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藤再胜 漫不过江》兰日

3、心动

　　樱被蒙着眼，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一处清幽的院落。院落四周种了许多的梧桐，苍翠的梧桐叶子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屏风，使得中间的一座庄严宏伟的楼宇多了一些神秘。院落中静得很，只有风过叶落的声音，让人心神安宁，似乎一切的躁动与狂野都与此地无关。
　　走入楼内，现是一个厅堂，装潢简单不失霸气。在正对大门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朱笔“剑字”，字型飘逸如行云流水，看得出是出自大家之手。就在樱打量着楼内的陈设是，带她进来的人全都推出了院落，未踏足楼中一步。这时，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身穿灰色广袖长衫，白发树冠，腰间别着一支玉箫，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面容祥和，眉宇之间露着红光。樱不由暗叹：这里的人可真是人间罕见，一个楼主，有着神明般的容颜;两个属下有着不同风格的俊美；一个老者，有着如此风流神采；就连牢中偶遇的同志，都是那样令人难以忽视。
　　来人看着樱，说：“你便是那在草屋中救人的小姑娘？”
　　樱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恭敬的点点头。
　　来人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说：“不像是个媚娃啊。跟我上来吧。”
　　“媚娃”是什么？算了，也不关我的事。樱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这里的达陈设与一楼大相径庭。这里像是书房，有着许多红木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书，有的都发黄了。除了书籍，那里还有许多古董，樱不是乡村野人，看得出这些古董非普通之物，价值连城。
　　又过了一叶竹帘，樱又看见了昨日河畔初遇的“神仙哥哥”。他盘膝坐在榻上，闭目调息，脸色有些苍白，不似昨日光彩，却多了一分温柔和气，樱不知是他原本就是如此，还是因为听了青的话才觉得他比较可亲。
　　那老者示意樱站住，然后走到了玄的身边，轻轻地说：“楼主，秦樱亭来了。”
　　玄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他面前地樱：不知为何，玄觉得每一次看到樱，他地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奇妙地暖意，即使她是让自己身中奇毒，武功尽失，可是自己对她却无一点杀意。这种微妙的感觉让玄觉得很不安，因为要治理偌大的无侫楼，一切多余的感情叶不能有，六年来，玄一直是这样，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任何因素打扰，可是今天，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你愿意为我解毒？”
　　“是的。”
　　“为什么？昨日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肯，今天怎么又愿意了？”
　　樱底下了头，手中拧着衣角，说：“对不起，昨天我错怪你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玄不禁笑了，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喜欢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是非善恶。并不是杀人的一定为恶，被杀的一定是善。”
　　樱听了，头低得更深了，说：“那楼主，让我帮你解毒吧，再不解就麻烦了。”
　　玄对身边的老者说：“宋叔叔，让白虎和青龙在外面等一下。”
　　那被称为宋叔叔的人作了个揖，推了下去。
　　“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了。老者退出了书房，玄对樱说，顺手将一个小布包扔给了樱。樱接住一看，原来是她被带来无佞楼时被收走的医药包。樱打开了它，麻利地开始工作。
　　她先点燃了一支蜡烛，从针包中取出五根银针，在天池，百汇等穴施针，让所有地毒液汇集在中毒的左手伤口处,只见伤口周边的肌肤由红变紫。当伤口上的紫色不再加深，樱用三支银针封住了伤口周边的血脉，防止毒血扩散，扎破伤口，用火罐将毒血一次息出，去针。
　　“好了。”樱松了口气，说。
　　玄试着由丹田运气，果然不再堵塞，真气运行顺畅，瞬间走过奇筋八脉，内力恢复了。
　　樱看到他脸色缓和，说：“你体内的毒已除尽，只要调息一阵就没事了。”
　　玄静静地调息内息，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玄感觉内力完全恢复了，他睁开眼睛，只见樱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玄觉得莫名得不自在，不自觉得脸色一沉，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樱看见玄的神色的变化，不由有些害怕，吞吞吐吐地说：“那……昨天是我不对。但我现在知道错了，也帮你解毒了。你……可不可以放我走。我保证下次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樱一脸认真地说。
　　听到这么幼稚的回答宋陵云不由得想：此情此景真是和当年公主进楼时有的一比了，不知玄会如何回应，知否犹如当年的……
　　玄没有看着樱，径直走到窗边，说：“进了我无佞楼的人，要是都能如此轻易地出去，那我无佞楼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樱听了这话，急得差点哭出来，说：“那你要我如何才肯放我出去！”
　　玄望着水榭那边精致的小楼，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是现在我就取了你的性命；二是加入我无佞楼，做我的人，用你的医术为我无佞楼办事。”
　　看着樱由焦急到茫然的表情，玄知道她犹豫了，不知为何，玄突然很害怕樱选第一条路。他紧接着说：“你可以不必立刻回答我，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你再告诉我你的选择。”说完，玄拍了拍手，俩个青衣人走进来，将樱带走了。
　　一直到樱走出房门，玄还是看着水榭的楼顶。平日里，当玄感到心烦意乱时，只要这样看着水榭，心里就感到一些温暖。这么多年了，只有望着它的时候，玄才会得到这样短暂的安宁。但是今天玄发现他的心绪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连这样廉价的休憩也成了奢望。这是噩梦的终结，还是幸福的幻灭？
　　樱被带了出来，任凭那两个青衣人带着走，心里挣扎着：踏入江湖？她好不容易从这座围城中逃了出来，难道还要把自己再送回这个充满她痛苦记忆的城堡？更何况母亲临死前，是如何千叮万嘱要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是如果她拒绝，就意味着她的生命就此终结。说自己不怕死那都是骗人的。而且，她也不甘心，因为她希望能有她自己的力量就更多的穷人，这两年来，她走了许多城镇，看到了多少百姓在昏庸的皇帝的无情剥削之下，有病无钱医，只有等死的份。她的力量虽然小，但起码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世间就少了一个悲伤的家庭，少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樱想到这，不由得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妈妈，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宋陵云站在门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