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妖刀美人殇》楼绯言

24、番外·缘起缘灭

　　“去哪？”朝寒望着将要登上骏马的苏弄一问道。
　　“随便走走，你别跟着。”苏弄一答，策马而去。
　　大战将临，朝寒疑惑此时苏弄一还有心骑马郊游。
　　又一想，老大的思维他是经常跟不上，也就懒得思考，回头跟步葭商量布阵去了。

　　苏弄一自然无心骑马郊游，他只是看见了一个大约熟识的人。
　　这个大约熟识的人此刻出现在此处很是奇怪，虽然此番征战与他无关，但他或许是事先过来来刺探敌情。
　　苏弄一上心，故而跟去看看。
　　马骑了一半便被他抛下，从此开始山路崎岖，骑马不如脚程，也容易被对方察觉。
　　苏弄一疑惑，那人的武功是少有的高强，为何自己这般骑着马跟踪他都没有察觉，于情于理都不符合那人性格。
　　莫非是自己认错了人？苏弄一不由怀疑，定睛一看，脸还是原来的脸，那人的容貌谁还敢假装？如此他便继续跟着，却不特意躲藏。
　　谁料那人仍旧没有察觉。
　　一直跟到远山外瀑布跟前，那熟识的人才算停下脚步。

　　那人一转头，苏弄一看清那人额上金玉的饰物。
　　那人是颇磨大将军秦中泠，刚一站定，秦中泠便将身后大刀拔出，一套蝶舞江山使得出神入化。
　　苏弄一皱眉，此番平瑞国虽还是一番小国，但是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如今正值与邻国交战时期，秦中泠怎会挑在这个时间来这两军交战的边缘练武。

　　一直到蝶舞江山使得七七八八，瀑布口忽然出现一个人，秦中泠自然停手。
　　苏弄一愣了一下，那人身着黑色长衣，白发苍苍，却是少年桃李的容貌。苏弄一竟未看见那人何时出现在那厢。

　　那人道：“你来早了。”
　　秦中泠将刀收回，道：“不过几柱香的时间。”
　　那人顿了顿，道：“你还带了人来。”
　　秦中泠愣，忽的长刀而出，直指苏弄一隐藏身形的石块，长刀一下穿透厚实的石块，刀尖对上苏弄一的鼻尖。
　　苏弄一面无表情，从石块之后走出。

　　秦中泠转身，往苏弄一这边走来：“原来是平瑞的苏将军。”将刀从石缝间拔出，石块除了那条刀缝，完好无损。
　　苏弄一笑笑：“在下跟了秦将军一路。”
　　秦中泠眉头一皱，道：“是我疏忽了，还请苏将军回去。”

　　苏弄一并不理会秦中泠，反是往那白发红颜的男子那厢走去几步，微微一笑道：“这一位，若在下没有猜错，便是那苍茫山上的影魔前辈吧。”
　　影魔冷笑道：“前辈？不敢。”
　　苏弄一不恼，正要继续说道，却被秦中泠打断：“还请苏将军回去。”
　　苏弄一感到秦中泠抓着自己的手臂的手略微收紧，好奇心顿起，他掰去秦中泠的手，道：“在下久闻影魔前辈武功盖世，一直便想亲眼与前辈相见，如此满足了在下一个心愿。”

　　影魔一笑，白发随风而动，美妙容颜如沐春风：“这位苏将军，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吗？在下一并帮你实现。”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晚辈想与前辈比试一番。”
　　“这个嘛……”影魔看看一旁的秦中泠，“那要等我与我的小师侄做完一些事情才好。”
　　苏弄一转头看向秦中泠，只见那英武男子手握长刀，面色严峻。
　　他微眯起眼，莫非这两人要生死决斗？所谓何事？他的好奇心更为强烈。

　　“有些事，我要告诉我的小师侄，还请苏将军暂且回避。”

　　影魔此话一出，苏弄一还未回神便被影魔一掌打晕，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何一间简陋小屋。
　　苏弄一脑袋很疼，手一扶才发现自己的头上被包扎得完好。
　　影魔不愧为影魔，苍茫山上的人果真都不是凡人能比，若是秦中泠与那影魔比武，能有几分胜算？苏弄一突地很想去观看那场比武，定是盛况空前。
　　不过也怪自己不小心，竟能被他一掌打晕，说给朝寒听，定会被笑话。
　　苏弄一想想便笑笑，抬头往往这地方，心想他现在身处何处？

　　苏弄一浏览下这简陋小屋，一床一桌，三张椅子，简单的摆设。他扶头而起，身子撑到一半，小屋的门被打开。

　　苏弄一抬头后便愣住了，这之前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发出，宛若眼前站着的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混合晚霞的璀璨。
　　心口有些东西在冲撞，没有预兆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苏弄一自认为不是个会被美色迷惑的男人，可是眼前这胸部平坦，确切为男子的人却吸引住他所有目光。
　　忽忆起步葭所言：这世上若是能遇上个能爱的，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一辈子。
　　他的脑海忽的浮现这三个字，为这少年。

　　“你醒了？感觉如何？”少年语调轻快，从心底为苏弄一的苏醒而喜悦。
　　苏弄一尴尬移开视线，点点头问道：“你救的我？”
　　少年笑嘻嘻点头，指指脚边跟进来的一条猎狗道：“风祈发现的你，你躺在村口，我便瞒着父亲把你救回来了。”
　　瞒着父亲？
　　苏弄一道：“谢谢，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村子，很安全，你放心养伤。”

