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姐的曜黑，熏的曜黑 ...
-
雪……晶莹的雪片自天空洒落，如少女晶莹的泪珠，凄美哀怨，明明那么美丽，却透着无限的伤感，让人惆怅。
脸颊感觉到冰冰凉凉，我抬头仰望着蓝天，纯白的雪花一点一点的飘落下来，在发梢，在脸上，在心里……
“小姐，你在做什么？”珠玉般的碧眸忽而出现在眼前，幽邃暗沉，那眼中似乎藏着一种极深的心绪，似决绝又似疯狂，隐隐绰绰的，竟看不真切。
“下雪了……”伸出手，轻触身前人的面颊，淡淡道，“什么事？”慢慢坐起身，任由曜黑拉起自己，我只是静静的站在屋顶看着那些苍白而凄迷的雪。
动作温柔的抚落少女脸上的雪花，曜黑只是温声轻言，“穿这么少，不冷吗？”说着，握起她的柔荑轻呵气，眉宇间很是心疼的样子。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没有说话，倒是他轻笑出来，“为什么这样看我？”
眨眨眼，抽离他的掌心，我再次抚上曜黑的脸颊，那上面，有浅浅的笑容，虽然淡，但确实存在。很美丽的笑……
发觉了啊，自从曜黑失忆后，笑容好像变得很多，至少比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要多的多，是否可以说明，曾经的他不快乐？
那么现在呢？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我不能确定，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曜黑到底有没有想起过去？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提以前，那些于‘过去’所接连相关的词汇或是事物，曜黑一直保持着沉默和平静。
时常，我在想，眼前这个对着自己笑的温和迷人男人真的是那个淡漠的曜黑吗？还是说，他只是在我面前演戏装失忆？摇摇头，我知道，所谓的不清楚只是不想正视自己的悲伤罢了，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曜黑的失忆和记忆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若是他完全记起来了，那么，这样的曜黑无疑对我来说，是一个一直提醒着自己曾犯下的罪孽和过错的标记，那是一种血淋淋的告知和现实，让我无法逃避，只能永远痛苦。
到最后，自己或许会做出一些激进偏执的事情也说不定……毕竟，我早已无法承受那些……无声的苦笑出来，若不是那之后与侑子交换条件，现在的千夜熏或许早就消失了……
至于失忆，我明白，这真的是一种懦弱的逃避，没有勇气，盲目而固执的自欺欺人，就如镜夜所言。我在欺骗自己，努力的欺骗自己的心，告诉自己，面前的曜黑已经失去了记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全新的他，而我所怨恨的一直是曾经的那个。
‘一个重生的，完全不知道任何事情的曜黑，有什么过错呢？’这样想着的同时，却又抵触着自己的感情，‘纵使已经失忆，但这个人依旧是曜黑，那个让自己痛苦悲伤的人……’矛盾，纠结，惶恐，不安，这些情绪总是无时无刻的侵蚀着自己敏感而脆弱的神精，每当我沉沦在他的温柔之时，就会深刻的敲打着自己的心，不断提醒。
原来，不管失忆与否，痛苦依旧是存在的，只是一个是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没有后路，而另一个则是隐晦的暗喻，然后在彷徨和不安中度过。
我承认，现在的千夜熏是一个无能而软弱的人，所以我选择逃避，逃开事情的真相，只想着不去接触，抱着侥幸的心态不断告诉自己，一切只是猜测，还没有足够真切的证明。所以，我没有非常抗拒的接受那温柔饱满的爱意，纵然每每到最后，心底的凄凉与哀伤漫过了心田，却也终是无法阻止这种矛盾的心态……
我爱他，所以我不想失去他；我恨他，但是依旧不想失去他。因此，我为自己，为曜黑，找了一个单薄而脆弱的理由，虽然无力到让人可笑，但对于自己来说，确实一个救赎的存在，一个能够和他在一起，冠冕堂皇的解释……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彼此错过？将脸贴在曜黑的胸前，单薄的胸膛并不能为自己遮去多少风雪，但是却奇异的让我心静下来，只愿沉溺其中。用力的搂住他纤细的腰，我只是贪婪的感受着曜黑身上清幽淡雅的香气和他心底的温暖。
“怎么了？”诧异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曜黑低头瞧去。这一刻的千夜熏，如濒临死亡的小猫，无声的向他发出悲怜和救赎。
