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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君王之怒 ...


  •   夜黑风高,左内使负责调兵遣将。
      程卫是协助,心境难平,路上与左内使聊天:“他们有异族六百余人,也有汉人二千五百余人。皇上要杀他们,怎不将汉人救出来!?”
      左内使道:“程中侍这是有点害怕吗!?”
      程卫叹道:“那二千五百人可是汉人,还大多是老弱病妇,我心里发怵。”
      左内使:“呵呵,你们这些文官就会使嘴皮子,临场就要怂。你只盯场既可,其余我来安排。”
      程卫叹了口气……
      左内使要巴结他,就安慰他道:“我只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皇上让我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就咬几口!莫说区区三千人,就是三万人,我也毫不手软。我知道里面有很多汉人,不过都是些无用之人,整日不事生产,这些人活着只会消耗粮食,除去才好。”
      程卫不赞同他这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左内使冷笑道:“这些老流民人数众多,全国已达数十万之众,今日除去的不足零头,程中侍莫要再感怀了。”
      一行大队人马,惊动了路边院子里的狗,家狗只敢对穷人吼叫,偶尔有低吠几声,士兵就朝它丢一块肉骨,那狗吃了骨头,就不叫了。
      新狗尾巷到了,守门的几条狗已被甩过去的肉骨头打发掉,各自叨着骨头寻了安静的地方啃食。
      程卫看到这些狗,再看前面漆黑一片的大仓库。
      竟生出一种人不如狗的感觉。
      今晚!
      狗,可以自行逃生!
      人,不能留一个活口!
      ……
      睡梦中,义哥好像看到官吏派来精兵驱赶他们。
      骑兵手握长枪,一副要冲进来的样子。
      刘三瞎眼盘腿坐在地上带头唱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众人都跟着他唱歌,大家一起扯着喉咙高声唱:“大风起兮……云飞扬……”
      义哥也是情绪高涨,也跟着唱,唱着唱着,就醒了。
      醒来一看,竟是趴地上睡着了,再一摸,居然无缘无故流泪了,不知为何,他感受到深深的悲伤。
      幸好书房里火炭烧得旺,否则早被冻醒了,富贵人家就是浪费,他一人在屋里,也要架这么大一盆火炭,太浪费了。
      趴在地上,好像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义哥以为程卫来了,急忙跪好,装做十分内疚的样子。
      进来的人却是桑雪。
      义哥:“……”
      桑雪坐到上首,静静地看他,俩人都不出声,都在打量对方。
      “今夜我来,是来找你聊天的……”这是桑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义哥冷淡道:“我没什么跟你聊的!”
      桑雪突然笑起来,她捂嘴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三哥和三嫂是怎么死的吗!?”
      义哥全身竖起防御。
      桑雪笑道:“那日早上你们安排可以行动!当日下午,你那三哥就被杀了!其实酒楼埋伏的箭手,都是我提前安排的。”
      义哥立既摇头:“不可能……”
      桑雪道:“我不需要有人通风报信。我养了这么多小鸟,它们会替我通传消息。”
      义哥看她,像看一个怪物,这女人是不是脑袋有点抽风!?
      桑雪慢悠悠地说:“你没听错!是小鸟帮我传递消息,你的手抄帐本也是我偷偷拿到的。山雀告诉我,你和椿哥在烧帐本,于是我模仿你的字,写信给皇上,一并将你抄写的帐本也交给皇上。”
      义哥差点被她的话牵着走:“你养的鸟又不是信鸽,如何传递消息!?你冒充我写告秘信?程老爷是你的丈夫,妻子为何要害丈夫!?若程府被查抄,你就流落街头了。”
      桑雪把玩着手中的衣带,无所谓地说:“信不信由你,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椿哥不会见你,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义哥想了想:“我和程老爷的事凭什么你说了算!?”
      桑雪看了一眼窗外:“天马上就亮了,昨晚已经过去,椿哥出去办事,也该回来了,你立刻滚吧!椿哥说了,你来这里跪一夜,天亮就滚蛋。现在时间到了,你从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
      义哥气得差点顺手抓起垫子去砸桑雪,怒气冲冲地起身准备走。
      桑雪在他身后凉凉地说:“我最喜欢看你丧家之犬的模样,我要整死你,又不能一刀杀了你,我要看你痛苦地死去。”
      义哥停下脚,回头问他:“到底什么仇怨!?你为何这样恶毒?”
