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奇》希瑟

2、让舅舅（一）

　　姬姬轻快的脚步在厅子里响起，嘉兰老太太像是记起了什么，从厨房探出头向她道：“顺便把让舅舅的格子衬衫叠好拿过来。”
　　“好的，好的。”姬姬大声答应着，咚咚咚跑上楼去。
　　这孩子的精力总是这么旺盛。嘉兰老太太摇摇头：“楼梯都给她踏破了。”
　　让·嘉兰坐在火炉边的摇椅里，小口小口地啜着苹果清酒，笑道：“妈妈，不要对她太严厉。”
　　嘉兰老太太不高兴了：“我对她很严厉吗？真要是那样的话倒好了。姬姬比波利娜当年还要难管教，我若不留心，她难保不也做出玷污门风的事来。”
　　“瞧你说的，妈妈。”让不以为然：“姬姬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姑娘。她的确有点儿爱出风头，可被宠坏的孩子个个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说她轻佻，那就太严重了。”
　　嘉兰老太太取出一只盆子，开始往里面打鸡蛋，一边道：“前些天里尔村的店老板派伙计来取苹果，我恰好出去了，姬姬给他做的午饭。那小子喝了几杯酒，拉着她的手胡调。要不是给我撞见，哼，指不定做出什么来。”
　　“哦？”让来了兴趣：“那小子胆子不小么。不过那是他不规矩，怪不得姬姬。”
　　“你总是这样袒护她。姬姬如果像黛拉那样，是个稳重的姑娘，谁会对她起坏心思？”
　　“不是因为这个，姬姬是个漂亮姑娘，人人都看得出。小伙子们迷她那是理所当然。”
　　“让舅舅！”姬姬抱着一叠衬衫跑进来，看到让，惊喜地大叫：“哦，让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外祖母，你怎么不告诉我？”
　　嘉兰老太太道：“我怕你像现在这样发疯。”
　　姬姬把衬衫放在椅子上，跳进让怀里，撅起小嘴儿去亲他长满棕色胡子茬的脸颊：“这世上我只为让舅舅一个人疯狂。”
　　让快乐地搂住他最心爱的小外甥女，道：“我感到无限的荣幸。”
　　自幼，姬姬姐妹的生命里就缺失父亲的形象，但这对她们来讲并不是遗憾。因为她们有让。让是嘉兰老太太最小的儿子，长着嘉兰家族标志性的棕发碧眼，方脸膛，茁壮的个子。性格上，他更像他已故的父亲，乐观随和，敦厚善良。当年，被情人抛弃的波利娜挺着大肚子跑回家来，嘉兰老太太觉得颜面无存，不准她进门，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冷眼相向。当然这也不怪他们，嘉兰家人丁兴旺，日子一向过得拮据，实在负担不起再添一张嘴的开销。但是让同情姐姐，自告奋勇照顾她。波利娜生下姬姬后，不甘心，又跑到城里去找皮埃尔，结果两手空空地回来，肚子又大了。姬姬才会走路，黛拉又匆匆而至，压在让肩头的负担更重了，他却从未发过一句怨言，小心地呵护着波利娜和孩子们。
　　让不过是鹦鹉园的一个酿酒工人，薪水微薄，赚来的钱本来是娶妻用的，但被波利娜生孩子花了个精光。和他眉来眼去了好久年的菲奥娜一气之下和他断绝了来往。自那以后，让一直没遇到过称心的女孩子，也再没动过结婚的念头。姬姬见过菲奥娜，五大三粗的一个老姑娘，现在是里尔村屠户的妻子。姬姬很难相信，让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因而认为，他们的分手并不值得惋惜。与其娶波利娜为妻，让还不如独身，因而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存在妨碍了让的幸福。
　　“姬姬，你又惹你外祖母生气了？”让道。
　　姬姬绕到他身后，仍然抱着他的脖子，小手抚摸着他刚硬的胡茬，否认：“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不能乖乖的，像黛拉那样做个本分的姑娘。”
　　“如果我那样做的话，让舅舅还会喜欢我吗？”
　　让怔了一下，呵呵笑道：“妈妈，你听她的问话，这小精灵鬼真是钻到我们心眼里去了。”
　　“让舅舅。”姬姬唤道。
　　“嗯？”
　　“我烦透了学校里的功课，我可不可以不上学，去做工好吗？”
　　“你才十四岁，能做什么工？”
　　“我可以为你和外祖母分忧啊，这样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嘉兰老太太插话道：“别绕弯子了，我是不许你进城去格丽尔太太那儿的。”格丽尔太太是邻家杜丽太太的姐姐，一月前来乡下探望妹妹的病，见到活泼机灵的姬姬十分喜爱，一再邀请她去自己在城里的帽子店做女店员。姬姬十分神往，但嘉兰老太太断然拒绝。
　　听母亲道出详情，让也觉得不妥：“我看你还是多年几年书吧。姬姬，你要珍惜现在的读书时光，我和你妈妈小的时候想读书也没有机会呢。至于帽子店，那不是什么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