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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Question 4 牺牲做小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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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人,总不能万事如意。
当遇到挫折或者委屈的时候,总要找点发泄的出口。
发泄嘛,就是有本事的人玩别人,没本事的人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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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易飞羽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自奕。黑白二子正杀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家丁前来通传:“公子,又有女子前来拜访,我们说了公子不见,她竟然说与您约好了的,僵持着不肯走,您看……”
易飞羽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昨天在画舫上的事,微微一笑:“让她进来。”
家丁瞪圆了眼,有点不可置信:“可是公子,老爷说了府上不让您带女……”
易飞羽眯了眯眼,勾起了嘴角,笑得无比温柔:“易东,你是我的贴身小厮还是我爹的?”
家丁极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退了下去。不多时,领着龙晓走了进来。
易飞羽扫了龙晓一眼,昨晚灯光有些暗,没看出她的皮肤很白,如今衬在淡紫色的纱裙下显得光洁柔软。那张脸没有多大特色,却总觉得比第一次见美了许多。
不过,对于摧花圣手易某人来说,龙晓还算不上花,顶多是花菜。
“你家还真难进,搞得跟政府重要官员似的!热死我了!”龙晓窜到了树下,用手扇了扇风,对站在旁边的易东微笑,“可以请你给我一杯水吗?”
请?易东愣了。敢来找公子的都是些有财有势的大小姐,虽然对他客客气气,眼里却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可是她……易飞羽轻咳了一声,易东立马回神,急忙转身去取水。
看到慌张离去的易东,易飞羽若有所思。回转头对龙晓温柔一笑:“我家下人失礼了。”
“没事。”龙晓回了他一个爽快的笑。心里暗叹:帅哥就是好,随便笑一下都这么养眼。
“姑娘请用茶。”一个精致的瓷杯出现在龙晓面前。
龙晓伸手接过,易东又搬来一把藤椅在树荫下放好。
“谢谢。你真细心。”龙晓对易东感激地笑。易东呆了一下,赶忙低下头退到一边,不知为何有些脸热。
易飞羽遣退易东,拉开椅子坐下,执起一枚白子,却久久不落。
龙晓喝了茶解渴,把椅子挪到桌子旁边笑嘻嘻地问:“易飞羽,你想好了没有?”
易飞羽抬头看她,龙晓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她真要帮我找意中人?易飞羽觉得这个想法无比可笑。是另一种颇有新意的手段吧。
白子被投回白瓷制的盒子里发出一声脆响。
易飞羽垂下了眼,唇紧紧抿着,不多时扯出一抹凄然的笑:“飞羽想了整晚,竟想不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世人都说飞羽风流,其实那都只是表面风光。飞羽阅人无数,真正投我所好之人寥寥无几,更不必说知己红颜了。我本天涯寂寞人。”风过,撩起他一缕碎发,更显几分惨淡。
龙晓瞪圆了眼,死命撑住想要掉下来的下巴。这人是演技派啊!瞧那神情,看那动作,连嘴凄然而笑的角度都精确到秒,实在是太强悍了。龙晓刚想说话,只觉天外一阵异香,龙晓瞬间体会到何谓“三月不知肉味”,都是被熏的。
美人款款摆动腰肢,轻移莲步而来,一张清秀动人的脸泫然欲泣:“飞羽哥哥,原来烟柔一直误会你了!”她用小碎步神速移到易飞羽身边,娇嫩的柔荑绞着一绢丝帕,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带怯地偷瞟他:“只要哥哥不嫌弃,烟柔,烟柔愿为哥哥知己。”
“烟柔妹妹说什么呢!”易飞羽抖开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打风,潇洒不羁,仿佛刚才的落寞根本不曾出现过。“飞羽当然不会嫌弃你,你就像是亲妹妹一样啊。”
美人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出局了。龙晓在心里下了结论。除了香点,这美女真没缺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的,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难道是审美疲劳要找个长相奇特的刺激一下?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射过来一道凌厉的眼神伽马射线,龙晓觉得自己要被割开了。抬头看去,一个中年版的易飞羽。
龙晓似乎是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朝他鞠90°躬:“您好!”