      桑雪双目聚光,尤如寒光射到义哥脸上,她冷冷地说:“因为我恨你,你欠我的,再还三百年,也还不清。”
      义哥指着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言毕头也不回地跑了。
      程府的下人都当没看见他似的,纷纷替他让路。
      义哥离开程府,脑子里回放着刚才桑雪说的话,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疯掉了,真不知程大老爷喜欢这个女人哪些地方。
      没走多久,天空已经发白,天色愈亮,义哥的心境也打开了,他不想再与桑雪纠缠。
      刚才趴在书房里睡着时做的梦,反倒清晰起来。
      他很确定现在是清醒的,却又像回到梦里,他好像看到刘三在带头唱歌:“大风起兮……云飞扬……”
      歌声激昂,好像有种悲壮的情绪在里面。
      走了一个多时辰,路边站满了人,众人皆互相耳语,还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
      义哥觉得奇怪,为何这些人全出来了!?
      再往前走,能闻到空气中一股燃烧后的糊焦味道,好像什么东西烧烤熟了似的。
      前方的场景令他终身难忘,放眼望去,一片烧烬的残迹。
      义哥发了疯一般冲过去,整座大仓库已经全部过火,火星还未熄灭,现场没有伤者,也沒有人呼救,只有余火燃烧断木发出的,啪!啪!声。
      靠近烧成黑糊已经踏陷的仓库,心肝都提到噪子囗,因为他闻到更加浓郁的烤肉糊焦味。
      仓库大门关得严实,义哥伸手一拔,被烫了。
      角落里跑出一个满脸黑灰的人,跑拢就大哭:“义老大,你可回来了!!”
      义哥认出是小卷毛,立既将人拉住问情况。
      小卷毛吸入过浓烟,囗鼻处漆黑,他边叙述,边咳嗽,边哭。
      义哥安抚他的情绪,总算理清了事件起因。
      昨日傍晚,在外做工的人们纷纷回家,还有说有笑吃晚餐,一点异样也沒有。
      因为义哥走时吩咐过,可能晚上不回来,照例古大叔和小卷毛住这间唯一的砖瓦房。
      半夜,所有人都休息了,古叔却惊醒过来,他将小卷毛摇醒,说有情况。
      俩人扒在窗口张望,只见一大队官兵,练训有素的摸进来。
      有人负责从外面扣死仓库大门!
      有人负责搬草剁!
      有人负责望风!
      直到有明火亮起,能在火光中看清几人的面孔,他和古叔都认出来,指挥官是左内使,而旁边站着的人是程卫。
      义哥听到程卫的名字,觉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卷毛说全靠古大叔打掩护,他才逃出来,待冲天大火燃起,官兵才离去,古叔阻拦他进去,说要留个人报信,就冲进火场救人。
      但是古叔有去无回!
      天亮后,火渐熄灭,小卷毛进去看了,古叔死在仓库外,身上无伤,被浓烟呛死的。
      小卷毛带义哥爬上一处烫手的残墙,里面全是挤在一起烧焦碳化的尸体,分辩不出男女年龄和种族。
      只看了一眼,己烫得抓不住土墙。
      义哥跳下来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俩人力量微弱,无法清理现场,只能互相依靠坐地上,目光无神地发呆。
      冬日寒冷,这块地方却散发着灼热之气。
      火灾发生第二日,俩人从早坐到晚,整整一天,都不想动弹。
      天空黑尽,倆人席地而眠,互相抱住对方取暖,其实都睁大双眼,没睡着。
      第三日清晨,陆续有人进来寻视,开始翻找是否有值钱之物。
      捡垃圾的人多是无家可归的穷人。
      其中有人认出义哥,指着他大叫:“这人是二狗,当日从我们手下抢走五十多个乞丐,今日他落了单,打死他!!”
      那大叫之人正是汉人帮老大,七爷。
      这些捡破烂的人大多跟着七爷八爷混,只求晚上住破庙不被驱赶。
      众人试着朝义哥甩石头,见他也沒什么反映。
      七爷掏出一只小刀,大声道:“江湖事江湖了,那日他仗势欺人,今日定要讨回公道。”
      说毕一刀划向他的手臂,立既就冒出血珠子。
      义哥感觉到疼痛,惊醒过来,见众人都拿着小刀向他逼来,反应慢了一拍,身上又被划了两刀。
      不跑难道等着被砍死?
