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鹅湖 Ⅰ ...
-
耳畔“轰——”的一声，叶光惊慌失措地后退，一直退到了窗台边，大理石的台面冰凉，她的脸在瞬间红得几乎要烧起来。
洛之看到她的慌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弯下腰，他从地上捡起了那一堆病例簿，一份份地垒好放进怀里。
“走吧，既然是我弄伤了你，那么就让我来拿。”
叶光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多想，她下意识地冲上去，慌慌张张，一叠声地应着：“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就可以了！！”
拉扯之下，病例簿“哗啦”一声从他的怀里再次飞到了空中，冲得太快的叶光，惊慌失措地回身要去捡，却没有提防在瓷砖上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
她身子向后仰去，眼看后脑勺就要亲上了硬硬的地面，洛之立刻松开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疾手快地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那个瞬间，仿佛被扯了很长——长到她看得清他眉眼弯弯的笑脸，长到她看得清让她摔到的罪魁竟然是地上“随意”丢着的湿纸巾，长到，她看得清他那一闪而过的眼底，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抹湛蓝，让她直觉的感到危险。
他的手臂牢牢地放在她的腰间，坚固有力，将她整个人迎面抱在了怀里。而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已换上了惯常的冰凉。
他扶正她的身体，松开的双臂，动作有些微的僵硬。
“谢谢。”她理了理衣服，没有再看他，迅速地蹲在地上把病例簿一本本地捡了起来。
“叶光……”他有些犹豫地叫她。
“怎么了，洛医生？”她站在距他一臂之遥的地方，笑容客套而疏远。
想了片刻，他还是将那个邀约说出了口，“今天是圣诞节，你晚上……”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破天荒地飘过了一抹不自然：
“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他是在约她吗？？叶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过她依旧很理智地，将这样的疑惑转为了自己的误解。
“不好意思，我有事。”她拒绝的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洛之微微低下眼，不太自然地偏过了头，侧脸看上去……有些……
寂寞？
他的表情换的太快，在她眨了眨眼之后，已经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的手抄在衣服口袋中，神色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冰冰”有礼。
“好吧。”他的声音，仿佛是叹息。
但没有给她任何打量的机会，他转身，迅速地向前走。
叶光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块湿纸巾。上面印染着淡淡的红色的血迹，还有一个黑黑的脏印子，那是她刚才踩上去留下的脚印。
洛之，是个会随便丢垃圾的人吗？
她微微眯起了眼，下意识地，将那纸巾在手心中揉得很紧。
而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的异样；走得很快，眨眼睛已离了她有数十米。她连忙小跑了几步跟上，一转弯路经垃圾桶，她犹豫了片刻，将那块已捂得温热的纸巾丢了进去。
应该……只是凑巧。
她下意识地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他的侧脸：垂着眼，专注地向前走，嘴角微抿，大步向前的走动，让额头上垂下的头发轻轻摆动。
窗外的雪，早在不知不觉间飘成了鹅毛一般，絮絮扬扬。
嗯，只是凑巧。
她用力地保持着笑脸。八颗牙齿，叶光，你很灿烂。
下班的时候，叶光接到了来自苏菲的电话。
“苏苏，什么事？”她有些诧异。
苏菲早和她说过，今天晚上需要跑个大单子——一年一度的大型慈善活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社交圈，那是苏菲拼了很久才争取到的好机会。通过这一次的采访，想必她的事业能上一个大台阶。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要开始准备红地毯仪式了，苏菲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会有什么事情？
“有个麻烦，小叶子，”苏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你还记得我抽屉里的卡吗？今天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我的相机只带了一张1G卡，晚上肯定不够用。”
叶光抬腕看了看表，“我现在就可以下班，回去拿着给你送过去，赶得上么？”
苏菲呼了口气，“问题是……我出不来。报社里今天就来了我一个人，一刻都离不开，而且现在我还没有拿到明星的出场顺序，万一错过了什么大腕就麻烦了。”
想了想，叶光问：“我能混进去么？”
苏菲叹了口气，“很难。”
“很难，不代表不能是不是？”叶光咬了咬唇，不知道会场里能不能爬墙或者钻狗洞。
“小叶子，虽然我很难启齿……”她的声音很犹豫，还有几分发飘。
“怎么啦苏苏，你有话就说呀！”她有些着急。很少见苏菲这么吞吞吐吐，她们间，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沟通方式。
沉默了片刻，叶光再三催促，苏菲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今天，他也会来这个慈善晚宴。”
“谁？”她的眼皮蓦地跳了跳。
“嗯……”苏菲挣扎片刻，叹了口气，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贺延。”
莫名的，叶光松了口气。
“是他啊，”她沉吟着，想起上一次他离别前滴落的泪，头痛地摇了摇头。
“算了，小叶子，太麻烦了，我再想办法解决吧，”苏菲很快调整了情绪，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跟别人借一个好嘛，现场这么多记者，总有人会有多余的！而且我还可以把不好的照片删掉呀！”
她没有等她回答，已经挂掉了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嘟嘟声，叶光握着听筒，怔怔的出神——
苏菲，是她最好的朋友。
今天晚上，是苏菲最好的机会。
苏菲知道，她也知道，在那个竞争激烈的现场，根本不可能有人借存储卡给她。
贺延，是她一心要划清界限告别了的人。
……
闭了闭眼，叶光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电话。孰轻孰重，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艰难而缓慢的，她拨通了那个号码，将听筒凑近了自己的耳畔，听着传来的“嘟嘟”声，心跳如雷。
当他的声音淡淡地从那端传来时，她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贺延吗……我是叶光……嗯，好久不见……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匆匆忙忙地回到家，从苏菲的抽屉里翻出了三张存储卡，叶光还在手忙脚乱地确认有没有其他需要带过去的东西，楼下已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她从窗户上探头望了一眼，楼下泊着贺延的车子。遥遥地看到她，他在车里挥了挥手。这场景，在瞬间与过去重叠。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而仿佛又没有。
叶光拉着窗帘的手，忍不住掐了死紧。她皱了皱眉，旋即下定了决心。拿着拎包冲出了房间，大门在她身后“砰”的合上。
贺延在抽烟。当她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后视镜，对自己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嗯，和以前一样。他保持着那个笑容，从车子里探出头，冲她挥手，“Hi，小叶子。”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天鹅湖 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