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镜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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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都说人到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恐怕指的就是我此时的状态，不知道是神棍帅哥的乌鸦嘴应验了，还是我的好运还是走下坡。
总之，我知道——麻烦来了。
白监紧紧的贴附在白桐的背上，以一种诡异而说不出的怪异姿势就那么缠缚着。
令我愈加心惊，而忍不住冷汗泌出的是他脖子细长的长度，那是一种常人颈椎不可能达到的长度。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脖颈，就像是被大力拉长的橡皮筋，用力过大而失去韧性之后，又重新安放回身体。
白监的脑袋就那么软软的耷拉在白桐的肩膀上，如果不是他偶尔会缓慢的转着那颗靠细长脖颈支撑的头颅，用那双只有白色瞳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桐憔悴的脸的话，乍看上去就像是白桐的脑袋猛地膨胀了一倍。
白桐焦躁的撕扯着头发，原本俊朗的面孔早已狰狞扭曲，他急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兀自喃喃自语，还不时胡乱摔打着沙发上的靠枕。
一时间，羽絮纷飞，原本就凌乱的大厅更显狼藉。
离白桐身侧最近的一名年轻小警员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他上前一步，牢牢的按住白桐狂乱挥舞中的手，一把抢下白桐手中已撕扯破败的枕头，表情凛然而职业化的对白桐出言警告，“这位先生，这里是现场，请你保持安静！否则就请你出去！”
显然，他不认识白桐，并不知道眼前这举动疯狂，而满眼充满血丝的男人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之一，也是——死者的大哥。
而，最重要的是，他看不见，那贴附在白桐身上的鬼影——白监。
而我，却看的一清二楚。
白监那细细长长的脖颈，陡然又向前生长了几尺，像蛇一样在小警员的脖子处勾勒出一道扭曲的弧度，像一条惨白而泛着青灰色的围巾。
那颗与细长脖颈对比显得愈发巨大的黑色头颅，在环绕了一圈之后，将那双无焦距的浊白瞳仁与小警员面对面的平视着，像欣赏情人般紧紧凝视。
据说，被帅哥盯着看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如果这帅哥的脖子像地球环绕太阳般，缠绕了你的脖子一周，再盯着你看，我想，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得发疯。
庆幸的是，小警员他不是我。
小警员一边将枕头扔在沙发上，继续对白桐警告道，“无关人员不准进来你知不知道？破坏了现场谁负责？你负责啊？”
白桐怔愣了一下，似乎小警员的话触到了他某条敏感的神经，但只是一瞬，他那张微青的脸重新又充满了暴戾，双瞳一瞪，似乎要喷出火来。
小警员话毕，转身准备离开，但似乎意犹未尽，嘴里又飘来一句话，“有钱人真是好，死了都这么大张旗鼓。”
我沉默。
晚上出警的人数，从那晃得人眼花缭乱的警车蓝红灯来看，恐怕，除了上头检阅外，本城几乎所有的办事刑警都聚集在白家了。
对警察来说，这句话不痛不痒，他们的职业见惯了生死，这般耗费警力、全员出动只为一个小小的刑事案件，在他们眼里或者就是一种浪费。
本是句无心的抱怨，却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听在死人的耳朵里又是一番什么味道。
我是活人当然无从了解，但是，从白监缠着小警员的那条细长脖子，莫名的缓缓收紧……再收紧，愈加勒紧……
这个动作只能说明：白监，他很愤怒。
我想开口，想出声提醒小警员，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致命的……脖子？
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会被人当成——疯子。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在我的眼前消失，即使，要他命的是一个鬼。
嘴唇翕动，我正欲开口，白监那青灰色的脸孔蓦地转过来与我对视！
那双白色的瞳仁闪着幽幽的青光，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蓦地，他那惨白无血色的唇瓣缓缓翕动，一张一合似乎再说着什么……
夭……颜！
一……起……来啊！
我狠狠退了一大步，瞪着那狰狞的笑容，几乎忘了呼吸，僵直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瘫软的力气都没有。
攸的，白桐倏地伸出手，动作快的令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双原本还停滞在半空中的双臂，忽然猛地掐向小警员的脖子，动作准确而迅速！
我惊恐的浑身发冷，全身的血液似乎霎时冻结！
空气凝固，四周鸦雀无声。
在时间停格了数秒之后，人群中蓦地有人突然尖叫，似一磅重弹，震得众人幡然清醒过来，攸地，一时间，数条身影一拥而上，场面一片混乱。
