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与甜心》花羽天

5、CHAPTER 05

　　雨停了。

　　纪子湘避开刚才的问题，说：“现在可以走了。”

　　“阿嚏——”何敏言打了个喷嚏，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说：看我多么可怜，都感冒了，你忍心赶我走吗？

　　看着何敏言全身上下湿透了，风一吹，都在瑟瑟发抖，纪子湘再次认命的叹气，只好带她回到自己在附近租的小房子。

　　纪子湘把干爽的衣服递给她，说：“我现在这里没有新衣服，你将就着穿吧。”

　　何敏言也不接衣服，撇嘴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从刚才开始，你就把我当外人……”说着伸手拉下纪子湘的脖子，整个人跳上去，嘟着嘴去够他，纪子湘被吓了一跳，昂起头躲了过去，何敏言被这么拒绝，气得直晃他的脖子，“我是你的内人！我是你的内人！”

　　“别闹了，快去换衣服，小心别感冒了。”纪子湘掰开何敏言的手，试图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何敏言双腿紧紧盘在他的腰上，就是不松开，双手牢牢地抱住他，脖子跟他的脖子交缠着，“我不要！你再说我不了解你……你这人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难说话死了！做了的决定八百匹马都没法把你拉回头，就算撞了南墙也要把墙撞穿了固执地往前走，我要是放手了，你就会真的走出我的世界……还有，你表面看似温和，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可是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暗戳戳地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等到分数扣没了就转身走人……所以，”何敏言抬起埋在他脖颈里的脑袋，跟他四目相接，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呜咽道：“子湘，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你……”纪子湘震惊地看着她。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被她看得这么透彻，他竟从来都不知道。

　　“我怎么了？你真当我没心没肺啊？咳咳……”一边哭还要一边跟人争吵，何敏言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张脸都红了。

　　纪子湘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暗道：你可不就是没心没肺吗！托着她的大腿，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放下衣服，随手抽出两张抽纸，仔细地给她擦掉满脸的泪水，“你这次的眼线笔不行啊，都晕了，还有，又不是参加什么晚会，出来吃个早餐贴什么眼睫毛，难看死了。”纪子湘看着那眼睫毛不顺眼，直接给它撕了丢到一边，接着给她擦脸。

　　何敏言喜出望外地抓住纪子湘的手，尽管鼻涕泪水糊作一脸，还是开心地说：“这是你今天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你愿意理我了？你不生我气了？”

　　纪子湘抽回手，“你可以不走，但我这两天有事，不会在这里陪你，有的事……我们回头再谈。”

　　“可是……”何敏言为难道：“我在这没换洗衣服。”

　　“你总该带了行李来的吧，回去酒店拿。”

　　“我不去，”何敏言绞了绞纪子湘前襟的布料，“我要是一出这个门你就不让我再进来怎么办？你帮我去拿？”

　　“别得寸进尺。”纪子湘拍拍她的脑袋，勒令道：“快去换衣服！”

　　给何敏言熬了姜汤，想来叫她喝一碗祛祛寒，纪子湘到卧室一看，门是开的，人却不在里面，在整个房子找了个遍，最后才发现她在画室里，正对着一副画发呆。纪子湘倚着门，问道：“在看什么？”

　　“流宸。”何敏言没抬头，向画的右下角伸出手，用指腹在画上轻轻地摩擦了一下，说：“我真的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会有这两个字，我刚才在画室转了一圈，真的每幅画上都有这个签名。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她以前从来都不会进他的画室，他也不会去想象他深爱的人跟他热爱的事情会碰撞出什么化学反应，而现在，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他的衣服，这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作品，比起这三年来，他看到她的任何一面都美……他看了看那副画，他在画那副画的时候在想什么？她是否能看得懂？

　　恍惚间，他竟然想上去抱抱她……纪子湘站直了身体，说：“出来吧，我熬了姜汤，趁热喝才好。”

　　趁着何敏言喝姜汤的功夫，纪子湘换了一身衣服。

　　看着纪子湘西装革履的，何敏言问：“你是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要办。”纪子湘伸出手，说：“房卡。”

　　“什么房卡？”何敏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子湘睨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哦，你等等。”何敏言兴冲冲地从包里掏出房卡递给他，“还是巴尔扎克酒店，217。”纪子湘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下午纪子湘不在，何敏言就像宣誓领土主权一样，把这间房子上上下下都巡视了一遍。很好！除了自己，没发现有任何一丝雌性的气息。但房子里其实连纪子湘的痕迹都少得可怜，他从家里走的时候就带走两个行李箱，现在都被打开躺在卧室的角落里做收纳箱用，旁边的衣橱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日用品和厨房用品一看就是去超市买成套的，只挑出有用的，其他全堆在客厅的矮柜上，有的连包装都没拆。

