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篇》由.得林洛斯

6、澡堂的禁忌

　　我叫叶真路,今年大一,来自南方的某个城市。
　　南方来的人总是有比较麻烦的习惯，就是特别喜欢洗澡。而且我洗澡特别勤快，在寒冷的冬天里无疑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幸好我们学校的澡堂已经重新装修过了，而且把原来二楼的男生澡堂改为女生用（男生的澡堂搬到十七舍去了），所以一直拥挤的澡堂现象终于有了缓解。
　　渐渐地，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无论三四楼的澡堂多么拥挤，大三大四的学姐还是不愿意去二楼的澡堂洗澡，而且只要是门口的阿姨安排她们去二楼的时候，她们也会非常忌讳似的不愿意去，宁愿等一会儿。
　　作为成天乐呵呵的大一新生，我当然不会计较那么多，但是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来都没有被安排在二楼。

　　有一天大家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大二的学姐韩雪无意谈到这个话题，真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小路，如果要去洗澡的话，千万不要去二楼的澡堂，那里曾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我咬着筷子问。
　　韩雪叹了口气，说：“实在是非常悲惨的故事呢……前两届曾经有个贫困生，是男生哦，他因为家里太穷，一个月的生活费大部分都是靠学校补助的，你猜猜是多少？只有不到一百块钱！”
　　我吐了吐舌头，这还不到我生活费的六分之一！
　　“那男生自尊心非常的强哦，所以如果有同学要分他一点菜钱，他都不同意的。久而久之，他连吃饭都是一个人吃的。因为没有钱洗澡，冬天他都是洗冷水的呢！有一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洗澡了，身上发出的气味真让人退避三舍……一个下午，他就来到锅炉房（那时的澡堂是老式的啦），发现没有人，看到有一锅水在那，就跳了下去……”韩雪突然住嘴了。
　　“怎么了？”我问。　　。
　　“哪知道那是一锅１００Ｃ的热水啊……”韩雪有点难受地说，“旁边没有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他的时候，皮都脱了，通红的……”

　　一个礼拜，我都在想这个可怜的学长，特别是同学们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奇闻逸事来传播的时候，我就越发地感到难受，而且深深的为那位不幸的男生感到悲哀起来！
　　由于要准备冬季校运会，我们每天都会训练得很晚，而且由于运动出汗的缘故，不可避免地要天天洗澡。星期六下午我跑了十圈操场以后，看见练跳远的林梦之向我跑来，神情很紧张的样子：“真路，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好啊，等我收拾完东西。”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收拾我的书包。
　　“你好了没有？快点，都六点了。”她着急的说。
　　我不耐烦地说：“你急就先走嘛，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呢？”
　　“因为六点以后，只有二楼的澡堂开放……”她快哭的样子，“你没有听说澡堂的忌讳吗？六点以后，澡堂几乎都没有人了……以前就有男生在二楼被那个人诅咒的事情发生……”
　　我看着她，心里也有点发毛。天空已经变黑了，风穿过毛衣的空隙钻进来，刚才还在流汗的身体马上开始发颤。操场冷冷清清，似乎有什么诡异的事物包围住我们。
　　终于轮到这两个人了……
　　我猛一激灵，回过神来：“我们快走吧！”

　　澡堂的阿姨非常不高兴看到我们，因为再过半小时她就可以下班了。她不耐烦地收了我们的澡票，扔过来两根储物柜的钥匙：“二楼！”
　　林梦之哀求地望着阿姨：“求求你，能给我们三楼的么？”
　　“三楼没有热水了！”阿姨给了我们一个白眼。我不说话，扯扯林的衣服，示意她快上去吧。

　　到了二楼，我们各自脱了衣服进去了。果然已经没有什么人进来了，只有洗澡完毕匆忙穿衣服离开的女生。林梦之一直紧紧地跟着我，穿过水气弥漫的澡堂。
　　由于水蒸气太浓，灯光也变得非常昏暗起来。里面的洗澡间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我们拖鞋打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我打开了几个水龙头，发现都是坏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水的，发现都是凉水。“ＳＨＩＴ……”我低声骂了一句，到了六点，锅炉房都不供应热水了。我小心的把冷水阀关上，终于剩下的都是温水了。
　　“真路……”林梦之害怕的拉住我。我安慰她：“你在这洗吧，我另外找个出水的去……”她感激地点头，进去试试水温，觉得合适，就去洗了。
　　我在旁边试了试几个龙头，都是没有水的，感到奇怪起来：刚装修的澡堂怎么会有那么多坏的龙头呢？好不容易在最里面找到一个能出水的，水还挺烫，我把冷水阀打开才调了回来。突然，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我急忙扭头对着外面喊：“林梦之！那冷水阀……”
　　与此同时我听见林梦之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啊——”

