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值多少钱》肆拾捌月

34、7-2

　　我早就已经过了那个整天背着书包在车站等车的年纪，如今却莫名的开始怀念起那个时候。那一天，我找出了很久都不用的书包，我想起来似乎是高一之后就没怎么用过。想当初我还是一个很乖的学生。
　　乘上门口的公交车，坐过几站，然后在书城门口下了车。今天下雨，而且是学习日，人很少。上了几层楼，找到了有关欧洲的书籍，挑了很久买了几本，出门的时候全都放在了书包里，那种沉甸甸的质感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出门之后没有打伞，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书城走到了路口，在花店里买了康乃馨，然后打车去了医院。径直上了三楼。在楼梯口的时候再次打开记事本确认了一下房间号码，跟前台护士说了一声。从走廊口直走到底，最里面的病房，进去之前还看了看走廊的窗户，风景很差。
　　推开病房房门，发现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都拉上了，我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我对他说：“光线不好就别看书，要看书就给我把窗帘拉开。”
　　病床上的人半躺在床上正在看书，听到我这话于是才把书放下，他说：“你没见我开等了么。”
　　“大白天开灯是浪费，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怪不得老天都要你进医院。”
　　“你这个毒舌的女人。”
　　我耸耸肩，把康乃馨替换了花瓶里面原来的水仙。水仙似乎还很新鲜，不知道是哪个人送来的，我转过头去看他：“是不是你花瓶里每天都要换好几次的花？”
　　他没回答，关了床头的灯，把书放在了一边，我正才看清——《文艺复兴史》。他看这种书的确让人好笑。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着我，随后问我：“听说你妹妹出国了？”
　　“唔，都两个星期了。”
　　我沉默下去，白然的存在一直是我和他之间不可磨灭的沟渠。我把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记事本，然后写下一串号码，撕下纸张递给他。
　　“呐，我新的手机号码，原来那个被我扔了，如果有事就打这个。”
　　他接过去：“怪不得我联系不上你。当初拜托李丫丫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的。”
　　“怎么会，我一向照顾病人。”我说着就对他笑了笑。
　　他避开我的视线，随后看向我的包，撇嘴：“你的时代后退十年了，这么过时的包，而且还是书包……”
　　“谁说十年了，八年前的包！”
　　他忽然笑起来，我更喜欢他笑的时候，虽然那两只大眼睛变成了缝。我心里有点疼，于是我说：“许诺，对不起。”
　　他有丝愕然：“什么？”
　　“过去的事情，很对不起。”
　　他望着我，随后说：“不，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况且你不是说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么。”他忽然叹气，“没办法，当人太优秀的时候连老天都会嫉妒。”
　　我早就已经习惯他的这种转移视线的方法，他和我都是同样的人，同样会开心的微笑，然后寂寞如同潮水冰冷刺骨。太过相似的人反而总是互相伤害。
　　我说：“白然已经走了，明年我就毕业了，可能不会待在这个城市。你想过毕业之后去哪里么？”
　　他往后一靠：“没想过，反正我爸早就给我准备好一条路了，我不用去想以后怎么样。”
　　“不继续画画么……”
　　“应该是了，或许会当个不痛不痒的职位，然后混饭吃。”
　　“没想到你这么没中庸，”我靠在椅子上，“本来还以为你是那种特嚣张的人。”
　　“说明你不够了解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他不知怎么忽然开始解释起来：“这不怪你，我们两个交往那会儿……”他停顿了一下，“那个时候我们估计都不怎么真实。”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聊到这个话题，我最怕麻烦，这种麻烦的问题我真的不太想去回答。
　　我想了想：“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他没深究下去：“那你呢，毕业之后……”
　　“我应该会去当摄影师。”
　　“哦，这不错，还是和绘画扯得上关系。”
　　“嗯，比较自由。”
　　“是，美女摄影师，会出名的。”
　　我笑起来，拿上包，然后站起来走到他床前：“那我走了啊。”
　　他的目光在我的影子里面显得很深沉，他点了点头。我看看他，然后打算转身，他却一把拉住我，朝我招招手。
　　“哎，你过来点，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依言靠近他。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耳垂上。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耳垂，手很冰凉，他皱眉：“我记得你以前有三个耳洞吧，怎么都没了。”
　　“我让它们自然愈合了。”
　　“那多不好，你戴耳环好看。”
　　“整天想着戴什么耳环都烦死我了，脑细胞死在这上面太不值得。”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我的脸上，随后对我笑了笑。很久没有这么接近的看他微笑，我有瞬间的失神。他的轻轻的吻上我的嘴唇，如同第一次接吻的男生和女生一般的温柔，仅仅停留在表面。
　　然后他的手勾住我的脖子，轻轻在我耳边说：“闭上眼睛。”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的手渐渐用力，也不复刚才的轻柔，反而像是在报复我一般。我能感到血腥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这是我欠他的，应该要还的。
　　然后我突然感到耳垂上的刺痛，我猛地睁开眼睛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紧紧地箍住我，我狠命的咬了他一口他才松手。我手摸上我右边的耳垂，上面多了一颗耳钉——那是许诺一直戴的一个。
　　他看着我：“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每天戴什么了，给我每天戴着它就好。”
　　我皱眉：“很疼。”
　　“应该没直接来那么疼。”
　　“还是很疼。”
　　他哼哼：“没看出来你如此娇弱。”
　　我伸手摸了摸，有点血，然后我垂下眼睛：“好，我记住了。”
　　许诺躺下去：“走的时候帮我把窗帘拉上吧。”
　　我拉好窗帘，随后拿上东西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