      义哥跳起来拔腿就逃,小卷毛立既与他分开跑。
      七爷率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他跑去搬救兵!?
      义哥两天没吃东西,巨烈奔跑之下已经昏眼发黑,中途跌倒两三次,众人就围过来割他。
      七爷见他体力已透支,也不急于杀他,反起了戏耍之心,尤如猫戏鼠。
      众人带的随身小刀短而钝,钝刀子割肉,疼。
      七爷带头,边割边笑,每一刀都不深,就想看义哥惨叫的模样。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追逐,游戏的过程很慢,像在接受一场凌迟之刑。
      义哥被割得全身是血还要努力爬起来奔跑!
      他自知死期己到,遗憾的是平白丟了三千一百条性命。
      这是一种死不冥目的感觉。
      忍受着巨痛,只盼老天给他一次机会。
      只要他还有口气,定要查清此事,否侧三千多人枉死,他不甘心。
      事发突然,义哥再一次眼前发黑扑到在地时,看见冲出几个壮汉护在他身前。
      有个肥胖的身影在尖声高喊:“住手,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居然敢动老娘的人!都他.妈活腻了……”
      义哥记得这个声音,然后就昏死过去。
      ……
      再醒来时,是被疼痛折磨醒的,好像身处地狱,全身烧灼般巨痛。
      忍不住,就哼哼出来。
      有人听到他疼呼,又唤人来。
      来人身型肥胖,穿着大红挂绿的衣裙,头发梳着流行的款式,脸上抺着厚脂粉,开口却是地道男声。
      “哟!!你醒啦!?”
      义哥干裂的嘴唇微张,唤了声:“兰姨!”
      此人正是兰馆老板。
      兰姨笑道:“英雄出少年哈!被人划了一百多条口子,全身皮开肉绽,缝了一千多针,阎王爷都不收你,居然杠过来了。”
      义哥的嘴唇己经干得暴裂了。
      兰姨朝旁人看了一眼,那人立即替义哥喂水喝。
      义哥喝了水,感觉舒服些。
      兰姨手里香帕一挥,一屁股坐到义哥的床上:“哎,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我这人最不爱八卦,只是你太有名气了!当日灵芝赎身后,被程府的马车接走,我就该猜到的,程老爷哪会看上灵芝,不过是看上你摆了。后来你做了程大老爷的门客,实际上是男宠,听说还是专宠。你不晓得,我们是有多羡慕……”
      义哥:“……”
      现在窗外透亮,应该是白天,白天兰馆没什么生意,兰姨才闲得与他聊天。
      兰姨想起什么似的,捂嘴笑道:“后来你被程首富赶出来,我就想来找你,只是你已做了富贵人家自然不会搭理我。五日前,新狗尾巷违规生产,失了火,我就晓得你落难了,才派人出来找你。”
      义哥一怔,问:“违规生产失火!?五日前!?我睡了多久!?”
      兰姨道:“你昏睡了整整两日,官府都帖出通告了,说你生产新柴,不注重防火安全,引发大火,连累所有人被烧死。现在官府的人查封了新狗尾巷,在清理火灾现场。”
      义哥努力把这话在脑袋里过了两遍,才问:“官府是不是在通缉我!?”
      兰姨摇头道:“没有!官府说罚没新狗尾巷的土地充公,还真没有通缉你,伤亡人数也没公布。”
      义哥闭上眼,脑袋疼。
      兰姨又道:“你跑得很快,那日你带着灵芝的赎身钱,居然躲开我暗馆的追捕,我就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这次我找到你时,你被人砍得全身是血,一百多条伤口,还在努力奔跑,若我不将你救回来,你就要死掉。我请了大夫,替你缝了一千多针,才算将这些伤口缝上。你现在包扎着,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我告诉你,你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
      义哥诚挚地向兰姨道谢。
      兰姨挥了挥香帕道:“你如今身无分文,拿什么谢我!?江湖规矩,救人一命便以身相许。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准备好了卖身契,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用你的手在那契约上印了指纹。”
      义哥双目一瞪。
      兰姨笑道:“怎么,不服气呀!?”
