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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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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很安静。我摸摸脸,意识开始回笼,我渐渐回想起来了昨晚后来的事情。我和柯经理都喝得半醉,是柯经理执意送我回来的。林易繁见我喝了很多酒难得的对我摆了脸色,我因被林易繁的事堵了一晚上,又因喝了酒情绪失控,一气之下对他骂开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对他说:“你不是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的吗?天要下红雨了吗?你也会在意我喝不喝酒了?!”
林易繁立刻打断我的话:“单晨!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我说:“就算我醉了又怎样?你怕我喝醉?!你怕什么?怕我又霸王硬上弓?可是,天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当时并没有醉,我神智很清楚,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说出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跟林易繁再次相遇,尤其是我们再次有了亲密接触后我渐渐对那晚所谓的“霸王硬上弓”开始产生怀疑。两个男人之间□□会耗费大量的体力,如此的激烈,即便神智再不清楚也会是有一些印象的。我却什么印象都没有,所以我怀疑我根本就没有上过他,这样的怀疑偶尔会在脑子里闪现,但是想到我跟林易繁都是这样的关系了也就不再去深想。现在我说这句话不过是诓诓他。
林易繁沉默了。他没有反驳。他的沉默看在我眼里无疑是肯定了我的猜想。一时间我整个晚上集聚起来的所有的愤怒都寻着这个突破□□发了,我加重语气说道:“我当时并没有对你怎样吧,你她妈说什么要我负责?!我也真她妈傻,就那样让你上了!”
说完了这话的瞬间,我清楚的看到林易繁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我当时心里想的是:看吧,被我说中了吧,这些日子以来你肯定在心里骂我傻×!
半响,林易繁才白着脸色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继续发泄道:“我的意思?老子我不当傻×,老子有什么责需要对你负?老子管你从哪儿崩出来的!只是不要缠着我不放!你她妈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吧,老子不想管也不想问!”
林易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就那样看着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随后他一声不吭的起身便往外走。“嘭”的一声铁门从外面关上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静的我头嗡嗡响,然后我跌跌撞撞的回到卧室一头扑到了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四周很安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似乎林易繁昨晚走了后就没有再回来。我仍躺在床上,倦怠的闭上眼睛,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妈的!”然后我感觉到眼睛开始胀痛起来,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我拿手背捂住眼睛,很快,滚滚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流了下来,流进了耳蜗里。我扯过被子蒙住脸,任眼泪晕湿被单,以前任何一次的失恋都不像这次这样难受,如同整颗心都被揪着一般。
我恨自己,居然对林易繁说了那样的话,那并不全是我的真心话,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并不是真的因为他说“要负责”才和他在一起,那也是我心中的希望。只因我已发现,我确确实实喜欢他,喜欢和他相处,喜欢和他□□,喜欢他的一颦一笑,不在意他来自哪里,做过什么。
我更恨林易繁,恨他在我说那样的话的时候一句都不反驳,只要他说一句他也是对我有情意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我都会觉得心满意足。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抬脚就走,这不落实了我对他的猜测吗?
林易繁,你竟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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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林易繁的同时,我失恋了。
可能天生离我最远的职业便是演员,因为我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失落。公司里再也没有人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几乎所有人遇到我时都会安慰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那晚吵架之后的第三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所有林易繁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桌上放着曾经给他的钥匙。他走了,屋里没有留下任何他的痕迹,就如同他来时那么突兀一样。我仰头往天,逼回快要溢出的眼泪,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我原本就不指望他那样的人属于我的不是?不,应该说我原本就不配跟那样的人在一起的不是?
我照常上下班,在工作中集中全部精力,尽力不受失恋影响;下班后照常吃饭生活,租一堆搞笑电影天天晚上笑的人仰马翻。偶尔和柯经理出去吃饭喝酒,豪迈又大气。我努力恢复以往的生活,我相信自己的恢复能力,照以往的失恋经验,最多一个月我便能完全恢复正常。
我再也没有去过林易繁在N市开的“艾茗轩”奶茶店,我刻意的不去想他现在是否还在吧台里为客人调制奶茶,刻意的不去想他现在住在哪里,刻意的不去想他仍是一个人,还是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但是,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这件事本身就说明我其实根本无法忘记。
柯经理在跟我喝酒时说:“小单,人和人之间是要看缘分的,相遇了却没有相爱,或者相爱了却没有在一起都是有缘无分。”
我说:“柯经理,你安慰人的话真是贫乏,你就不能拿出点新鲜的说辞?”
他嗯哼了一下,然后说:“你看看哥哥我,都三十好几了,不一样没有对象吗?”