眼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反应，他无奈的低叹。随后轻吻着千夜熏冰凉白皙的额际，软软的诱哄，“嗨~嗨~不想回答就算了，你这样子我看来可是很心疼的呢~~~”
突然，胸前的人儿有了反应，却是始料不及的将曜黑猛地推开，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只见千夜熏像是一只敏感而凶狠的猫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刀，刀身冰蓝，不断散发着阴寒之气。
她果断的对着自己后方的空气猛一挥刀，神情没有丝毫的迟疑，有的只是责怪自己不够警觉。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扭曲和裂缝，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青年摔在了他们的面前。
妖噬破空而来，冷冽的刀气抵在了那人的胸前，削的肌肤生疼，不一会儿，已有血痕的出现。千夜熏冷冷的睨着眼，冰冷无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口气如寒冰般令人颤栗，“你是谁……”
青年显然不敢置信自己会被发现，恨恨的抬眼瞪她，一双琥珀色的美眸似乎参杂着一丝淡绿，很浅很浅，“不过是个低等的人类，有什么好神气的。”
眯了眯眼，我面无表情的俯视着青年，这人面貌俊美，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万种风情，只可惜脑袋似乎不怎灵光。
冷笑一声，刀尖往前推进了几分，片刻，青年的胸前已布满红颜。“再问一遍，你是谁……”
“啊！混蛋，快住手！快住手啊！！！”不似之前的愤怒，此时的狄修如被禁锢的野兽，狂暴中还有浓浓的惊慌失措。他一把死死的握住刺进自己左胸口的刀尖，任由刀刃割裂着自己的手。
怕死吗？挑挑眉，我有些疑惑，总觉得作为一个怕死的人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姑娘，你若当真这一刀刺下去，怕是死的人会有两个……”温和儒雅的声音蓦然插了进来，我低笑几声，拔出妖噬放回刀鞘中，转而一脸兴味的瞧着和青年一样，也凭空出现的人。
那人手持神杖，一眼看上去很年轻，初看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淡淡的发色，淡淡的眉目，淡淡的神情，连说话都是淡然的。然而，这样淡漠的男子却有一双及深邃的黑眸，如沉暮的黑夜，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让人不由的深陷其中。
“姑娘？”我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好笑的看着他。仔细看，这个人的五官竟不比另一人差多少，眉目柔和清秀，神态也颇为静雅，淡如白菊。这样的神情，其实她见过的，在那纷扰的最初，那双干净的眸子与他如出一辙。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得褪色，就如那萎靡飘溢的香，一旦经过焚烧，虽然香气浓烈，勾人心魄，但是时间一长，香气也就淡了，到最后，空气中也只残留下一抹极浅极淡的香，直至风一吹，这香也就真的消散了……
心思在刹那间百转千回，自从回来后，自己似乎已经很久不焚香了，那些起初让她平复心情，静宁安神的香……
“你们不请自来，对于一个不懂礼数，擅闯名宅的人，我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拉回心绪，我淡淡的说着，一双眼却是看向那个受伤的男人。他的衣袍已被割裂，殷红的血液悄悄漫出，却无法遮蔽那块淡色的印记。
眸色微暗，淡漠的将视线调开，这个痕迹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却是痛苦的，而眼前的两人更是将自己藏在心底，那些早已在尘埃中风化的片段开始复苏，她……不喜欢。
“姑娘教训的是……”银夙谦卑的说着，拉过自己的同伴，压着他的头道歉，“狄修，擅闯家宅，惊扰了主人家，快给姑娘赔不是。”
“阿夙，你疯啦~！这女人可是敌人诶！！！你刚刚也看见她不知耻的贴着族长了吧！！！”被唤作是狄修的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治愈伤势，一边气急败坏的吼道，“而且她还伤了尼雅！我的未来妻子！你的表妹，你你你……你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吧……”说到最后，他恨恨的瞪着银夙，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