      义哥立即说:“服,服……”他唯一想到的借口是:“那什么!兰姨,我现在被缝了一千多针,就算养好了,也要留下很多伤疤,这么丑,怎么赚钱!?没人喜欢这样的丑八怪,大家都喜欢清纯可爱柔弱的。”
      兰姨自顾自地笑道:“生意的事你莫要担心,有人喜欢清纯可爱柔弱,有人喜欢变态粗矿野蛮,各花如各眼,你这一身伤疤,很多受虐倾向的顾客都喜欢。你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就是灵芝之前住的那间,我给你挂个牌子,也叫灵芝怎么样!?”
      义哥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摆布。
      兰姨吩咐旁边的人,立即准备画有灵芝的丹青,待义哥伤好了,就挂牌营业。
      义哥:“……”
      幸好伺候的人还算尽心,每日帮他换药,替他清洗伤口。
      义哥陷入焦虑状态,开始失眠,从天黑,眼晴一直睁到天亮,再整个白天,连续两日不睡觉,焦虑的情绪转变为恐慌,他很想睡,也尝试闭眼睡觉。
      刚闭眼,就能看到刘三盘腿坐在地上,悲壮地唱:“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歌声就在脑中不停回放,声音愈来愈大,又听到众人哭喊和呼救,说失火了。
      不得不睁眼,不敢再闭眼睡觉了。
      接下来的日子度日如年,因为伤口太多,缝针也多,无法移动,牵一发而全身痛。
      义哥整日被痛疼折磨,一直卧床,胃口也差。
      还有不习惯的地方,这里夜夜笙歌,屋子隔间效果不好,常能听到隔壁各种香艳叫声。
      因为没有骨折,躺了七日,皮肉之伤已结疤,义哥扶着床塌慢慢起身,
      兰姨见他能走了,欢喜地命人替他梳妆打扮,嘴巴不停地说:“我可是在你身上砸了不少本钱,幸好你的脸没被人划烂,你得给我争口气!你做过程大老爷的男宠,装扮出来还是挺好的。”
      义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抹着脂粉,头发被梳成女式的,衣裳也换成女装,觉得十分恶心。
      失眠的状态没有减轻,反而加重。
      兰姨为了让他安心,派人到城郊指定地点,找到小卷毛。
      这个是方是义哥他们的联络处,但凡遇事失联的,都会候在这里等消息,而此时,小卷毛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日。
      小卷毛来到兰院,与义哥见了面,俩人才算放了心。
      义哥提出让小卷毛暂住一起,他还没开始正式接客,屋子里的床能睡俩人,小卷毛现在无处容身,不会吃白食,可以做些杂务,作为换取居住的条件。
      兰姨勉强点头,算是认可了,但不准小卷毛睡床,只准小卷毛在屋子里打地铺,白天小卷毛在兰馆做半天劳力,收拾打扫什么的活计,另半天出门自寻吃食,并再三交待,兰院不管饭。
      至少小卷毛是安顿下来了。
      兰姨这么做也是为了收买人心,救了义哥,再收容他的跟班,就盼着义哥将来能多挣些钱。
      但,事情的发展,并未朝着兰姨的想法在走。
      义哥依旧失眠,每日精神都很亢奋,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眼袋挂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面色也跟着枯萎。
      兰姨搞不明白情况。
      义哥蔫蔫道:“白白烧死三千一百余人,我一闭眼,就能听到他们在哭喊,很惨,睡不着。”
      有人给兰姨出主意,只要再加把火,就能完全将义哥收服。
      兰姨想着收了义哥也没花什么本钱,虽然花了些药费啥的,但卖身钱是一个子儿也没花,不如再追加点投资,请高人来做场法事。
      高人看了,也听说了前因后果,给兰姨提出,让义哥去那失火的地方烧纸祭拜亡灵。
      这个提议挺好,兰姨立即就准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义哥反而不愿意去,一听说要去新狗尾巷,就猛地摇头,那里太惨了,不愿意再去。
      兰姨给他做思想工作:“傻瓜,你也不用进去,那地儿官府已经查封,周围有官兵把守,没人能靠近。那附近的居民也有人去那外围烧纸,你就在围栏外边烧些纸钱即可,不会引起人注意。”
      义哥还是不乐意,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兰姨叹气道:“哎,我也晓得,那场面肯定很惨,你是因为见了现场才吓掉了魂,法师都说了,你只要去烧纸钱,诚心祭拜,魂魄就能归位,就能睡着觉了。”
      几经相劝,义哥终于点头,同意了。
      在这里做小倌的,谁刚来不是一身麻烦,都是兰姨出面摆平的,所以小倌们后来都对她服服帖帖。
      兰姨见他这么乖顺听话的样子,心甚安慰。
      义哥同意去新狗尾巷外围烧纸,却一直拖时间。
      兰姨也是三崔四崔。
      终于有天晚上,小卷毛不动声色的回来,给义哥带了话,义哥当即说明日一早就去烧纸钱。
      兰姨见他终于想通了,喜不自胜,纸钱香烛啥的,早就准备了一提篮,安排了兰馆的打手们,明天陪义哥去烧纸钱。
      没人料到事有变化,兰姨也未料到会有变化,但没由来的,兰姨就是觉得不安宁,好像要出事的样子。
      第二日一早,兰姨早早起身,说要跟着一起去。
      由于是去祭祀,兰姨也不敢穿得太艳丽,挑了件素色的衣裳。
      义哥走在前面,前后左右都围着打手!
