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近水客

4、4

　　(四)
　　“这么多年来，十分感谢我的影子——凡恕！”
　　“一直到我被驱逐出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原来只是真正王者的影子。那儿时的信念，沙场点兵的豪气都是徒然么？假的么？太过混乱的我竟然又跑了回去，一直到有鞭子抽在我身上，我才反应过来。一回神，就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墙上。有人在向我挥鞭，一下、两下，但大梦猛醒的我疼得却是心。为这个国家尽心尽力，将爱都奉献给人民的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想哭么？想哭。想笑么？想笑。为何到这个地步还在担心今年的雨水会不会多多光顾这个沙漠深处的小小绿洲。暗室中走进一个人，是王，这个国度真正的王。那种耀眼的光芒不是我所有的。”
　　“你不知道回来就是来送死么？”
　　我想笑，但只是问道：
　　“为什么？从来没人说过我是影子。”
　　“你不必知道，你知道就不会想为这个国家出力了！”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替你征战，消灭外来的掠夺者吧！待这个国家相对稳定了，你就来拿回王权了，呵呵……”
　　“你很聪明，所以你必需离开。不离开会出乱子！”
　　“那我回来了，你可以杀我。”
　　“我……”
　　年轻的王者神色复杂。
　　“我不是毫无人性的人。你……我欠你很多，但我还不了……我同样爱着这个国家，但我有不能为它而战的苦衷，我的身体很虚弱，并不能为国而战。但我在幻术上有很高的天分，于是，关于影子的谋划从我孩提时代就已开始。”
　　静默了片刻我淡然说道：
　　“我……我走。”
　　我抬头看着王者：
　　“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除去我。你是个好王，我能感受到你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说完我闭上眼，等待他最终的决定。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如今看来，凄凉无限。虽无恨但有怨啊……
　　王终是王，虽然有负于我，但做出的决策却也是法不容情。警戒的鞭子一下不少的落下，那些以前听过我唱歌的日被抹去了记忆。甚至在我被灌下念，会失去提剑能力的汤药后，满身是伤，摇晃着出城时，还被他们的石子冲到。
　　不知过了多久，失去意识的我醒来就在一个残破的小庭院中。环顾四周，这应该是某次迁都后留下的遗址。断壁上爬满藤蔓，依旧一处不小的绿洲。庭院地上用纹符写了一段话：
　　“长居之所，幻术之处，衣食无忧。东院有潭，孤月之夜，入之可及心向之方。祝福之语：爱之人，病魔之履，被爱之人，千里而来。”
　　这些纹符在我看完后便也消失不见了，落名的人是王。将这个荒废的庭院留给我的便是那个王对我最后的仁慈。在卧房内，我还发现从小便不离手的乐器也整齐的摆放在案。虽然深居沙漠但国家并没有忘记对外的学习。反应在我身上便是对多种乐器的精通了。于是在养伤及之后的一段日子，我便靠这些乐器来寻找故国的幻影，以抒发思念之情。通过那潭水，我走遍了世界的很多地方，爱上了很多人。但我最后都因那个祝福而被迫离开了我爱的人，但我并没有就此放弃对爱的执著，于是还在不断的行走，不断的寻找，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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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暗中带着深深的红色。看向窗外，夕阳西斜，以是傍晚时分。方如心不,应该是凡恕,缓缓喝完一杯暖茶，闭着眼，仿佛还在沉沉的想着什么，回忆着什么。我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想问很多，但最终只是说到：
　　“那个……很想听你唱歌呢。”
　　他睁开眼笑了笑：
　　“我不太爱唱歌……”
　　“你只是怕没有听众！”
　　我拍了拍他：
　　“唱给我听吧，我想听。”
　　他的眼中有一丝溺爱一闪而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就这么幽幽的唱了起来。有些美声的发音听起来十分悦耳。看向天边的浮云，好像这歌声来自天堂，是天使在低声的吟唱。
　　雨季来临，因杂志有活动而不得不在一周内多次进城参加的我疲惫的失去了赏月的心情，每天在傍晚前便上床入睡。而他这一段时间也没有早出晚归，只是呆在三楼，边唱边等我回来。自从那天他唱完，我说很美，他便说以后会常唱。于是这歌声便代替了那盏灯，引我回家。活动的最后一天，我慢慢往回走着，那歌声由远而近，带着万般的优雅与动听。雨还在沐沐的下着，老房已在眼前，他从三楼探头对我微笑。我呆呆的看着，觉得很美很美。在雨天有一个人会等自己回家是一件很美很温柔的事呢。傍晚雨还在下着，我并没有如往常般睡下，而是换上了舞鞋，打算在这雨夜狂舞。当问他想不想看我的舞时，他满脸担忧，说怕我淋病。我说我以前也这样跳过，但从没有病，他才点头，仍是满心忧虑的随我下楼，看我在雨中起舞。我一身火红的舞衣，如一只艳蝶在雨中狂舞，舞技精妙非凡。但我却看到他在落泪，在怔怔的哭，为我而哭！他竟然不被我的舞技所动！他竟然会知道我在悲哀！竟然知道！我的幸福，舞的幸福只有舞者会懂，但我的悲哀他会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果然是你才会明白？为什么？为……红色的舞者在高高跳起的一瞬,跌落，远处的男子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感情，冲进雨里，将舞女紧紧拥入怀中。他知道这一个拥抱过后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已深深爱上的小小舞女。
　　全身的热度在告诉着我，我病倒了且正在发烧。昏糊糊的自己并不清醒，而是在呓语，说着自己平时根本不回说出口的话，说自己是如何的被他所吸引，如何的喜欢他，，如何的希望他能倾听自己的低语。说着说着便自己也不记得在说些什么了。一阵热过去后，一阵寒意又袭上心头。黑暗中，有人握住我的手……那手很温暖很温暖，只是手的主人好像在哭，静静地哭着，是在不舍什么？我无力去想，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他说。他那天想说的是他是爱自己的，在看到我对他笑的瞬间，他便发现自己是爱着自己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笑容了。他在爱自己的同时更深深爱上了这个爱笑的小舞女，只是……只是……自己还是得离开了，果然王的祝福同样伤害到了我，因他的喜爱而伤害到了我。放开了我的手，他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句淡不可闻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放开？你不知道我对你手心的温度多么眷恋！为什么要离去，我还没将爱你的话全部说尽。为什么要在意这所谓的“祝福”？爱不可能没有伤害，但更重要的是有没有一颗守护自我与他人的心啊！要找到你，要找到你，找到你好好的爱你一生……凡恕！猛然间醒过来，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空荡的房间内已没了他的踪影。病魔好似咒语般在我说要爱他一生的时候消退。气息平稳的我快速的下了床，穿戴好后，收了一个小包裹，拿起心爱的红伞，便踏上了探寻之旅。也是自那天起，他的歌便在耳边响起，将我一步步引到他的身边。
　　收起心爱的红伞，细密的小雨只是落了几滴便没了踪影。但我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带上了湿润的水汽。慢慢翻过一个小沙丘，前面不远处跳出了一个绿色的点。绿洲？他的旧都？近在耳边的歌声告诉了我答案，我要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