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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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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愿慈住的客房就在徐幽隔壁,这让徐幽有些意外,他站在门口,迟疑着没有进门。带他来的人见他愣在门口,便主动替他开了门,还对他说:“江城主说想和公子叙叙旧,公子不必如此不安。”说罢,那人便走开了。
愣在原地的徐幽被这席话说得很困惑。叙旧?他跟江城主可不是旧识。
“江城主,我进来了。”
跨入房内,迎面劈来一道剑气,徐幽侧身躲开,却还是被截断了一绺头发。
“江城主!”
“许择扬。”
徐幽被这低低的一声怒喝惊住了,许择扬?江愿慈叫自己许择扬?
来不及考虑其他,徐幽闪入房内,顺手闭紧了房门。
“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离开赤玄山的?”江愿慈盯着徐幽,咬牙愤愤道。
“江城主,这事说来话长,背后缘由我自己也理不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许择扬。”徐幽把双手举到身前,又道:“若是您不信我,可以把我捆起来,以您的实力,即便是许择扬本人来了也没法挣脱你的控制吧?”
江愿慈没有说话,甩手将自己手中的剑冲着徐幽投掷过来,徐幽来不及躲开,被刺中肩膀,整个人被带着后退,然后被钉在了墙壁上。江愿慈的剑封住了徐幽的经脉,让徐幽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个人太强了,不愧是当时手撕许择扬的人!
“你少给我说这些漂亮话。”江愿慈一步步逼近徐幽,压迫力让徐幽有些窒息。
徐幽忍不住腹诽道:“那也没见你跟我客气。”
“你那些歪门邪道骗骗别人还行,但别指望能骗到我,哪怕你化成了灰,我也能嗅出你身上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江愿慈一把握住剑柄,慢慢把剑往下压,撕扯的伤口让徐幽一时难以开口。
徐幽倒吸了一口凉气,问江愿慈道:“江城主是怎么分辨许择扬的长相的?晚辈阅历浅,只听说过这许择扬可以随意变化长相,却从来没见过有一张画像留下来。”
“呵,谎话倒是说得圆满。”江愿慈松开了剑柄,退回一步之外,“你这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吗?”
徐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主动摊牌,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都一一交代了。昨夜的诡异经历更是毫不保留,所见所闻所感,一丝丝都没有隐瞒。
江愿慈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还是不相信徐幽。
“你说,你是孤儿,被灼辉城一位普通修士养大?”江愿慈问。
徐幽点了点头,道:“我出生就被扔掉了,是师父把我捡回去带大的。您可以去考证这件事。”
江愿慈冷笑一声,缓缓道:“不急,我会差人去你的旧居好好看看的,若有一草一木对不上,我就要你好看。”
徐幽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摇头,心中甚是无奈。在稍稍平复呼吸之后,徐幽开口了:“江城主相信我不是许择扬?”
“嗯?”江愿慈有些困惑。
“您愿意去求证之后再定夺我的生死,这其实已经超乎我的期望了。”徐幽抬起不怎么听使唤的手,轻轻按住了肩膀上的伤口,对江愿慈说。
江愿慈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兀自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悠闲地倒了一杯茶。
还被挂在墙上的徐幽看得口干舌燥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江愿慈对此视若无睹,一面敲着桌面,一面看着徐幽,良久之后才说话:“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
“嗯?”现在轮到徐幽困惑了,“此话何意?”
江愿慈解释道:“因为当年是我亲手把许择扬的三魂七魄一一分离、一一封印的,只要三魂七魄中的其一离开赤玄山,他便会如遭火焚。而且,他的魂魄若是暴露在日光下是会消散的。以他那个性格,他是不会亲自冒这个险的。”
“所以您真的相信我不是许择扬。”徐幽说。
江愿慈冷笑一声,回道:“我信你不是许择扬,但我不信你跟许择扬没有关系。放诸天下,换皮这种事就那个许择扬做得最好,我可不能肯定你不是许择扬找来的狗腿子。毕竟这个渣滓最擅长的事就是蛊惑人心,哪怕是今天,也仍旧有人慕他的名去探那险山,不是吗?”
