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近水客

3、3

　　（三）
　　懂事起就知道是被一个舞者收养的自己,曾有过对父母的渴望,但舞者毕竟待我不错，便慢慢收起了这一份渴望。舞者十分热衷于对我的培养,只要是她会的舞都一一教给了我。在我12岁时，我终于学会了她的全部舞蹈。舞者给了我一把红色的伞，并对我说：“巽柳你是个天份很高的乖孩子，你虽然还不成熟，但你的舞中有着你的语言，那是些温柔而幸福的低语。让一直注视着你的我也很幸福。你的舞很美呢，我的孩子！”舞者是个细心的人，她知道我喜爱舞但并不清楚舞的意义。她的话让我十分的高兴，那时的我,第一次有了被人理解的感动。原来这就是我的舞的意义，让自己幸福的同时，也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在幸福着的。
　　舞者的逝去是在那年的雨季。我在雨夜为她献上了送别的舞蹈。但舞中的痛苦与悲伤却再也无人读出。之后，我凭着这非凡的舞技进入了歌舞团，但一段时间的寻觅后，我彻底失望了。无论我在台上如何舞蹈，终究是没有人会倾听我的舞蹈了。虽然也有如潮的掌声，但那只是献给我的舞技的。而作为这个舞技载体的我，却无人问津，无人关心。直到团队解散，我都舞的很累，很寂寞。离开团队时我带走的也只有舞者送我的那把红伞。而我一直不曾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这把伞的故事可以让一个人为我在夜色下等待。他知道我不是个享受寂寞的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来，12岁时的我，也是有着和他一样为自己的幸福而执着坚定的心吧。
　　窗外的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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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中醒来，为梦中的自己难得的一次安眠意外，但并没有多想。收好行李，拍拍身上的沙尘，我继续向广漠深处走去。那歌声不知何时已在耳畔响起。疑惑于阴沉的天气，难道降雨极少的沙漠就要迎来自己稀有的雨季？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天气不是更适于前行么。中午，与细细柔柔的洒了下来。撑着伞行走的自己有种错觉，好像再走几步，就会看见在老房中他用天使般的声音轻声歌唱。
　　他今天难得在三楼而没有出去。我写了一个上午的文章，才思有所枯竭，便上楼想同他谈天，找一找灵感。打开门时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将我迎了进去。如我所想是有很多的乐器，但摆放的整齐有序。我说明来意，他便笑笑，说并不清楚我想谈些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很久很久才说：
　　“我想写一个故事，这故事的灵感源自你的音乐。”
　　他一震，歉然道：
　　“还是打扰到巽柳小姐了么？”
　　我微笑。
　　“没有,我从你的音乐中了解到了一些东西，我想写出来，但怕有所误解，所以来找你，让你听听我的理解是否有误。”
　　他哑然，神色复杂，有喜有悲，有微怒有颓然，有渴望有着太多太多的情感。沉默良久，他低声问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
　　欲言又止。
　　“我想让大家了解你，尊重你，眷恋你。你总是不爱自己，你爱的是其他人，是其他人啊！”
　　“我……我……”
　　他在那一瞬，情绪猛然激烈起来。在我注视下的双眼亦紧紧的盯着我，但一室沉默。他终使没有说下去。
　　“那你说说看吧。”
　　待激动平复，他带着某种释然，平静的说道。我望向天际，淡淡的开口：
　　“昨夜的短笛是儿时坚定的誓言，前夜的小提琴是王者对故国与人民的无限爱恋。初次演奏的鼓室年少的王在疆场上点兵时的豪气。第一次等我回来当晚演奏的竖琴是夜间在神庙祈福时的庄重与虔诚。但更多时候，你用大提琴演奏时的感情我听不懂。知道你在悲痛，知道你被什么事所伤，但是这究竟是什么事？我就算倾心而听也还是听不透，也许这是你不愿告人的事吧。”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他，他闭着眼，看不出喜怒。
　　“但是你想知道？巽柳小姐。”
　　“嗯。”
　　“……我知道了，那么我会将这个故事说完。”
　　“抱歉……”
　　他摇摇头：
　　“不。”
　　缓缓睁开双眼，他看着自己的提琴说了起来：
　　“最后一次从神庙回来，我在自己的房间内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他笑，笑中带有王者的威严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