　　少年的微笑极其温和，配上美艳至极的容颜竟显得天真万分。
　　“谢谢。”苏弄一看得入迷，冷不防冒出一句。
　　“恩？”少年疑惑。
　　苏弄一收回心神：“你叫什么？”
　　“池小柒，我叫池小柒。”

　　苏弄一心惊一下，看看少年绝色的容貌，眉头不由皱起，这少年，他姓池。

　　“不舒服吗？”看见苏弄一皱眉，池小柒问道。
　　“没有，仅是有些饿了。”苏弄一想，并不会这么凑巧的吧，救自己的绝色少年会是皇帝要找的。
　　“恩，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找吃的。”少年蹦跳到门口，又转身，“那个，你不要乱跑啊，被别人发现的话就完了！”
　　苏弄一点头后池小柒才跑出去。

　　这一回，即使苏弄一不愿相信，事实也摆在眼前，哪一家姓池的村子会防外人防得如此谨慎。

　　晚间时，苏弄一给池小柒留了一把碧玉匕首，便连夜离开，尽管美色当前，他仍是不忘报国心愿。
　　只是这一别，便是四年。
　　再回到池族村子时，他带了他的亲信——朝寒、步葭、陈暖。

　　夜晚，趁着夜色正浓，苏弄一挨家挨户找到那绝色少年，轻轻将池小柒推醒，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待池小柒认出是苏弄一，他的眸子里光芒亮起，怀中一直抱着的匕首掉到床铺。
　　池小柒脸红，苏弄一笑得欢畅。
　　这少年不仅没有忘记自己，还将这碧玉匕首如此珍藏。
　　他可否认为这绝色少年是在与他示爱？

　　当晚，苏弄一便带着池小柒出了池村，守在村外的众人一看见这样的少年无不是咋舌。步葭咋舌完，又狠狠瞪池小柒一眼，吓得他往苏弄一怀里缩。步葭着急，伸手要去抓他，被苏弄一拦下。

　　“我们去庙会，好好玩一次。”苏弄一柔声说道，目光里是三人不曾见过的柔情。
　　步葭气地牙痒痒又不好发作，朝寒偷笑，陈暖则有那么一些担忧，担忧步葭这发小会情绪失控。索性步葭定力还算良好，勉强忍住杀人的冲动。
　　池小柒不明所以，自然应允。
　　苏弄一便给他戴上事先准备的面具。

　　一圈庙会逛下来，池小柒吃着了平时在村子里吃不到的美食，小肚子圆滚滚，像皮球，他拍拍皮球，拉拉苏弄一的衣袖，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贩问道：“那是什么？圆滚滚，红艳艳的。”
　　苏弄一对他一笑，心想这绝色少年真像头小猪，但还是问道：“想吃吗？”
　　池小柒赶紧点头。
　　苏弄一招来正在搭讪美女的朝寒说道：“你，去买串糖葫芦回来。”
　　朝寒苦着张脸，屁颠颠跑过去，又苦着张脸，屁颠颠跑回来，将手中糖葫芦递给池小柒。
　　池小柒不客气接过，塞在嘴里吧唧吧唧啃得欢畅，啃完一阵后欢快道：“好甜！”
　　苏弄一宠溺一笑，带着他继续往前头。
　　步葭笑了笑，觉得这画面很是和谐，虽然苏弄一身旁并非自己，但能见着他如此笑容，也可谓快事一桩。
　　陈暖看看她，转头对朝寒道：“我与步葭也要一串。”
　　朝寒闻声，来了精神又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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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本就短暂，更何况是一个夜晚的时间。
　　那一个夜晚，却几乎耗尽苏弄一一生的幸福。

　　苏弄一看着院子里新生的枝桠绿草，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像春日里这般的美景，他有多久没有用心来看？就像那一年遇到池小柒后，他那些精忠报国的思想，他还有没有再正视过？
　　他与池小柒的缘起缘灭，全是因为秦中泠，如今那人名唤李落情，漠北山庄庄主，身份成迷。

　　苏弄一叹气，那晚约了池小柒去逛庙会，只是为了能够引他离开村子，因为那里今晚有场屠杀，主角是苏弄一自己。
　　这场屠杀是为了池小柒，确切点说，那是为了妖刀。

　　当晚，趁着月色正浓，苏弄一带着池小柒来到客栈，一片月色朦胧中他得到了池小柒。
　　在烟火绽放在空中时，他趁着池小柒睡得迷糊起身离开片刻。
　　屠杀不过需要几柱香的时间，老天却不给他运气。

　　那晚正酣睡到一半的池小柒突然身感不适，睁眼没有看见苏弄一，却是鬼使神差回了村子，眼见了一干人等对于他村子的屠杀。
　　血染满地，尸横遍野。
　　一张张熟悉的脸颊上淌着惊恐的鲜血。

　　他看见领头的苏弄一，高高在上，手执屠刀。

　　好看是好看的容貌，没多久前闪着温和笑意的脸颊现今却换上如此空洞的杀意。池小柒在那一刻便觉得自己身陷囹圄，名为自责的囹圄，手执起刀，便想以死谢罪。

　　姐姐季真的死亡带给了他生的勇气，那便是报仇。
　　池小柒抛下了刀，一刻不停的逃亡，一刻不停的想要报仇。

　　如今，池小柒全部都忘记了，所以能够笑得如此没有负担。
　　苏弄一想，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尽管他已经将自己忘记。

　　苏弄一只盼过完这一生，池小柒也不要再想起他十八岁之前的种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