我说:“这话你也说过了,谁不知道你不想结婚,都不认真的去相亲。”
他哑口无言,愣了半响,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也喜欢我,于是我们俩好上了,甚至毕业以后也住在一起。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永远相好,但是他的家人发现后不同意,为了跟我在一起,他割腕自杀,逼得他父母都同意了。可是后来我的家人发现我们的事后也不同意,我却没有他那样的勇气以死抗争,因为我的父亲当时住院了,我不能不顾他的感受。我不得不回家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假装孝顺的去了他们安排的相亲,因为当时时间紧迫,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向我的爱人解释。我在想,如果父亲挺不过去了,那么至少他能走的安心;如果他过了这个坎,那么我就有机会在事后设法慢慢取得他的理解和祝福。没有想到的是,我相亲的时候被爱人发现了。他是个性格激烈的人,直觉认为我负了他,于是跟我大吵了一番。当时我心力交瘁,没有追出去挽留他,却没想到就那样我们天人相隔。他跑出去之后撞上了一辆卡车……我因此受到的冲击你可想而知,一连好几天我不吃不喝,神情呆滞。病床上的父亲看到我如此,急怒攻心,一口气没有上来,就那样撒手人寰。这样的双重打击令我足足修养了三年才完全恢复。到现在已经八年了,我一直在想,这是我的错吗?如果不是,那又是谁的错呢?单晨,你说,经历了这样的事后我还能够再爱上别人吗?”
我听得目瞪口呆,面前的柯经理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平时一副大大咧咧样子的他竟也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可是为什么怎么听他话中的爱人似乎都是“他”而非“她”?有这种可能吗?
正在疑惑间,柯经理又说了:“单晨,身处这个圈子中并不容易,要是没有坚强的毅力和坚定的决心,还是算了。即便你有,在你得到的同时,你失去的也远比你想象中的多。你们这样散了,也好。”
啊!我惊讶的差点叫出来,他,他这话,难道……
柯经理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向我,似笑非笑的说:“你以为我看不出?好歹我也是过来人。你小子隐藏的够好,进公司几年来愣是没让我发现。后来在F市喝过酒后才渐渐发觉,起初还不太敢肯定,直到上次送你回家,是住你屋那个吧,一看你们之间的眼神就不对。”
我无言以对,第一次自己所有的秘密被别人一一道出,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站在人前,但是并不特别慌张,或许是因为柯经理早已坦诚了他的一切,原来我们竟是因为是同道中人才会走到一起。
我想起一事,问道:“既然你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呢?”
柯经理无奈的笑了笑,边喝酒边说道:“这个社会虽已有了很大进步,但仍并不宽容。别听别人说什么尊重同性恋,都是扯淡!你要是出柜,结果只会有一个: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甚总经理安排的相亲我不能不去,但是每次这个时候都会令我因想起了往事而痛苦万分,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对方长得是圆是扁?”
我默然,我的情况也基本一样,虽然老姐是同人女,但是她也只是喜欢看一堆破烂小说漫画,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如果不想跟家里闹翻,就得强忍着去相亲。
只听柯经理继续说:“别说我们,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只怕就连正常人也都得戴着一张面具,小心翼翼的隐藏起内心肮脏的一切。与此同时人人又都在寻找别人的弱点予以攻击。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要想得到糖就要装成一个乖小孩,成年人更是知道,要想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就不要表现的太过特立独行。谁不是在演戏?有时候演戏演多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所谓妥协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柯经理这些话真正说到了我心里,一时间我对他刮目相看,再次打量柯经理,才发现他那双平时看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眼睛里竟是对世间万物的透析和释然,他经常举着杯子,一点一点的灌自己喝酒时嘴角总是向上弯着,原来那不是因享受而微笑,竟是对自己和人生的嘲讽。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灌自己喝酒却又不曾真正醉过。在经历了那么多又看透了一切之后的人才会明白,喝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半醒半醉间才是人生的真谛。
那晚柯经理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还记得他说:“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能够在一起是好事,不能在一起也不见得是坏事,还有什么比让自己和对方都好好的活着更加重要呢?死不是一了百了,它只会给活着的人留下痛苦,无论是你的爱人还是你的家人,甚至是你的朋友。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爱情……”
回到家后我想了一晚上,思维渐渐清明,不就是我喜欢林易繁,他不喜欢我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该骂他,赶他走,对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那些话是如此伤人,事后我自己都不敢回想,看当时他那么苍白的脸色,估计也是受伤不浅吧。
再回想我和林易繁交往的前后经过,包括第一次相见那晚的事,他确实从来没有明确说过我把他怎样了,一直都是我自己自以为是的猜测。后来每次我们上床,他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明明是自己也想要,我却把责任推给他,像是他欺负了我似的。现在回想他说过的几次要我对他负责似乎也是玩笑成分居多,包括他住进我家,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临到头来却又被我说成了那样。
不管林易繁对我有没有情意,他都一直尽量的在尊重我,不让我觉得生活已经因他而改变。他虽然没有告诉过我他的事情,但是谁没有一些不想说的事呢?而他对我说过的话却没有一句是假话,他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我的事。不管他的过往如何,他却是在用诚心和我交往,这与他是否喜欢我无关。
想通了这些后我后悔万分,我们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应该好聚好散,即使以后不能作朋友,也不应该带着这次的伤痛走以后的路。无论是对出口伤了他的我来说还是被我伤了的他来说,这都是一次内心的伤痛。
我迫不及待的想在第二天去找他,跟他道歉,解开我和他心中的芥蒂。即便他已经不在意了,或者说他已开始恨我,不愿再看到我,我都要去跟他道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然而第二天我因一件紧急公事加班到很晚,出了公司大门时已经快11点了。几乎只犹豫了一秒中我便招来了一辆计程车,直奔郭家林大街43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