易子羡并没有理睬眼前这个直角,他走近易飞羽,露出教书先生般耐心而慈祥的笑:“飞羽,既然你对烟柔如此疼爱,不如早日娶她进门吧。家里也该有个管家的人了。”
易飞羽站起来,懒洋洋地靠在槐树上:“爹,飞羽觉得王管家做得很好。”
“飞羽!你不小了,别人家的公子到你这么大谁不是妻妾成群子女承欢?你是易家一脉单传,爹指望你开枝散叶呢!你要担不孝的罪名吗?”怀柔政策不行改强势作风。
易飞羽扯了一下嘴角:“爹正值盛年,精力旺盛,何不找个姨娘再生一个?”
易永羡倒退了几步,颤抖地伸出手指:“你……你个逆子!”
烟柔赶忙上前搀他:“姑父息怒,飞羽哥哥不是有意的……”
“易飞羽,这就是你不对了!”龙晓乘机站出来说话,“老爷子一心想抱孙子,这种亲情的愿望你作为儿子有义务为他达成啊!老爷子,你放心。这小子的婚事交给我了。我在传媒界有熟人,只要您一句话,我就帮易飞羽盛大地选亲。”
易子羡的眉头皱成了一摞千层饼,他打量了龙晓半天,掂量着她的话。易飞羽却很没形象地愣住了。
“姑父,您真要帮飞羽哥哥选亲?”烟柔语带梨花。一旦消息发出去,绝对会出现许许多多的竞争者,自己虽然自信,却不能确定必胜。
易永羡心中思量,飞羽显然不喜欢烟柔,若真是招亲,万一招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可是规则可以由自己来定……
他动摇了。有胜算。龙晓在心里激动,脸上还是真诚的笑容。突然感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紧接着耳垂一热,竟是被人舔了一口。她一惊,鸡皮疙瘩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爹,看来我不能再瞒你了。我的小美人都生气作弄我了。”易飞羽整个人搭在僵硬的龙晓肩头,冲着易子羡无耐地笑。
“你说什么?”看到全身散发着邪气的儿子,易子羡满脸不可置信。
易飞羽干脆从背后将龙晓搂进怀里:“爹希望我成亲,我就成亲。和她。”
“不行!她根本来历不明!官家小姐和富家千金的画像我都看过,从没见过她!”
“那又如何?我见到了,我喜欢不就好了?她又不是嫁给爹您。”
“你!你!”
“爹不答应,我就一生不娶好了。反正我早有此意。乐得逍遥快活。”
易子羡的脸已经惨白,倒退着好几步,突然怒着冲上前抬起手。
易飞羽毫不闪躲,只是露出一抹倔强的笑。
易永羡一震,这个笑容,和她多么像……心里一软,手就颓了下来。
“罢了罢了,你喜欢就娶吧。”过去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易子羡转过身,步履蹒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姑父!”烟柔瞪圆了杏眼,完全无法接受。
“我累了,我不想管了。我只想要我的孙子。”苍老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子。烟柔望了一眼易飞羽,他还搂着仍旧僵硬的龙晓,眼里是如水的温柔。这种神情,飞羽哥哥看自己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眼泪奔涌而出,烟柔掩面逃离。
“回神了,‘美人’。”调侃的语调。易飞羽不知何时重新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从棋盒中取出白子,在手里把玩。
龙晓眨了眨眼:“你疯啦?”
委屈地撇唇:“不是迫不得已嘛,而且你竟然想给我招亲,不如将就选你好了。你给我做掩护,等到我遇上真正喜欢的人,我就替你许一美男,还赠你花不尽的财富,如何?”易飞羽像一个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
龙晓被那个表情震撼了。“我能选吗?”
