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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五章 谣言四起(一) ...

  •   凤瑶殿,秦雨坐在铜镜前,任由霂儿将手中的青丝绾成一股,梳成男子的发髻。
      “小姐,今天为什么要扮男装呢?”霂儿对镜中的人道。她不明白秦雨为何突发奇想要女扮男装,以前出门的时候,一直都是女装出行的,成州在孟亦风的治理下风气开明,也不见得有多不方便。
      秦雨拿着铜镜左照右照,不以为然道:“不单是我,等会儿你也要换上男装。”
      “我也要?为什么?”
      “废话,你见过女子去青楼的么?”
      霂儿吃惊不小:“小姐你要去青楼?”
      秦雨翻了个白眼,她们又不是没去过青楼,还住过很长时间呢,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会出去的时候让游天引开那些侍卫,再甩了游天,就我们两个,知道了没有?”这两天她实在是憋得慌,就想着怎么才能发泄发泄。
      霂儿知道拗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便也答应了。

      新月楼并不算是成州城内姑娘最多的青楼,却有着最漂亮的姑娘。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总少不了人进进出出。
      此时一白色身影从后门闪入,穿过后院,转上二楼。径直走到最深处,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房内芙蓉帐暖,春□□人,低垂的帘子后面,不时传来女子暧昧的娇喘。
      他跪在地上,身形外貌赫然还是个少年:“主人。”
      帐内的呻吟终于停了下来,里面的男子轻叹一声,暗哑的嗓音里带着未尽兴的情欲:“白音,你总喜欢坏你家主人的好事。”
      白衣少年的面上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如同大理石雕刻的精致石像一般:“有故人来访。”
      他又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开口:“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来。”
      不消片刻,男子便缓缓走了出来,一双桃花眼轻轻扫过面无表情的少年:“到底什么事?”
      “是皇上的探子,让主人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我知道了。”他笑了起来,原本邪魅的脸更是风情万种。他轻轻摆弄着窗边的盆栽,不经意间信手一折,指间便多了一朵紫白相间色的小花,比起那些盛开的牡丹月季,它只有聊聊五个花瓣既不起眼,又显得柔弱,但是那点点淡淡的紫色魅而不妖,颇合他的口味。若不是拿在手里,就像被他那一身紫衣融合了一般,分不清是真花还是衣服上的花纹。
      “白音,这是什么花?”他玩弄着手里的紫色小花,问道。
      “中原的人叫它兰花。”
      他轻轻一嗅:“倒是独特,带些回去种植吧。”
      白音直直地看着前方,双眼好似没有焦点:“这花很娇嫩,上京的水土不适宜种植。”
      他微微皱了眉,嘴角的笑意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带着中原的花农回去,不管花多少银子,我一定要在上京看到这种花。”
      “是。”
      他邪邪地笑了。这个世上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就像之前那件袍子,虽然贵了点,但终于还是得到了。只是没想到中原的女子也这么会算计。
      他笑着摇摇头,往窗外望去,目光落在进进出出的人上,不由一愣,很快,笑容更甚:“真是巧了。”

