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小***笑

3、第三天

　　第三天

　　　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穿着长及足裸的白纱裙，在黑暗里。许久后，她迈出一步，然后，周围淡淡亮了。身边是许多个大大小小的试管和人工羊水箱。里面装着的是一周到五岁的胎儿和成人。她知道这是哪儿了，这是每个太空保垒保护措施最严密的“伊甸园”。

　　因为战争，士兵消耗太多，太快。为了要更多、更适合战争的战士，生育也纳入计划，由工厂统一“生产”出完美基因的胎儿，并在含激素的人工羊水里，快速成长为成人。这个工厂叫“伊甸园”，从胎儿到成人只需要五年。除了身体的生长，他们还被直接植入工作经验等记忆。当他们从“伊甸园”里一出来，就投入工作。

　　她绕过一个人工羊水箱，前面立着的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有着蓝色的头发，披着白色的长袍。仿佛感觉有人靠近，他回过头，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那双眼睛，像水晶石般，投入她死水般的心池，荡出一圈圈波纹，溢出的水，从她的眼睛里漫出。像往常那样，总是她走过去，然后抬起头，接受他蜻蜓点水般的问候吻。

　　“我父亲三天前死了。”她泣不成声，“那么乐观，那么坚强的父亲，最后还是疯了。我用我的功绩，为他换到了‘自杀’权利。”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闪亮的眼光像一双待溺求生的手，盯着他的蓝睛，“我再也承受不了！我想到你的世界去！”

　　他摇摇头。

　　“那你给我一个继续的理由！就像以往，只要你说——”

　　他唇瓣终于动了，但随即却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给她一个久违的，呵护的拥抱……

　　＊＊＊

　　“叶将军想死！？”波波听第1000号电脑这么说时，差点按错工作按钮。

　　第1000号把叶的梦境向波波展示一遍。

　　“我认为叶将军不想死。这是她的梦，对吧，她很痛苦，痛苦得想死，但下意识，她的精神依靠——就是那个蓝头发的男人，不要她死。就是说，她下意识还是想活下去。”

　　第1000号佩服的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对了，那个蓝头发的男人是谁？”波波问。

　　“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他。”第1000号回答，“我只是一个军事、后勤电脑，只有她父亲——联邦主席的图像。看他们亲密的模样，我猜可能是她丈夫。”

　　“也许是后来的蓝颜知己啊？”

　　“你难道没注意吗？叶将军是用‘嘴’说话！只有50年前的人才会这么做。”

　　波波换个话题：“叶将军现在在做什么？”

　　“她躺在床上，已经醒了，但她仍就躺着。”

　　波波问：“她在想什么？”

　　“反覆不停的回忆那个梦。我认为这个动作，就是俗称的“发呆”。——HOST给我回音了，传来文字语法知识，我马上给你装进脑袋。另外，叶将军的父亲，在五天前，就是叶来的前两天，逝世了。”

　　叶将军的父亲在五年前因为失心疯，而成为“前联邦主席”，也是最后一任“太阳系联邦主席”。他疯病的表现，是一直试图自杀。但因为HOST看得严，一直未遂。

　　“他终于还是死了呀。”波波实在不了解为何有人想死。他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有很多的愿望等着实现，他的身边的人也一样，在第1000号太空堡垒里，最年长的才16岁——也就是第1000号电脑。所有人都朝气篷勃，充满干劲，共同努力建设第1000号太空保垒，共同期盼战争结束，找一个物资丰富的星系，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

　　“正是因为我们朝气蓬勃、充满干劲，所以才安排心灰意冷的叶将军来我们这里度假。”第1000号对波波说，“把你的热情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拿出来！去感染叶将军吧！”

　　于是热情高涨的波波，敲响叶的房门。

　　“叶将军，你今天没写回忆录吗？我终于会识字了，又装了秘书工作经验，能够帮你整理吗？”

　　“不用了。”叶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微笑。

　　“我很崇拜您！”波波发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精神，“我想看您的回忆录。”解决问题要从根本着手，看叶将军的回忆录，找出她伤心的缘由。他死缠烂打，最后叶就打开电脑，调出回忆录，复制一份给他，这才把他打发了。

　　然后，叶和第1000电脑联系上。

　　“我想要一条裙子，可以吗？”叶很客气，因为她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能源都是按人头分配，没有特权，连她父亲在职时期，也是和后勤员一个标准。

　　第1000号果然说了此理由，婉转拒绝。

　　叶说：“我明白，但，我有两件军服，可以拿一件去改吗？改所耗费能源可以从我的食物里扣除。”

　　所有人都只有两套衣服换着穿。战斗用的盔甲是共同财产，在战时分配。衣服是用吸水性好，透气性好的塑料纤维粘合而成。先由电脑根据人的形体造一个模型，然后把塑料纤维喷在模型上，做成衣服，最后烘干，再裁剪、订扣子等其他工序。

　　“叶将军，请你体谅我的难处，如果您开了这个先例……”

　　“我明白了。”

　　第1000号失望。它只是调皮的想为难一下叶将军，最后会答应的。谁料叶没有波波那样的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