　　纪子湘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明明在家里那么事无巨细地帮她打理妥当。何敏言不禁念叨：“这些天有这么忙吗？明明都有时间跟自己的粉丝出去吃早餐……”

　　既然都自称是人家的内人了，总要担起打理家务的责任，以前工作忙就算了，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他乖乖的哄回去。

　　说干就干，何敏言在那堆东西里面找出围兜和手套，第一件事就是把洗碗池里不知放了几天的碗给刷了……

　　把衣服全都挂到衣橱里后，露出一本硬皮册安静的躺在箱子底，“这是什么？”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她和纪子湘的合照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民政局那时候拍的？”何敏言照着照片下的配字念道：“2014年9月14日，跟言言领证了。言言？这家伙怎么没当面这么叫过我！”翻过一页，是她坐在沙发上吃苹果，这沙发……“2014年9月17日，我们的家，第一天。”何敏言想起来了，这是纪子湘搬来的第一天，那时候那套实木沙发还没换。往后每一页都粘着两三张照片，照片下面写着拍摄的日期和当时的事件。翻了几页，何敏言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全是我？子湘自己的呢？”穿婚纱的她、吃饭的她、正在化妆的她、深夜工作的她、笑脸的她、沮丧的她……全是她！看拍摄的角度，除了第一张，全是用手机偷拍的。纪子湘什么时候竟然拍了这么多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洗了这本相册？

　　“啪嗒！”不知不觉，一滴眼泪砸在照片上，何敏言伸手摸了摸脸，整张脸又湿了，仔细数数，这些天她哭的次数似乎比三年来的次数都多。整本相册都装不下而溢出来的暖意，无一不在宣告着纪子湘对她的感情。纪子湘爱她，她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刚才她为什么会质疑纪子湘呢？

　　也许……这段婚姻，一开始就错了。

　　对她而言，纪子湘一直都是对的人。

　　那是什么地方错了？又或是，谁错了？

　　纪子湘回来的时候，一打开门，房间里干净得让他差点以为走错了。放下行李箱和买来的熟食，走进卧室，看见何敏言正在呼呼大睡呢，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扒着床边睡，白藕似的手臂和小腿就挂在床外边，真不知道自己没在家的这些天有没有再发生滚下床的情况。

　　纪子湘俯下身摇了摇她的肩膀，“敏言，醒醒。”

　　何敏言看起来极累，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才慢慢睁开眼，看见纪子湘在面前，习惯成自然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拉，纪子湘整个人就被带到了床上。何敏言眯着眼看见外面天都黑了，喃喃地问：“几点了？”

　　只是她没看见纪子湘的脸更黑，扯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正了正衣领，“快十点了，你睡了多久？吃晚饭了吗？”

　　“我想想，”何敏言揉了揉睡蒙了的脑袋，“大概……五点……”

　　“我带了宵夜回来，快点起来吃，不然你胃又该疼了。”

　　何敏言懒洋洋地伸长了两只手，撒娇道：“你拉我起来。”

　　纪子湘看着何敏言刚睡醒那副娇憨可掬的样子，感觉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脸色又黑了一个度，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

　　饭桌上。

　　纪子湘说：“我明天一天都不在家，你待在这里会很无聊，要不要去听音乐会或者看话剧？”

　　何敏言不满地嘟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老气横秋吗？”

　　“也不是，你不醉心工作的时候，偶尔也像个孩子。”要不送她去迪士尼乐园？纪子湘想着。

　　“我辞职了。”何敏言突然说。

　　“！”纪子湘惊讶道：“为什么？你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坐到那个位置的，怎么就辞职了？”

　　“你说为什么？”何敏言不满道：“我老公都要跟我离婚了，我还哪有什么心情管旁的。”

　　纪子湘突然觉得有点吃不下，放下筷子，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何敏言理所当然地说：“赖着你。”

　　纪子湘：“……”

　　睡觉前，纪子湘从衣橱里拿出一条毯子和自己的几件大衣，就要往客厅走去。

　　何敏言直接挡在卧室门口，局促地说：“现在天气很冷了，再说这张床也够两个人睡，要不，你就别睡沙发了？”

　　“我不冷。”说着，纪子湘拨开她走了出去。

　　才睡醒没多久，何敏言毫无困意，一整个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

　　听见里面的响动，纪子湘也被扰得无法入睡，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地阖上眼前想：你要是早这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