      老鸨月娘一看到秦雨耳垂上的小孔,便知道面前两人是如假包换的大姑娘。可看看她们的装扮非富即贵,又不好拉下脸赶人。反正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她笑着将两人请了进去。
      霂儿挥挥手赶走空气中浓烈的香味,皱着眉嫌恶地打量着月娘。
      月娘也不介意,笑语嫣然地问道:“两位公子想指哪位姑娘呢?”
      “我们公子只想听个曲儿,就让你们这里嗓子最好的姑娘来伺候吧。”好在秦雨来之前告诉她只是想听曲儿,不然霂儿真不会让她来这个地方。虽然松了口气,却又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想听曲子,还要特意到青楼来听。
      “知道了公子,我这就去让她们准备。”月娘福了福身,了然一笑退了下去。
      秦雨推开了酒杯,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悠悠然地吹了吹,耐心地等着弹曲的姑娘上来。
      “男装倒很适合你。”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秦雨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穆公子?”她惊讶地看着靠在门框的男子。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他却只着了一件薄衫,露出的肌肤如陶瓷般白皙光泽,她不由咽了咽口水,飞快地转移开目光。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也是了,这种有钱的男人钱太多了自然要找地方花,这温柔乡便是最好的销金窝。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转眼,他已经坐到她的身旁,在她耳边轻轻地吹着气,“你上次还没告诉我呢。”
      秦雨脸一热,一下子站起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地瞪着他。天啊,长得这么妖孽还来勾引人,这不是折磨人吗?
      穆云似乎觉得她的样子很有趣,吃吃地笑了起来。
      秦雨看出他在耍她,微微有些恼,哼了一声,复又坐下,慢腾腾地喝完了刚才的那杯茶,脱口而出道:“我叫箐雨。”停了停,她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孟箐雨。”
      话一出口,她才在心里“啊”了一声。为什么会说自己姓“孟”呢,难道是因为孟亦风么?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微微微发烫,心想自己的脸皮也着实厚了些。纵然喜欢别人,也不用连姓也一起改了吧。
      “孟箐雨……”薄唇轻启,反复念了几遍,“好,我记住了。”他笑着给秦雨斟酒,“下次我和月娘说一声,让这里的女子都换上男装,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她整理了下心绪,清了清喉咙,眼神复又清明:“我听说新月楼有几个姑娘曲弹的不错,便想来听听,这么巧碰到穆公子。”
      “是啊,既然这么巧不如就一起吧。”
      秦雨正想拒绝,忽然一阵琴声凭空响起,似由远处依依袭来,刚想细听,琴声又戛然而止。随即一身着朱红长袖舞衣的美人翩然而入。玲珑身姿纤细柔软,优雅有致,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直落在了秦雨身旁的穆云身上。
      秦雨身材矮小,穿了男装后便像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坐在穆云身边根本就是毫无可比性。怪不得美人只看穆云不看她了。而穆云好像早就习惯被人这么行注目礼,抿唇一笑,妖艳非常。美人脸上浮起两片红晕,轻风扶柳般坐下:“奴家欢月见过两位公子。”
      想这新月楼的女子名字里都有个月字。秦雨轻哼一声,总算她还没忘记这里坐着两个客人的。
      “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秦雨抢在穆云前开口:“听说最近歌坊间都传唱一首《悼春》,你可会弹唱?”
      欢月微笑道:“会。”
      穆云垂目轻笑:“欢月,这个孟公子可是第一次来你们新月楼,你可别让人瞧下去了。”
      “是。”欢月嫣嫣然一笑,调好音,玉指轻抚琴弦,登时琴声扬起。她本就擅长抚琴,见穆云在场,更是用了心思。回荡起的琴声婉转绵长,似莺语,似水泠。秦雨听得认真,好似真的沉浸其中。
      欢月弹了一会儿,就开始唱了起来。
      孤月悬空,独立琼楼,
      却见一年春物又散落。
      怜残绿愁红,物似情浓。
      朦朦,是泪断相思愁。
      章台路过若相逢,讳道秋娘。
      楼台高锁,红颜难驻,
      只道高床暖枕化青烟。
      叹荫槐高柳,风华正茂。
      茫茫,是人海别离苦。
      清歌一曲化断肠,难觅情郎……
      早在秦雨报出曲名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霂儿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随着琴声响起,那种疑惑就变成了惊愕。再听她这么一唱,她的神情就有些凝重了。她终于明白秦雨会特地要到青楼来听曲的原因了。
      只因这首曲子,便是若兰在梦蝶坊时的成名曲,就连这词,都是若兰自己作的。
      一曲终了,穆云抚掌暧昧地一笑:“不愧是欢月,弹得好唱得更好,本公子今晚要好好赏你。”
      而一旁的秦雨却是一点也笑不起来。
      若兰的词是怎么传出来的呢?当若竹用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将这件事告知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要知道若兰是后蜀已故丞相之女,名门之后,如今汉蜀军中许多人也认定了她会成为孟亦风的女人,未来汉蜀的皇后。在这里女人名节尤其重要。可要是让人知道这位名门之后曾是一个歌舞坊的头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会让人心生芥蒂。特别是军中的几员大将,都是些守旧的老顽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也不难猜到。
      一定是有人不想若兰嫁给孟亦风,才会出此下策。秦雨倒是没想到还有和她“志同道合”之人。只是孟亦风在金陵的行踪隐秘,汉蜀军中知晓梦蝶坊的人甚少,也就这么几个从金陵回来的人。若兰固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自己的丑事,若竹显然也是刚知情。
      孟亦风吗?不可能!就算他不想娶一个人,他也不会用毁坏对方名节这种手段。他不屑。
      到底会是谁呢?秦雨皱起眉,眼神不经意间和穆云对了个正着。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样子似乎已经看着她很久了。见秦雨发现,他也不移开眼,反而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认真想一件事和算计别人的时候眼神都会很特别?”他想了想,轻声说,“特别得让人着迷。”
      秦雨眼皮跳了跳:“你知不知道你看着别人眼睛笑的时候眼神也很特别?”她顿了顿,也轻轻地说,“特别得让人想吐。”
      穆云不但不生气,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说看到他想吐的呢。
      秦雨不想理睬他。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而且欢月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估计以为她是断袖呢。她起身说了声告辞,拉起霂儿就走。直到出了新月楼,还能隐隐听到穆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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