易飞羽笑:“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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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去沁澴河坊船寻乐的客人没一个尽兴的。船上的姑娘们像中邪了一样,不是神情恍惚精神萎靡,就是无比亢奋,仰天长啸。客人们觉得进的不是百花坊,而是百兽山。
一日,一位品貌颇佳的少爷见着平日相好的那张死鱼脸,满肚子不爽,就咕哝了一句:“不就是易飞羽要纳妾嘛,又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
当晚就头顶大包在水中飘着了。
路人问之,答曰:“女子怨念,似火焚身,可怖可怖……”
易飞羽一直是公平的。从来不为谁驻足。大家都得不到,却又都心存念想。如今听说他要成亲,虽是纳妾,却打破了风尘界微妙的生态平衡。大家都知道,生态平衡被破坏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龙晓就是这些后果的直接承担者。血书,恐吓信,白绫,臭鸡蛋,竟然还有一麻袋蟑螂……龙晓面无表情地看看,丢进旁边巨型的箱子里。
五日前,易子羡书房。
易老爷坐在雕工精细的紫檀木椅上:“我不知你怎么迷了我儿子,我也不管。飞羽想成亲是好事。6日后是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一年内我要抱孙,生完第一胎后若是儿子你可以休养一年,若不是,每年生一个,直到生出来为止。”
龙晓颤抖地站在桌前:“什……什么?”那不是母猪?还是周期性的!“易老爷,其实我……”
易子羡皱眉:“没规矩。既然是我家的人了,爹都不会叫一声?”
“啊?”
“罢了,就这么定下。这些天你就住下吧。差人去你家里说一声,好好准备。”易子羡拂袖而去。
“喂!怎么办啊!”龙晓朝坐在一旁品茶的易飞羽暴跳。
易飞羽盖上茶盖微微一笑道:“我家以孝而治,爹说了,就这么办吧。”易飞羽翩然离去。
龙晓默默地流泪:“什么啊!你找不到老婆拿我挡,我还得对你好?我不整到你想自杀我他妈就不叫龙晓!”
五日后的傍晚,龙晓对着面前鲜红的喜服发出一阵诡异的轻笑。
“噼噼啪啪,噼里啪啦……”爆竹声声震天响。
火红的花轿从易府出发,在一堆羡慕于嫉妒的眼神里游城。八个结实健壮的轿夫平稳而迅速地走着,锣鼓喧嚣。喜娘挥着丝绢小步跟在轿侧,笑得见不着眉眼。易飞羽一身红衣,头束金冠,俊逸的白马作骑。他嘴角含笑,眉目含情,直叫得夹道的女子们又爱又恨。
天上忽然下了一道红雨,原来是喜娘在撒红包。一人拾之,打开竟是一两碎银。众人沸腾了,纷纷争抢,好不热闹。
一个时辰后,花轿重新回到了易府。易飞羽起脚踢了轿门,喜娘搀着新娘从轿中走了出来。新娘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似乎想弯腰。喜娘面色一变,赶忙捉住新娘的肩膀,在暗里狠狠一掐。新娘颤抖了一下,宽大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住,使出吃奶的劲给喜娘来了那么一下。喜娘惊叫出声,然后惨白着脸捂住嘴。不是疼,而是不可置信。
因为,新娘在僵尸跳。边跳还边骂:“一群神经病,绑着脚还让不让人走……”
然后,新娘踩到了一块碎石,摔了。
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在空中滑下一个优美的弧度,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男人们想瞧一眼新娘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女人们则在心里念着她出丑。
易飞羽向前横跨了一步,把新娘搂进怀里,整张脸压到胸口。男人女人都失望了。
易飞羽戳了戳怀里的头,满怀柔情地斥了一句:“真是不小心,摔了我该多心疼!”
怀里的人突然颤抖了起来。
观众瞬间不见了。男人都去吐了,女人都去哭了。
喜娘呈上红盖头,易飞羽替新娘盖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易飞羽低头凑到她耳边。“我的美人,你最好乖一点。”语气温柔得令人发寒。怀里的人不动了。
之后异常顺利。拜完天地,新娘被送入洞房,易飞羽在桌前敬酒。
刘公子道:“飞羽,你小子好啊,她是哪家的美人,连看都不让看?”
