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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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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监凉凉的目光由上至下的看着我,嘴角向上勾起,似乎在嘲弄着我的愚蠢。
我早已浑身冰凉,几近虚脱。
他侧身换了个姿势,左手看似随意的搭在白辛的肩上,一双墨瞳中隐隐有红光闪烁。只是微微一瞬,我分明看到白辛的肩膀似乎猛地一沉,青白的面孔愈发晦暗。
“这样的事都搞不定,小白你真是越来越倒退。”
你这样算是赞美么?
我嘴角抽搐,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兀自撑大眸瞳狠狠瞪着他。
白监毫不在意我怨恨的目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搭在白辛肩上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节奏,动作看似随意而轻缓,可是,他每敲击一下,白辛的脸便愈加惨白一分,透着晦涩的皮肤下隐隐有黑气渗出。
当白监敲到第五次后,白辛一张秀气的面孔似乎在短短数秒中突然消瘦了一圈,连面颊竟都微微凹进。
我心中惊诧,盯着白辛轻轻簌动的身体,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贴着我的皮肤滑过,激起我身上一层寒粒。
“奇怪,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冷?”
白辛双手环胸,身体如飘零的落叶般微微抖动,冷汗不断从额头泌出,他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在我脸上狐疑的扫来扫去,盯着我面皮绷紧的面孔,脸色有些微变。
此刻我是很想装死,可是白辛的目光太过犀利,我无法假装忽视,只能求救般的看向白监。
白监嘴唇动了动,蓦地吐出一句话,听的我身子一震,手脚冰凉。
“小白,想活命的话就实话实说。”
我心中挣扎,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辛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他眼中慢慢爬满了恐惧,不停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的在念叨着什么。
白监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眸芒一闪,双唇翕动,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先前那已消失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白监话音的落下,在我耳畔又再次响起,我神经绷紧,警觉的向墙角扫去。
那三具身体绷直的女尸依然静静的伫立在墙边,被剐目和断舌的地方空洞洞的像一口无底的深井,黯褐色的血痂已经微微干裂向外翻卷。
而那具被剥皮的则更加惨不忍睹,我每看一眼,心脏都会被狠狠揪紧一次。
与其他两具不同,这具失去皮肤包裹的尸体,交横众错的肌肉组织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失去水分而显得有些萎缩的腐肉上爬满了不停蠕动的蛆虫,它们一团一团的纠缠在一起,缓缓蠕动着身躯,在那些散发着酸腐味的烂肉上拼命将自己白胖湿漉的躯体挤进腐肉之中,为的就是多争一口酸臭的食粮。
我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嘴唇嗫嚅半天,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是……是白监。”
白监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眯起,嘴唇一张一合道,“乖孩子。”
我面部僵硬,嘴角开始抽搐。
白辛的眉头渐渐拧紧,直到我眼神瞟向他身侧的白监时,白辛的眼神骤然紧缩,原本就已无血色的脸孔更是像吞了砒霜般灰白骇人。
我觉得自己就像傻瓜一样的任人摆布,瞪着白监愈咧愈开的嘴角,我的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呼吸沉闷。
白辛的面孔阴晴不定,眼神阴沉的像一潭沉水。
“我说过,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白辛面颊抽搐,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我自认还算是识大体懂人情,从来只做力所能及的分内之事,不做额外插花,待人遇事更是量力而为,从不以卵击石、吹牛扯皮,如此脚踏实地的苦干青年,又何来‘自作聪明’、‘不知天高地厚’之称?(旁白:那是因为你两眼都被铜板填满了,不做无薪之工!夭:滚!小心我让你血溅十尺!)
真是冤枉死我了!
我呼吸一滞,口齿不甚伶俐的补充道,“我……说的…是实话。”
妈的,白监你要是再骗我,老子就跟你拼了!
我眼风扫过白监却愣是僵在半空,下一秒,面色丕变,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昏暗的光线中,那原本被剐去双目的褐色窟窿以一种诡异的模样竟然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皮!
我睁大眼,不由屏住呼吸。
顿滞数秒,她的眼皮又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个动作,可是,这次我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身体骤然僵硬的像块化石,我手脚冰凉,冷汗已浸透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体上,被冷风一吹,更是冰凉透骨。
“白……辛!”我口舌僵硬,想提醒他,“你后面……”
白辛眼中一愣,像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手一抖,“卡当”一声,金属落地的声响蓦地响起。
他僵直的转动脖颈向后看去,眉头紧紧揪成一个结,目光在女尸身上缓慢的逐一扫过,接着回转过头盯着我,眼神凶狠而嗜血。
他重新捡起掉落地上的手术刀,一步一步渐渐逼近,眼中杀戮毕现。
我刚想开口,却狠狠吸了口凉气,脑中顿滞几秒,突然发了疯似的开始奋力扭动身躯!
