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路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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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他吸食了赋予他身体的人形师的精气。
传言，他会在落幕之后尾随有眼缘的人回家。
传言，他成就了一部分人也毁灭了一部分人。
传言本身就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不过就是个人偶。
人偶就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我站在人群之中，四周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与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环顾四周，从众人闪烁的目光和异样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这个人偶。
路加，这是他的名字。
他静静的坐在餐桌一角，头微微下侧，齐眉的刘海挡住了那双幽深哀怨的瞳眸，几缕黑亮的发丝滑落至胸前，那一大片衣襟敞开的苍白肌肤，在大红色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刺目而毫无生气。
他安静的坐着，像一个不被邀请却登堂入室的客人，沉默着，僵硬着，一言不发。
即使现在灯火通明，即使众人面面相觎，却依然掩盖不了那空气中缓缓蔓延的诡异憩息。
不过就是一个人偶。
却令人不由的寒颤。
我的手心有些微微泌汗，司晔的手掌很单薄，没有任何多余的皮肉，我可以感觉到他手掌的骨头，咯着我指缝那略微生硬的触觉。
他冰凉的指尖没有厨师应有的薄茧，这倒令我有些意外。
透过手掌的皮肤，他的体温低的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还在不停的出汗。
我在紧张。
我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
“夭颜，路加美吗？”
司晔突然开口，用他清冷的嗓音询问我。
我抬头看他，他并没有看着我，他的目光定在路加的身上，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满足。
说不上是一种什么的感觉，我蹙眉：司晔看路加的眼神，没由来的令我感到有些发毛。
“恩。”我随口应允着，“很特别”。
“是么……”他淡淡开口，语气莫名，“怎样的特别？”
我没有回答，因为四周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嘈杂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某种令人不安的讯息。
我在攒动的人群中搜寻着黎果的身影，这女人不过一会的时间，也不知道和保镖跑去哪厮混了。
在这个令人不安的时刻。
“大家请安静！”
空气中蓦地响起这句话，惹得众人皆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我也跟着众人的目光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张望着。
一个头上地方支援中央的半秃顶老头，站在人群中间，他一边擦着额头不断泌出的汗珠，一边扯着嗓子喊着：“请大家安静！安静！听我说！”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本剧团的余兴节目！”老头额上汗如雨下，他顿了顿，向身后几个分怔的人使了使眼色，又继续开口，“《偶》剧的成功，路加作为主道具功不可没，今晚是庆功宴，所以我们安排路加出席，只是给大家一个小小惊喜。不要惊慌，这是安排好的！安排好的！”
他身后的几个剧团演员应声附和着，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众人骚动的情绪。
人群此刻已然分成两派：一派人在竭力安抚骚动的人群，而另一派人在隔岸观火，神情莫名。
前者，是剧团的演员和部分警局人员，后者，则是戏剧业的圈内人士。
红人必招人妒，红片必招人言。
这是个恶性循环的世界。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一声软软的声线，带着一丝慵懒的娇媚，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路加是我带来的。”
空气片刻凝滞，这句话如惊雷般，顿时令四周的人群鸦雀无声。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觎，神情闪烁，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开口应声。
我抬眼望去，人群自主的向两侧让开了一条路，一名身穿红衣的女人站在宴会处的入口，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容上，顾盼生资的星瞳中眸芒流转。
我一愣，那张脸似乎在哪见过。
“媚媛！”秃顶老头向她挥挥手，语气中藏不住的欣喜。
她点点头，眼中含笑，杨柳细腰轻轻摆动着向人群靠近，行走之姿无比妖娆。
她令我想起了黎果。
希望黎果不要出事。
我心中默念。
“团长——”女人轻轻开口，尾音拉的很长，绵软的嗲腔，恰到好处的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她媚眼一飞，在人群中细细的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司晔的脸上，忽的，莞尔一笑，神态极尽妩媚。
“我说不要让路加来嘛~明天是最后一场演出，万一损坏了怎么办？”
她语气看似指责，却娇娆的像在撒娇。
而且，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司晔。