      路面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呼朋引伴,说今日皇上出行,快去看热闹。
      兰姨是个喜欢热闹的,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你还不晓得吧,汲黯大人回京了,皇上亲自出迎,大家都赶去看呢。”
      汲黯之大名如雷贯耳,曾经担任太子洗马,后来出京做官,现被封为主爵都慰,位列九卿,据说是位美男子。
      兰姨听了双目放光,很想去瞧瞧汲黯的风采。
      义哥眸光无神的呆滞立于一边,活像一俱行尸走肉,对身边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兰姨打听了路线,拉着义哥道:“别死气沉沉的,我们去看热闹。”
      打手们见老板都要去瞧热闹,肯定也是想去的,只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
      小卷毛也很心动,不停地拉义哥:“我们去瞧瞧吧,汲黯大人很有名气,皇上称他为社稷之臣,大家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义哥漠然地说:“好……”
      然后就不容分说的被小卷毛拉起走。
      义哥不露声色,心里一直在盘算,他绝不能让兰姨看出端疑。
      天知道,他掐着时间去烧纸钱,就是为了等现在这个机会。
      官道两旁围满了人,每次围观皇上出行,都跟过节一样热闹,义哥好像有点兴趣了,面色也放缓了些。
      打手们围在义哥左右,莫走散了。
      吃瓜吃果群众纷纷议论,皇上的仪仗还未到,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刚才有公吏从官道上跑过,好像是通传消息的,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不多时,就听远处传来长鞭挥舞的声音,众人心里很激动,这是皇上要到了。
      皇上的队伍最前面有六位挥鞭清道的宫人,远远听到长鞭声,就知皇上的队伍在后面。
      众人伸长了脑袋,努力想看皇上的御驾。
      刚看到挥鞭人,就见两个老妇人从维持秩序的公吏跨下挤出去,俩妇人身材瘦小,滚到官道上,立即扯着嗓子哭嚎:“冤枉啊……”
      大家一阵唏嘘,今日站了个好位置,居然看到有人栏御驾的好戏。
      俩妇人已经滚爬到官道,维持秩序的公吏也不敢离岗去拉她们,就见俩妇人如脱疆的野兽般,朝皇上的御驾方向冲去。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她们面见皇上。
      为首的挥鞭人出手快准狠,当即抽到老妇身上,只须一抽,一提,老妇被打翻在地。
      老妇人口中大呼:“皇上……皇上……民妇有大冤……”
      六位挥鞭人不停,长鞭依次抽下,皮开肉绽只须两下,再抽几次,已是血肉模糊。
      “哎哟,这下要抽死了……”
      “抽了十鞭了,肯定要死了。”
      “不动了,不动了,已经不动了,肯定已经死了。”
      “这俩妇人太老了,美人被抽打更好看。”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兰姨香帕捂鼻,嫌弃地说:“这俩老不死的东西,作死还要连累后人,你瞧她们刚冲出来的地方,还有孩子。”
      义哥顺着兰姨示意的方向,看到对面那两妇人刚冲出来的地方,有几个神色焦急的半大孩子,这几个孩子明显不是围观看热闹的人,他们又不敢冲出去救人,一来冲不出去,被官吏拦住的,二来冲出去的结果,只能一起被鞭抽。
      小卷毛吓得全身打哆嗦。
      义哥靠近他,悄悄问:“怕吗!?”
      小卷毛不停点头:“怕……”
      义哥道:“怕就不要出来。”
      小卷毛紧紧握着义哥的衣裳,满手都是汗,他都要哭了:“义老大,我……”
      义哥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听话,怕就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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