。我想请命而去。
　　“你去吧。”妖怪挥挥手。也许桀子说得对，他是该亲自到美国去一趟。但，哎，叫他怎么开口？
　　桀子回到法国，将事情告诉了琼克，没想到琼克听到这件事的反应比她还要激烈，当时就拍案而起：“这种实验怎么能进行呢？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即刻打点行装，同桀子一起飞赴南美。
　　而此时此刻，美国的卫远曲已向汤姆斯和盘托出了她对此事的看法。”她这样说，“身为植物学家，我总觉得我们对植物的了解超过了一般人。我们知道那是一个个生命，静默的生命，我们应该对它们保持起码的尊重，此其一。我们的责任不完全是利用植物为人类造福，我们研究它们，尽力去了解它们，是为了人类和植物界相处得更加和谐，达到更好的沟通，而不是去达到主宰它们的目的，此其二。最后，这个实验对人类也好，对植物也好，对动物也好，都没有太多好处，如果是为了科学而科学，为了研究而研究，这是没必要的。”
　　汤姆斯点燃一支烟，在房内来回踱步，久久，才说：“卫，其实，按照自然发展规律，所有生命体到最后都有通婚的可能，会实现自然一体化，这个实验并不违反自然规律。
　　“不。”卫远曲坚定地说，“这个实验是残忍的，是人工的。和自然最终的发展不一样。汤姆斯，我们不是上帝。不能随意打乱进化规律，那会产生很多畸变的东西。这个实验的最终结果怎样，谁都不知道。”
　　“卫，当人类掌握了科学以后，人类就有责任帮助其它生命改良品种，推进发展。将黄瓜和冬瓜嫁接以后，长出的新品种不是比原来的好得多吗？”
　　“那不一样。汤姆斯，其实你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对吗？按这种方式改良品种是残酷的，就像人类被‘送作堆’似的包办婚姻，事实上，比这个还残忍。如果人类被逼通婚的对象不是人，请问你作何感想？”卫远曲有些激动，“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也是世界上关于人权问题呼声最高的国家，这个实验，我想是违背美国崇尚自由、平等的传统的。在我国，有‘众生平等’的说法。生命，是应该得到尊重的。”
　　“那照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应该不吃动物，不吃植物，那我们何以为生？”汤姆斯有点嘲讽地说。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卫远曲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窗子旁去，远眺庄园里葱葱郁郁的景象，她满含感情地说：“汤姆斯，你来看，植物是怎样以博大的胸怀养育了我们这些所谓万物之灵，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不可涸泽鱼渔’……”
　　她刚说到这里，汤姆斯已挥挥手打断她：“卫，我们不要就这个问题争执了好吗？请允许我在这个问题上与你保持分歧，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强邀你合作；但也请你，不要违背我的意愿，将你的想法强加给我，好吗？”
　　卫远曲听他已把话说到这一步，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不禁颓然坐下。作为一个人，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人间的法律，不会禁止汤姆斯的实验，却会禁止她去阻止他。但是，一个学者的良心却残酷地折磨着她，她该怎么办？
　　汤姆斯在房间里继续踱步。走到卫远曲刚刚呆过的窗前，向外眺望，心底在权衡利弊：这一次分歧是不愉快的，如果始终保留自己的意愿多半会从此失去卫远曲的青睐，但这次实验能带来的名望很大，失去卫远曲的青睐重要，还是失去名望重要？
　　二人一时无话，陷入尴尬的沉默里。幸好杰金夫人及时出现，大家彼此笑笑，一起去吃晚饭。
　　琼克和桀子坐在一艘细细窄窄的独木舟上，逆流而行。两岸是茂密的热带雨林，看上去有一种潮湿而神秘的气息。驾舟的土著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和一身褐色的皮肤。
　　桀子坐在船上以后，一直在凝神细听着些什么。亚马逊河是世界上包含神秘物种最多的一条河流。它隐藏着的危险、疾病以及神秘死亡令各国的探险者望之却步。这一带也是世界上保持得最完好的原始森林之一。
　　桀子在聆听着各种植物的喁喁细语。叶子宽大的阔叶林在讨论雨季是否到来；矮小的灌木丛在聊关于乌鸦的事；而苔藓，绿油油的仿佛要沁出水来的苔藓则在悲天悯人地说：“河里那几个人要倒霉了，前面有一大群已饿了三天的鳄鱼在等着他们。呆会儿我们又要看到鲜血染红河水，听到骨头被咬碎的咔咔声……”桀子微笑了，告诉掌舟的男人：“前面有群鳄鱼，我们就在这儿上岸吧。”
　　琼克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桀子有些得意地说：“苔藓告诉我的。”
　　掌舟地男人深深地看了桀子一眼，将船在岸边停下。
　　桀子和琼克就此踏入了亚马逊河流域神秘的原始森林。桀子感到一种回家的愉悦，琼克看到这完全未被污染未经开发的密林在他面前敞开了胸怀，心情非常激动，而桀子，在这纯净的植物氛围里，更是全身上下都流溢着活泼的生机，看上去真正像一个林中女妖。
　　这一片大森林，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了啊！
　　晚饭后，卫远曲到房间整理行装一。该回去了，虽说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但再呆下去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此刻，她能做的，也唯有回去。汤姆斯的一意孤行不是她可以改变的。或许，还可以向世界植物学、动物学界发起呼吁，阻止这个实验，但她只是一个小字辈，她的声音能起多大的作用呢！不过，既然已做了一个植物学家，那就必须去试一试了，这是责任。更何况，自从与妖怪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更清醒地认识到，植物也是有感觉甚至感情的，并且，冥冥之中，一切都似有着一种严格的法则：人类太不尊重其它生命必然会遭到来自它们的报复。
　　卫远曲一件一件地理着衣裳，陷入了深深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