这人似乎很有趣啊……瞧着闻若置声，依旧平淡模样的银夙，我微微勾起嘴角，一脸兴味。
“狄修，你私下行动，此刻又出言不逊，待回去之后，在冰凌面壁思过，直至祭祀前一天才允许出来。”银夙静静的说道，随后，那双墨瞳这才正视少女身边的男子。他半跪在地，将手中之杖搁置一旁，双手交叉摆放至胸前，神情恭敬而虔诚，“玄天族其下岚系家长，银夙，以及银幻族其下炎系家长，狄修，特来恭迎银月大族长回国，继任大典……”
柔软的淡金色长发盘踞在地，银夙垂着脸，迟缓而平稳的开口。“玄天，银幻其下各家长早已恭候族长多时，还望银月族长择日启程回国……”
冰凉的手指轻轻的将银夙的下巴抬起，入目的是一双幽深碧绿的眸子，银夙一项淡逸的神情在此时显露惊讶，但片刻，又径自沉谧下去，如死水般平淡，只余下心底那抹轻微的悸动，久久不散。妖神银月，果真名不虚传。
“这位客人，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银月……还有……”曜黑的神情如他的手指般一样，冷淡，冰凉，他的绿眸滑下狄修，显得有些暗沉，薄薄的唇角轻扬，绝艳却透着寒气，“那位客人，能不能把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收回，你这样诋毁我的主人，这让我这个做管家的很受其扰，她……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呐……”
好美又好可怕！狄修微微怔愣，虽说银月是大族长，也常年不在国内，两人几乎没有见过面，只传闻此人早间妖魅惑人，媚态横生，后又完全脱变，成为一个雍容清贵，绝艳脱俗的倾城佳人。
银月的美貌在极地之境可是犹如天神般存在，就连南之极地一项以美貌闻名各国的狐圣族公主伽罗，也无法比拟。
可以说，在极地之境，妖神银月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只要见过他的人就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抹勾人夺魄的媚笑，或是那一眼淡漠似雪般清冽的冷颜。
忽而，一道嘲讽的冷哼让狄修猛地惊醒，额际不由冷汗直冒，面色有些仓惶有些死灰，若不是刚刚那少女出声，只怕自己早已被迷了心智。
小心翼翼的再看了一眼始终面色如常的曜黑，终于明白尼雅为什么那么担忧他来了，这人，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想让所有人犯罪的存在！！！！心里只怕有稍许动摇，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并且甘愿沉沦。
瞧着狄修惊惶不定的模样，我在心底冷笑，又一个被曜黑的容貌所蛊惑的笨蛋，“曜黑……不要说了，我有些累了，回屋吧……”轻轻的开口，我闭眼靠在曜黑的怀里休憩。
果不其然，不多时腰间揽上一条臂膀，身子瞬时被横抱在怀里，曜黑瞧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千夜熏，柔声道，“我抱你回房休息……”
“啊，等一下……”见状，狄修立马上前，下意识的想拉住曜黑，阻止他们离开，然而，还没碰到他的手臂，却被那双幽冷冰寒的绿眸给震僵了。
下一秒，他温声温气的说话，眉眼弯弯，明明在笑，然而眼里却毫无笑意，“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请你们立刻离开好吗？”
继承大典难道不是重要的事情吗？狄修脸色黑了黑，刚要回答，却被银夙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阿夙，为什么不拦住他们？！难道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吗！”
“狄修，难道你心智已乱到连周围也看不清了吗？”清冷的声线如冰水般让狄修骚乱不已的心静平复下来，随后竟然发现他们竟然被白雾包围了！
空气中隐隐有野兽在低嚎的声响，或是狼嗥或是咆哮，期间还参杂着阴寒之气，如蛇般腻滑冰凉。银夙单手向前轻挥，那薄雾逐渐清晰开来的同时，一道利爪猛然出现，狄修立刻驱火躲避，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片刻之后，视野开阔起来，竟丝毫不见人影。银夙垂眼静思，刚刚包围着他们有珍贵的银狼，罕见的雪貂，以及灵气的赤玉蛇，这些妖兽随便一个都是极其稀有的存在，而且……目光扫向北面的方位，地面上渗透着些许水渍，直教人淡的看不见。
