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幸福灰》蓝色情流感

6、果子和叔叔

　　可惜在偌大的一个学校里，想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尤其是如我般没有朋友的家伙，连创造眼线的条件都没有。所以所谓的寻找，也就没有善始善终，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即将期末考的缘故。但事实上我所编造出来的种种借口，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牵强不已。
　　另一件事倒是与期末考真真正正挂上了勾，就是我们的补课时间——变得绵长。我不是爱学习的人，对于老师的行为也只有暗自抱怨。但抱怨之后的结果无非是继续坐在座位上，发呆。
　　仅此而已。

　　小香的生日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了。礼拜四，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天。班上的不少同学都被邀请参加她晚上的生日party——只是没有我的，我很理解，她不会请一个扫兴的人去。
　　问题是在小香以看望奶奶为名先行离开以后，不少的同学也都跟着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随着小香去的。我不需要借口，因此不用大费周张开溜，放学以后继续坐在原位，等着老师来补课。
　　我看到老师进班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对眼前的局面很苦恼，因为她两眉之间的皮肤陡然皱了一下。我是个体恤老师的好学生，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班上没有被小香邀请的——也就是留下来的，除了我这个成绩平平少言寡语的人外，就剩下平时不可救药的学生了。
　　我看得出来，她一点讲课的欲望都没有。
　　“今天下午好像要下雨，就不补课了，你们走吧！”老师说完以后就率先离开了教室。我看看艳阳高照的天空，颇为感慨。

　　不过学生就是学生，老师愿意提早放学，我们便也没有继续的意思。匆匆收拾一下书包也离开了。阳光打在身上已有了灼热的味道。夏天快来了。我看看太阳，过了这段时间，我也许就开始憎恨它了。
　　街边的小吃摊很多，但我并不留恋它们，虽然那些香味令我神往，我却从来不敢轻易接受。医生说我的病很怕细菌。所以只要有可能不卫生的东西，妈妈统统都不让我吃。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很听妈妈的话。
　　这点我很自豪，比起那些青春期反叛的几乎要和家长决裂的孩子，这是我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以至妈妈在夸我的时候只有那么一句“她只有听话而已。”
　　在福伯的小吃店，我停了下来，过去和他打了声招呼。福伯是住在我们楼下的一位老人。听说他开这么一个店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孙子，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里有过第二个人，有时我想，也许是福伯老了，自己给自己虚拟了一个亲人。但谁又能真正说什么呢，像福伯这样一个老人，他的孤独是我难以理解的。
　　“涂涂，过来，送你个礼物。”福伯看到我，热情的招呼我过去，把我领到一个纸箱子跟前，我看到一只小猫，畏畏缩缩的卷成一团，在纸箱的角落哆嗦着。
　　我把它放在手里，这个小家伙也只有我手掌这么大，它的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我的时候充满了惊恐，身体还是颤抖的。
　　“刚出生的？”我问福伯，手抚摸着它的毛，软软的，好像一用力就会被我抹下来一样。
　　“不知道，路边捡的，估计是野猫生的。”福伯忙着招呼他的新客人，忙里抽闲回答我。
　　“小猫……”我用手点点它的鼻子，它的嘴巴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唤，在街上几乎不易察觉，我喜欢的不得了。福伯把它送给了我。我道了谢就抱着它离开了。舍弃了那个笨重的纸箱子，倒是这小家后，回头冲着它的暂住地瞟了好几眼。

　　妈妈并没有怪我带这个不速之客回家。反而饶有兴趣的给它喂东西。我知道妈妈的开心不完全因为这个小家伙。她最近和附近的一个“叔叔”关系很不错。新生活好像就要开始了，我有预感，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生活都是在不断进步的，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
　　就在我帮小猫料理好一切的时候，电话响了，看妈妈飞奔的速度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叔叔打来的。而且这也预示着妈妈今晚不会太早回家了。
　　我怀里抱着小猫——它的新名字叫“果子”，很普遍很常见，就像这猫本身，毫无特点，随手丢弃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涂涂，妈妈要出去，饭给你准备了。”妈妈的语气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甜蜜，我知道那不是对我，也许是对“果子”，也许是对她即将要见到的人。谁知道呢，反正也没有人会向我解释。我苦笑一声，还要装成好孩子的接一句“我知道，你早点回来。”
　　“碰！”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我知道妈妈出去了。屋里顿时冷清了不少。只剩下我和果子彼此凝望对方，我把它放在沙发上，让它熟悉环境，自己则站在阳台上，看着妈妈走向那个叔叔，然后两个人并肩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拿这个叔叔和自己的爸爸相比，尽管我和这两个人都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我总是将他们放在一起。然后搅得自己焦头烂额。我知道妈妈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于我，还是喜欢胡思乱想，想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冠以那叔叔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