这话听得徐幽脸颊发烫,让他越发觉得去赤玄山是一件极度愚蠢的事情。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不多久就有人过来敲窗。
徐幽看了一眼窗口,心里又惊讶又困惑。他转头看向江愿慈,却见江愿慈皱起了眉头,脸色并不好看。
江愿慈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徐幽伸头望了一眼,看见窗框上站着一只纯白的蓝眼睛小鸟。
江愿慈从小鸟身上取下了什么,然后把小鸟抛回了天空。
江愿慈转身之后,徐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字条,江愿慈看完字条之后脸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你在看什么?”江愿慈抬起头,把偷看的徐幽抓了个正着。
徐幽讪讪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回道:“我都这样了,能看到什么?”
江愿慈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他,然后径直出了房门,离开之后还没忘记把房门“砰”的一声关死。
不论江愿慈本人究竟是善是恶,徐幽都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冒险的。江愿慈走了之后,他就动手拔掉了自己肩膀上的剑,剑刺得很深,徐幽又不怎么提得起力气,拔剑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重获自由之后,徐幽蹑手蹑脚来到窗边,打算跳窗逃走,不料一开窗就刚巧对上了江愿慈的视线。
江愿慈对他冷笑一下,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徐幽欲哭无泪,只得顺从地从窗台上跳下去,落到了江愿慈身边。
不久之后,又有人从江愿慈房间的窗口探出头,整理了一些东西,跟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徐幽默默摇头,心道:“我跳窗也就算了,你跳什么。”
可下一刻新下来的人就开口了:“主子,一定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嗯,商队里有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事得瞒一瞒。”江愿慈说,“我们尽快回去,城里出事了。”
徐幽站在一旁,不太听得懂他们的话,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也没人愿意向他多解释一句。
江愿慈见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冷脸瞪了他一眼,威胁他道:“带上你是为了盯住你,你要是敢耍滑头,我就剁了你。”
徐幽听了心里一惊,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四处都静悄悄的,江愿慈没有再赶车,而是带着徐幽一起御剑。为了防止徐幽半路跑了,他还用绳子捆了徐幽手脚。
徐幽见江愿慈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便也不想多惹事端,就乖乖地任人摆布,被提留着回了灼辉城。
如今这天下松松散散,天子形同虚设,一城一镇都有可能自立为王。早先更是如此,遍地都是大小王,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各种摩擦与吞并,才变成现在这种“灼辉与永曙相互持衡,其他小城凭一技之长立足于世”的局面。
在遇见江愿慈之前,徐幽是十分钦佩这位叱咤风云的一城之主的,但如今这个处境让他不敢再有别的想法,只想早些脱离这魔爪。
徐幽的实力是很强的,至少从他下山开始直到遇见江愿慈,这期间他从未打过败仗。但是江愿慈却在三招之内直接制服了他,这差距实在让他心惊肉跳。
回到灼辉城之后,徐幽仍旧不敢造次,江愿慈把他交给了一位看着就不好惹的医师之后就去忙正事了。
接替江愿慈的这位医师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只是这位老者的表情实在是不好看,死死盯着徐幽的眼神与徐幽师父要打人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把衣服脱了,床上趴好。”老者指了指房内的一张矮榻,对徐幽说。
徐幽顺从地脱下衣服,趴到了床榻上。
老者很快端着个药箱过来了,他“啪嗒”一声掀开盖子,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银针剪子锥子之类的工具,看得徐幽心底一凉。
徐幽咽了口唾沫,把头转到一边,不在看那一堆东西。
不多久,老者冰凉的手按在了徐幽的肩膀上,左按按右按按,不疼,但是让人紧张得头皮发麻。
“伤得不重。”老者收回手,对徐幽道。
徐幽松了口气,默默祈祷不要用到那些刀子锥子之类的东西。
老者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在徐幽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片刻之后,徐幽觉得自己伤口的痛感消失了,转过头,问老者:“这就好了?”
“没有,给你上了点麻沸散。”老者回。
徐幽十分不解,对老者道:“干嘛这么麻烦?”
“城主说不能让你好得太快,所以不给你用修士治伤的法子来,你就忍着点吧。”老者说。
徐幽眯了眯眼,道:“俗话说,医者仁心……”
“江城主才是给我发俸禄的人。”
“好嘞。”徐幽闭上了嘴,又把头转了回去,乖乖让老者给自己包扎伤口。
老者其实也配得上“医者仁心”这句话,给徐幽包扎时手很轻,上伤药的时候也一点不心疼,前前后后的疮口都上得很满。
看老者不像暴躁的人,徐幽便试着从他嘴里套话:“大夫,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江城主为何要匆匆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