原来那名少女如次元魔女所说的一样，当真不容小觑，竟可驱使北方圣兽，水之应龙。是的，在来之前，自己早已查过千夜熏的底细，为了得知她的住所而来到次元魔女的店，以物交换，方才了解一切。而前一任银幻族的族长，银迦就是被她所杀……
“今日之事…多有冒犯，敬请见谅……他日，为接迎族长之时，若诸有得罪，还望海涵……”银夙忽而欠一欠身，轻声道。
不远处，一只体态优雅的黑猫静然的注视着这一切，金眸闪烁着妖异的光彩……
………………
在那之后，我曾问过曜黑，是否要回去。但是他只笑不语，一脉碧绿的眼静凝的望着自己。而后，在亲密时，他贴着我的耳畔，轻轻啃咬，柔声道，“我想回去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所在意的，所执着的，只是有一个叫千夜熏的人所住的地方……你让我回哪里去？”
“不后悔？”我捧着那张妖媚惑众的脸，昵声道。
“不后悔……”唇角微弯，曜黑拉过贴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吻着，继而倾身含住少女嫣红的唇瓣吸吮，香气如兰的软软低诉，“小姐，记得噢，我只是曜黑，小姐的曜黑，熏的曜黑……银月不会永远守护着千夜熏，但是曜黑却会生生世世的一直陪伴着她，就算小姐哪天不要他了，他还是会到死都跟着她，守护着她……”
默默的注视着绿眸，我伸臂将他紧紧抱住，在曜黑看不见的地方，泪水悄然滑下。
只一句话，我便知道自己有多爱着曜黑……他说，银月不会守护着千夜熏，但是曜黑会，生生世世，一直守护着自己……
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不管他有没有记起以前，现在的曜黑，是一个新的曜黑，一个和三年前完全不同的人。他说他到死都会跟着我，一直不分离……
呐，曜黑，你知道吗？三年前，你曾经放开了我的手，没有按照约定的离开了我的世界。那么此刻，你告诉我，我能不能够相信你说的誓言？能不能够再一次把心交给你？
“曜黑，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情？”
“在那之前，我要你发誓，你必须遵守约定，否则，我们一刀两断，永不相见！……”是的，这次，我会躲起来，躲得远远的，不再让他找到。
嘴唇一痛，曜黑用力的咬了我一口，真的是很用力，连血都渗了出来。我明白他这是恼极了，气我逼他，但是，这次的赌局，我只能赢！输了的话，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好，你说！”有些冷淡的瞧着少女，曜黑寒着双目，怒意未消。然，视线扫向那唇瓣上的伤口时，立刻柔软下来，不舍的舔去血丝，低低呢喃，“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
摇摇头，我难得乖巧的任由他温柔的吻着自己。我知他不是故意的，曜黑啊……他是一个爱我爱到宁愿自伤也不愿伤我半分的人啊……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么做，我的伤痛反而更大了……
脸颊贴着曜黑赤裸白皙的胸膛，我环上他的腰，闭眼静静的听着那沉稳平缓的心跳声……
“第一件事，曜黑……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要想起以前……”是你说的，现在的你，是小姐的曜黑，是千叶熏的曜黑，所以千万不要再回到从前……变回那个丢下了她的曜黑……
怀抱似乎在瞬间变得僵硬冰冷，半响，曜黑用力的抱住怀里的人，紧紧的，仿佛是要将她刻入骨髓，与自己的灵魂永远融化在一起。然后，他吻住少女的额际，不让她看见自己哀凉凄伤的眸子，最后，他说好。
“好……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想起从前了……”那些对你而言的爱，那些带给你的痛苦和伤害将会一并埋葬。那么，熏，这样做，你的心是不是就可以少疼一点？……
从现在开始，我会很爱很爱你，每天加倍的爱你，把曾经的爱全都补回来，这样的话，是不是，你心底的伤口就会越来越小呢？
他啊，只是曜黑，小姐的曜黑，熏的曜黑，会爱着她守护着她，一直一直……
所以，小姐，不要再害怕了，也不要再不安了，就算你下一刻不要曜黑了，但是他还是会静静的在你身侧，永远永远的陪着你……直至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小姐的曜黑，熏的曜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