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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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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晨长老垂着手快步地掠过一道道巍峨华美的殿门,终于在一个半人来高的紫金神鼎前停了下来,不敢抬头直视殿上之人便屈膝伏首在地,正声呼道:“长老司晨拜见国主。”
嫣然国主一脸忧急,连连摆手示意他起来,一面迫不及待地问道:“望月呢?望月祭司呢?”
司晨长老慌忙俯首,“明月隐现血红之色,南方望月楼时传天籁之音,此皆望月祭司即将归位之兆,但,但是――”
“但是什么啊?”嫣然国主急得直拍五彩坐椅,一手指向殿处,急声道,“魔蓝兵已经打到城外了,若是再找不到望月祭司镇守南方,嫣然就岌岌可危了!”
“父王!”静坐一旁的镜秋起身说道,“嫣然祭怀乃是天命所归,如今已动归位之兆,却又迟迟未肯现身,想是天意如此。而嫣然之围已深,因此儿臣特请暂代望月祭司之位,镇守望月楼――”
“镜秋,你――”嫣然国主骤时瞠目结舌,他未曾想过他唯一的儿子竟自动请缨护城。要知道,望月楼以一楼而隔嫣然与精灵界,而此魔蓝出兵,主要兵力分为两支,一为直攻东方扶风城,第二支便是南方望月楼。而由于望祭司尚未出现,更成为了魔兵的突破口。在望月楼前,两国人马已经血拼了三次,伤亡愈万。嫣然国主自然是不愿爱子涉此大险,便连连摇头道,“你又无法催动宴月神剑,又如何能镇守望月楼?”
镜秋清俊的脸庞上却是一抹异常坚定的神色,“父王,儿臣既然自动请缨,定然有必胜魔蓝之计。”
嫣然国主一听此言,双目骤然一亮,“我儿果有退敌之计?”
镜秋顿首道:“请父王相信儿臣。三日之内,儿臣必能解除魔蓝之围。”说罢他沿着玉阶而下,拜倒在司晨长老身旁,恭声道:“请父王准许儿臣镇守望月楼。”
“这――”嫣然国主仍有一丝犹豫,但看着满堂元老一筹莫展的脸庞,他也别无他法,只得叹道,“好!那就等我儿的好消息了。”
镜秋俯首道:“儿臣必当尽力!”
嫣然国主会意地轻颔首,随即又高高地举起右手,朗声道:“请战衣。”
“战衣?”镜秋蓦地一怔。直到那绚烂的五彩战衣由嫣然国主的手中亲自递到他的手中时,方才明白,在这一刻,父亲是把整个嫣然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件蝴蝶战衣,是蝶国千年之间,数百万对蝴蝶的翅膀幻化而成,是嫣然一国的象征,能庇佑我儿荡平敌寇,凯旋归来!”
蝴蝶战衣薄如蝉翼,轻如鹅毛,这时落在镜秋手中,却重得几乎禁受不起。在双手一阵颤抖中,镜秋接下了蝴蝶战衣。“谢谢父王。”镜秋缓缓地立起身来,蝴蝶战衣在手中一抖,殿堂之上,顿时五彩霞光辉映,粉红,浅绿,千百种色彩在瞬息间流转,映着台前殿上的八宝琉璃灯,交互成一种绝美的风采。
在这一种绝美中,镜秋转身慨然而出。
来至殿外,正欲捏诀御风而去,“殿下!镜秋殿下!”身后传来司晨长老急促的呼声。镜秋回过身去,司晨长老便提着法杖掠到身侧,“司晨愿随殿下一同前往望月楼。”
镜秋撇嘴一笑,“长老这又何必?长老理应留守祭日坛,竭力寻找望月祭司的下落才是。”
司晨长老道:“殿下有所不知,数日之前,巫师修冥曾传过话来,说祭司已至嫣然,而此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就再也无法联系到他了。”
“祭司已到嫣然?”镜秋的眼眸微微地闭了起来,“所以长老想到望月楼等待望月祭司。”
司晨长老颔首,“希望望月祭司能在望月楼未破之前归来。”
嫣然南端。望月楼。
一场恶战方休,高高的城楼下,歪歪斜斜地靠了些疲惫的士兵,或半盍双目,养精蓄锐,或用法术抚平臂上腿上的伤口。参加大战的豢蝶使们正召引着各自损伤惨重的蝶群,或在花间,或在树巅,小心翼翼地为每一只负伤的蝴蝶疗伤。
镜秋走过一块被烈火烧成一片焦黑的青石板,忍不住慨叹道:“想不到连‘蝶影无双’这样高深的大阵也受了如此重创,若是再寻不着望月祭司,恐怕嫣然真要在劫难逃了。”
轻声叹息间,飞身跃到望月楼上,立马瞧见了傲立在一条世蟒头顶的魔灵。乌黑的披风在未息的魔法余力的震动下,猎猎翻飞,时不时地显露出那血红的里子,异常地怵目惊心。而他身侧则一左一右地立着两个巨塔般的狮头人身的妖魔,叉着手,瞪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远远地看着。
“狮人魔兽?”镜秋喃喃地念了一句。
“殿下。”镇守望月楼的灵将疾速掠身过来。
镜秋回头看去,却见那灵将的一身铁甲战衣已然破败不堪,额前颊上也已血痕累累,不觉心中微恸,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灵将道:“魔蓝的攻城时间日渐频繁,今日已经连攻两次,嫣然已经损兵折将了。殿下,司晨长老,望月祭司还是没有出现么?”