　　救护车开走后，我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宿舍楼的门口，头发依旧滴着水，脚上穿的依旧是拖鞋。
　　“还是发生了么？”韩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这已经是这个学期的第六个了。”
　　我抿着嘴不说话。脚趾头冻得僵硬了。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水龙头的水温会一下子变大，关了冷水阀的水龙头冒出了１００　Ｃ的沸水。但是那是我试的水温，我叫林梦之进去的。
　　难道我疯了？

　　校运会那天，我们班的跳高项目是空缺的。我跑的是３０００米，那是最后一个项目。
　　我的项目结束以后，整个操场都被夜幕笼罩着，无数个忙着做善后工作的学生走来走去的背影变成奇怪的剪影。班上没有同学上来和我说话，也许因为林梦之的事情，他们都避开了我，也许是因为那件事情，我已经沉默很久了。
　　我收拾衣服准备离开，又遇见韩雪，她问我：“你去哪？”
　　“洗澡。”我头也不回地走开。
　　“去澡堂吗？真路，不如去校外的澡堂吧……”韩雪的声音在我身后消失了。
　　我冲到澡堂，对那个剔牙的阿姨说：“洗澡，二楼。”
　　她被我的气势吓住了，急忙给我拿了钥匙，还说：“同学要快点哦，要关门了。”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员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被独自一个人困在锅炉房那么久，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径自抓了钥匙上楼了。
　　澡堂居然没有人，最后一个洗澡完毕的女生刚穿完衣服离开。她离开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好象我是个怪物。
　　我抓着钥匙打开储物柜，因为太用力，钥匙差点被我扭断。我呼拉拉的脱掉衣服，只穿一件贴身的Ｔ恤和短裤走了进去。
　　澡堂里氤氲缭绕，地上全是水，每个龙头都沉默着，诡异的气息混着迷离的灯光，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在扩展。我打开了一个水龙头，没有水，再开一个，还是没有水……我机械地一个一个打开，把整个澡堂的水龙头全部都打开了，居然连一滴水也没有。所有的水龙头的冷静地向下弯曲，喷头都象狰狞的面孔对着我。
　　我颓然地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上凝聚的无数水珠。一滴水滴掉下来，过程似乎极其缓慢，打在我额头上，象是一滴泪水。
　　突然，水管发出了可怕的“咕咕”声，尖锐的声音，只听“哗”的一声，几乎所以的水龙头都在同一个时刻喷出水来！
　　巨大的水蒸气向我扑来，但是我居然觉得冷，并且难以呼吸。
　　渐渐地，水蒸气越来越浓，我几乎看不见对面了。地上的水也没过了脚背，我依稀看见一个通红的人影在我对面，他就站在对面不动，似乎在和我对视。

　　“哪知道那是一锅１００Ｃ的热水啊……旁边没有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他的时候，皮都脱了，通红的……”
　　“发现他的时候，皮都脱了，通红的……”

　　也许是水蒸气的缘故，我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我想开口，但是开不了，只有眼泪流个不停。
　　看吧看吧，你的固执变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要封闭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那么可怜？我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蹲在了地上。觉得到处都是那个通红的身影。
　　……你是不是特别恨这里的人？特别地寂寞？本来就是在自尊和贫穷中挣扎的你，为什么会如此不幸？……

　　据说我是在澡堂昏迷过去了，是以为里面空气不流通的缘故。由于几次烫伤事件，又加上我这次“昏到”，学校对澡堂的安全产生了怀疑，下令停业整顿。
　　我在医院遇见了林梦之，她是被烫伤了背，但是恢复得还好，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好，用的都是最贵的药。
　　她神秘兮兮地问我，有没有遇见什么通红的怨鬼，我说好象昏倒前是见到什么红色的东西。
　　“不会吧！”她吓得要死，有问我，“最后是怎么样的？”
　　我抱着被子说：“我记得失去意识前，有什么声音在对我说‘谢谢’。”
　　“啊？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
　　冬天的阳光暖暖的，我高兴的用手接住它。冬天再冷，也关不住阳光。何况，人心……心是不可以关太久的。

　　“谢谢你，我只是被困了久，想出来了，里面，太寂寞了……”

　　由的话:

　　是在东北读书的哥哥的同学的悲惨故事
　　我挺难受的
　　希望也是一种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