“天上掉下来的。”易飞羽眯起眼,笑得极温柔。
张公子道:“那以后咱们的,咳咳,聚会,你还参加?”
“当然。”易飞羽挑眉。“我风雅公子的称号可不想让给张兄啊。”
“哈哈,这我就失望了啊。有易兄在,什么样的美人都围着你转。”
“哪里,张兄也不差。听说那花魁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来来来,满上满上。”醇香的美酒从壶中流出,突然卡住了。张公子一脸疑问。酒壶明明还很沉啊!揭开盖子,张公子一愣,奔到旁边去吐。众人凑上前来看,赶忙奔到自己桌上揭开壶盖。接着,酒宴上只剩呕吐声。
新房里,龙晓坐在床上痴痴地笑。“小强洗澡皮肤好好,啦啦啦啦,许多小强好多泡泡,啦啦啦啦……”
“咕噜噜~”龙晓的脸垮了下来。她遥望了一眼远方的酒桌,上面有几盘精致的点心。低头看自己,五花大绑,一根绳子牢牢栓在床柱上。
今天折腾了一日,愣是不让吃东西,说是怕正当的生理需求坏了成亲的大事。现在她虚弱得快挂了。
安抚了惊慌的宾客,易飞羽走进新房。打开门,迎接他的是龙晓闪着星星光芒的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谢了~”龙晓噙着泪水,楚楚动人。
易飞羽心中一动,她似乎又美了一些。易飞羽对龙晓的评价升级为花菜中的极品。虽然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易飞羽素喜独来独往。突然有一个人在等他,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陌生。
“你快点过来啊!我……我……好想要……”龙晓有气无力,话说得一字一顿。
这么快就现形了?易飞羽在心里冷哼一声,笑得却是极其邪魅。“哦?美人想要什么?”
龙晓深深地吸气,用最后一点力大呼一声:“我要桌上的馒头!!!!!!!”
龙晓倒床不起。
易飞羽的笑凝固在脸上。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但无法忍耐看得到而吃不到的折磨……
这是龙晓昏厥前对自己说的话。
窗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易飞羽勾起嘴角拉开桌边的椅子,撩起衣摆坐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甚佳。”桓舍负手站在窗前,腰间挂着薄如蝉翼的斩魂刀。他淡淡地瞥了床上的人一眼,一抹诧异闪过。“最近换了口味?”
易飞羽瞧瞧龙晓,笑了笑,给自己到了杯酒。刚想喝,忽而皱起眉打开酒壶的盖子仔细看了半天。眉头松开,醇酒入口。“最近有些不如意,正好有送上门的玩具,新颖有趣,就拿来解闷。”
桓舍沉默了一会儿,闪身到床边,抽出斩魂。“有人出钱叫我杀她。”
手起刀落。
易飞羽的眼瞬间睁大,酒杯落到了地上。
绳子断成几节,昏迷着的龙晓安静地躺在桓舍的怀里。桓舍朝窗边走去。
易飞羽出现在窗前,面带微笑。“血刃阎罗竟然出刀不见血,真是稀奇。你这是要带走我的妾室么?”
桓舍淡淡地看了易飞羽一眼:“这个我要了。解闷的玩具,你再找一个。”
易飞羽笑得更加如沐春风。“这个玩具甚得我心,不如我另挑几个送你?”
桓舍皱起眉,易飞羽继续微笑。空气中凝结着诡异的紧张,一声极不和谐的音调打破了沉寂。
“咕噜噜~”
龙晓从桓舍的怀里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泪流满面。“桓舍~呜呜呜呜~你拿给馒头给我吃好不好~”
“……好。”
龙晓怀揣着两个白面馒头,满脸的幸福。她重新挪到桓舍怀里,朝易飞羽挥挥手:“相公啊,我今天做了错事,我本应该关心你,爱护你,温暖你的,但是我心理不平衡,就……我先回娘家调整一下心态。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啊~”
桓舍带着龙晓和馒头消失在窗口。
易飞羽脸上的表情难看得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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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坊间特大八卦新闻:易飞羽的小妾成亲当晚跟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