一张模糊的面孔从那女人的脸上逐渐浮出,她张着口却说不出话,从那血肉模糊的口中“咿呀”“咿呀”的发出呜咽声,满脸痛苦的神情像要从躯体中挣脱而出!
而旁边那一双黯褐血痂的目瞳,在眼皮抖动数秒之后还是流下暗黑色的液体,分不清是血液还是腐败的尸液,沿着面颊流至脖颈,“滴答”“滴答”的敲在地砖上渐渐淌成一滩黯黑色的脓臭液体。
“你又在装神弄鬼!”白辛双目暴呲,嘴里嘶吼一声,向我猛地扑来!
眼前手术刀的寒光阴森森的一晃,冰冷的刀锋割破空气划上我的皮肤!
只觉手臂一麻,“嘶”的一声轻响,皮肤割开的声音如针刺般穿进耳膜,手臂上的血液“噗”的声顿时向外飞溅而出,我只觉一阵刺痛感夹着咸湿的汗水,蜂拥泌进裂开的伤口中,身体一颤,脸上的血液瞬时倒流!
白监你又在骗我!
白监嘴角那丝微笑继续扩大,白的晃眼的牙齿在黑暗中反射着寒光,他眼神很淡很淡,淡的像寒冬里掬起的一把雪水,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感情,他眼风掠过那两具尸变的女尸,双唇微微翕合。
话说的极轻极慢,语气里满着嘲讽,夹杂着空气里戾戾的嘶响,一句一字敲击着我的耳鼓。
“小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鬼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我嘴唇哆嗦,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惊吓,反正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手臂开始火辣辣的感觉到疼,手术刀割开的伤口细长而平整,触目惊心的将肉翻开两侧,冷风吹进裂口处是揪心的刺骨。
我顾不得伤口的痛,手臂处的皮带被白辛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了一半,眼下,我不想再与白监浪费口舌,比起他,失去理智的白辛更加可怕。
奋力的扭动着身体,我试图挣脱开皮带的束缚,而这时,白辛狂乱的再次举刀冲来!
手臂处的鲜血随着我的用力而不断泌出,将衣袖染成一片惊心的血红色,盯着白辛几乎触到鼻尖的刀刃,我几乎绝望的闭上眼,双手攥拳紧紧握住,等待那噬心般的疼痛。
“啊——”白辛猛地惨叫一声,接着“咔噶”一声,只觉眼皮处有寒风掠过,我微微睁眼,吓出一身冷汗。
那原本要刺入我眼中的手术刀,不知为何刀锋一偏,就那么硬生生的卡在我耳侧与手术台之间的夹缝中!
我迅速看向白辛,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
手!
那是一只手!
没有皮肤的包裹,失去血液的腐肉狰狞可怖的暴露在空气中,她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从后而至紧紧擭住白辛的身体,白辛眼中几近崩溃,似乎一瞬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身体疯狂的扭动,企图将身上的尸体甩开,可是每挣扎一下,那条瘦粼粼的手臂便愈加勒紧一分,随着白辛的挣扎,那一团团的蛆虫从露出白骨的缝隙中不断的被挤压出,簌簌的落至地面,在潮湿的地面上缓慢蠕动。
女尸血肉模糊成一团的面孔紧紧贴着白辛的脖颈,她嘴里发出阵阵呛鼻的恶臭,嘶嘶的白气不断喷出,空气中蓦地弥漫着一股令人愈呕的可怕味道。
她喉头处的肌肉一下一下的向外鼓起,透过腐烂的白肉依稀可以看见那一节一节的颈椎在黑暗中发出点点白光。
我脑中被恐惧完全占据,手臂处的伤口竟然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只是凉飕飕的有些酸麻。
女尸口中发出“嘶嘶”,声音沉闷的不像从喉头发出,倒像是从腹内发出的!
“啊——啊——”白辛双目几近爆裂,蛛网般的血丝在那双原本氤氲惑人的目眶里疯狂蔓延,一丝浓的近黑色的血液从眼眶中沿着脸颊缓缓流下,他惨叫一声,身体摇摇晃晃试图向我再次扑来!
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愈加奋力的挣扎,终于“嘣”的一声轻响,缚住手臂处的皮带猛地断裂开!
我双手止不住颤抖的抓起白辛卡在手术台夹缝中的手术刀,猛力一抽,未料,双臂一时用力过猛,我重心不稳猛地向后倒下!
“叽嘎”手术台被我身体带动,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我双脚还被绑住,身子一歪,我惊出一身冷汗,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一双冰凉的手臂突然扶住我的肩膀,我身躯一震,几乎从车上跳起!
“小白,你急什麽,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