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几名身材健硕的警员已将白桐按倒在地，面对狂乱中的白桐，他们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使出浑身蛮劲狠狠钳制住他的手脚。
瘫软在地的小警员似乎被吓到了，他捂着脖子，两眼中满是恐惧，原本红润的面孔此刻惨白发青的有些骇人，他身体抖得像筛子，不断的在一旁抽搐。
地上的白桐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似野兽，又似濒死的呻吟，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功的被几双大手死命摁住。
事态变化的太快，快的令人手足无措，我呆呆的站立着，眼睁睁的看着白监犹如慢镜头的回放般缓缓张开嘴，一口森白的利齿，毫不犹豫的咬在小警员的脖颈上！
“不要——”
“啊——”下意识又叫了一声，身体却像梦魇般无力。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令我浑身绵软无力，恍惚间，我似乎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夭颜！夭颜！”
耳畔，黎果的声音幽幽的传入耳膜中，我微微睁眼，却被刺眼的灯光照的睁不开眼，停歇了会，我缓缓睁开眼睛。
身旁的黎果眼中隐隐噙着泪花，圆睁的猫眼中藏不住的担忧，见我清醒，她一边拍着我的脸，一边转头喊着，“清醒了！清醒了！”
“我怎么了？”脑袋沉的像灌了铅氺般沉重，太阳穴痛的似要爆裂开来，我不由呻吟出声，揉着如针扎般刺痛的额头开口问道，“黎果……发生什么事了？”
蓦地，一张面孔径直映入眼中，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瞳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惊骇无比，差点又尖叫出声，却听见黎果那高八度的嗓音再次响起，“夭颜，你是怎么了？见个人也会尖叫昏倒？莫不是太久没见过帅哥了？”
我怔住，脑中却空白一片。
“喏——”黎果撇撇嘴，眼风在身侧男人那转了一圈又飞回来，“不就给你介绍个人么，有必要吓成那样？害得白桐都吓傻了，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白桐！
我瞪大眼，条件反射的盯着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孔和……他的身后。
大厅里灯火通明，吊顶上的水晶灯更是闪烁着绮丽的光芒，我微微分怔，盯着眼前那双疲惫的双瞳，一时间，犹如醺然如坠梦中般不知所措。
“夭小姐，我是白桐。”眸子的主人礼节性的点头，眼中有些许尴尬。
盯着那张脸，我有些微怔：过于苍白的面孔，略显消瘦的面颊，眼眶处有睡眠不足而稍显晕青的黑眼圈，浓黑的剑眉直直飞入发鬓，使一双深邃的眸瞳愈发醒目。虽然面带憔悴，却依然是一张英挺帅气的面孔。
为什么，和先前看见的那副焦躁暴戾的模样大相径庭？
莫非……是我在做梦？
“咳。”他掩饰性的清咳一声，开口，“既然夭小姐没事，那我也放心了，我还有事，恕我先离开。”
盯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我正想开口诘问，黎果就噼里啪啦，喋喋不休的开始抱怨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夭颜你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什么间歇性，或者隐性病症吧？介绍白辛给你认识，你胡言乱语的说的人家掉头就走，这好，介绍白桐给你认识，你又尖叫一声，直接昏倒！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顿塞半响，我似乎想起什么，呐呐开口问道，“黎果，白监是不是死了？”
黎果猫瞳瞪大，好像看着怪物般看着我，蓦地，她一掌拍来，“吧唧”一声，重重的拍在我的脑瓜上，疼得我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你疯了！好好的干嘛咒人家！你不想签合同啦！”
我捂着头僵住，好半天才开口，“他没死，那我们为什么会在白家？”
黎果恨恨的丢给我一个“你没救了！”的白眼，回答道，“不是约好今晚来谈合同的细节吗？你这猪脑！”
耳畔只觉轰然，我傻子般看着黎果，似乎她在说一个超级冷的蹩脚笑话，我犹豫了会，还是继续问道，“你确定，白监还活着？”
黎果翻翻白眼，嘴唇一撇，眼中有杀气渗出，“你个小白，嫌钱多还是咋了？今晚忒不对劲！”
是不对劲，我浑身都不对劲，怎么这一切都跟真的似的？有谁来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答案很快得出——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正向我们走来，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那张英挺帅气的面孔和刚才碰面的白桐有几分相似，气质中却又迥然不同。
我慢慢张大嘴，满脸讶异的神情，比看见白桐身上的那个鬼影还要惊骇。
一个，我清楚记忆中已死了的人，现在，却鲜活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整齐的牙齿。
我身子一颤：白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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