看着他渴切的眼神,是那种绝处中盼望最后一线生机的渴望,镜秋实在不忍说出“没有”这二字,只是伸出轻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先回城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司晨长老。”
灵将在镜秋的神色中也已读出了答案,希冀的神色顿时一黯。“小将明白。”
等灵将带着一队负伤的军士跃下城墙后,司晨长老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依旧尘封的望月顶楼,那一盏久久不肯亮起的千年古灯,黯淡之外,增添了许多岁月的斑驳。“殿下真的有退敌之计么?”他慨然叹道。
镜秋淡淡道:“试则有,不试就没有。”
“试?”司晨长老暗暗惊奇。
镜秋轻轻地点头。他缓步踱到已经刻满战火痕迹的栏杆旁,与魔蓝王子魔灵隔着一条河遥遥相对。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斜射下来,显得异常微弱,但仅那么一束光,落在蝴蝶战衣上,立马浮现起千万道五彩的霞光。
魔灵的脸上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冷笑。
镜秋高举起添香魔杖,在清冷的日光下,念咒催动,倾刻间,万千缕五彩的光华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隐约间,千百只蝴蝶翩然而起,在天地间,在烟雾般连绵千里的晨光中,穿梭飞行。
魔灵冷笑起来,“镜秋,就算你用仙术强行恢复他们的体力,又能持续多久?望月祭司尚未出世,望月楼的防御功能无法起动,绝对不会是我们魔蓝的敌手。你不妨看看。”说着,他回头指向天边渐近的一朵红云,那是魔蓝前赴后继的援兵,“待援兵一到,望月楼就是我们的了!”他仰头大笑起来。
“这又谈何容易?”镜秋冷冷道,“虽然你们自认势弱,用趁人之危的手段来袭,但嫣然依旧固若金汤,你们若想拿下望月楼,也非死伤过半不可。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界时,若是魔域精灵与人界腹背夹击,魔蓝一族,非亡不可!”
“势弱?非亡不可?”魔灵撇着嘴冷冷地笑,但不以为然的神情之下,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魔域精灵早已蠢蠢欲动,而人界与嫣然又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腹背夹击也不无可能。界时,仙界若趁势再掺上一脚,魔蓝也就真是非亡不可了。
镜秋察觉到他的异动,又道:“嫣然如今负隅顽抗,伤亡惨重,唯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为了不让双方兵士再有伤亡,不如就由我们主帅来一战定输赢。赢了就请你们立马退出嫣然,若输了,望月楼拱手相让,如何?”
“一战定输赢?”魔灵抬眼瞧着镜秋,暗自沉吟起来。他右侧的狮人魔兽低声道:“殿下,论个人的本事,小小的嫣然王子又岂是我们狮人魔兽的对手?”
魔灵蹙眉道:“但他有蝴蝶战衣护身。”
狮人魔圣道:“我们的地狱之火,无坚不摧。只是方才一场大战,体力消耗过半――”
“这个好办。”魔灵抬手示意他无须再讲,扬起头望向昂然立在望月楼上的镜秋,冷冷道:“那好,就定在三日之后,在此决一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