众目睽睽，这女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
我咬牙。
手心一紧，我眼风偷瞥握着我右手的那个男人，却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那双黑瞳中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幽深的看不出任何波澜。
像被踩了尾的猫一样，我迅速别开眼，脸颊羞臊得滚热发烫。
司晔，他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男人。
他和狄烙完全不同。
我微微分怔，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乌鸦嘴的神棍，今晚没有跟他说一声就和黎果来参加这个聚会，不知道呆会回家又是怎样一通的碎碎叨念。
夭颜，我倒不是怕你走夜路被鬼吓，我就怕连鬼都被你吓。
小白，不回家吃饭不用打电话说吗，是电话太先进不会用？
夭颜，就你一神经粗大的小白还想勾引帅哥，帅哥都会哭。
小白，你就对我流口水纾解YY好啦，不要再去祸害无辜。
……
等等，我为什么要想起那个讨厌的神棍！
一个激灵，媚媛那娇绵的嗓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团长，那我把路加带回去了啊。”
她眼风飘过，在我的脸上停顿了两秒，缓缓滑落至司晔与我相握的手上，眼底有尖针似的锋芒隐动。
我皱眉：她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她妖媚的一个转身，轻扭腰肢走到路加的身旁，微微弯腰，伸手替路加开始整理敞开的衣裳，动作娴熟而轻柔。
我一怔，脑中突然闪过了那张海报，眼前媚媛的那张脸，一瞬间，和海报中的女人渐渐重叠再重叠。
是她！
我惊诧：虽然卸去了浓浓的舞台装，可是那张脸的轮廓，分明就是海报中那个抱着路加的红衣女人！
原来，媚媛就是《偶》剧中的女主角！
“夭颜——”
司晔的声音幽幽穿进我的耳膜，明明他比我高了许多，可是，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贴着我的脖颈，在我耳侧呢喃一般清晰。
“你说，路加美吗？”
我不禁皱眉，喉间闷闷的应了他一声，心中有些莫名的浮动。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问我同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路加美吗？
路加很美。
可是，路加再美，他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傀儡美吗？
我想，大多数人的答案都是“不”。
眼风顺着媚媛的身影望去，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帮路加扣上胸前衣襟的扣子。
她的神态很认真，动作很细致，似乎生怕弄痛了手中的人偶，和先前那个妖娆风骚的模样截然不同。
弄痛？人偶？
我哑然，人偶也会怕痛吗？
真是可笑。
可是下一秒，我的笑容蓦地僵在嘴角，双瞳不置信的瞪大，瞪大，再瞪大。
媚媛正手指娴熟的扣上路加胸前的最后一个扣子。
路加依然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一个“人”。
的确，是一个“人”。
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东西也不会是“人”。
那是一个红色的身影，和路加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样的颜色。
红色，浓艳的红，血色的红，妖异的红。
可是，那红色不是来至她的衣服，而是她身上的血。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她伏在路加的背后，散乱的黑发挡住了她左边的侧脸，露出的那另外半张脸上，泛白的面孔上一双翻起的瞳孔中只有白色的瞳仁。
她用那半张脸的瞳孔盯着我，明明是没有瞳仁的目眶，我却可以清醒的感觉到锐利的目光径直扎在我的身上。
那目光像一条毒蛇，吐着血腥的红信，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嘶嘶的向我发出警告。
我浑身僵冷，却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那双白仁像一道深渊，将我紧紧的困在其中，再缓慢的吞没。
掌心司晔的手骨咯的我的皮肤，很紧，很疼。
我想抬头向那双黑瞳的主人求救，可是，脖颈却僵硬的无法动弹。
空气似乎一瞬间都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的焦点，都同时聚集在眼前那个女人和人偶的身上。
我屏住呼吸，看着媚媛终于扣完最后一个扣子，她轻轻的抱起路加，缓慢的转过身，对着在场的众人嫣然一笑，神态极尽妖媚。
“各位，我带路加回家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媚媛和路加的身影向门口走去，她脚步轻快，柔若无骨的细腰，有节奏的左右摆动着，性感的背影引人遐思。
呼吸一滞，我手心里全是冷汗。
因为，那原本伏在路加身上的血红身影，却没有随着路加的离开而离去。
她一动不动，像黑暗中蛰伏的影子，泛白的面孔径直对着我。
我背脊僵冷，死死瞪着她缓慢抬起的头，下一刻几乎惊叫出声！
她散乱的发丝似乎被什么东西吹开一样，在抬头的瞬间，那另外半张脸赫然显露出来！
同样惨白的右脸上，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即使这样，我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那张脸，竟然是媚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路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