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Key 9 取舍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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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人策马飞驰，身前放着一个麻袋，正在扭动。那人皱眉，手肘下挫，麻袋瞬时安静下来。马蹄声更加清脆。
过了半晌，驶来一辆马车，外表普通，内里却是软垫小桌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车里的正是在沫水城马车里的那两位。一位还是懒洋洋地躺着，另一位仍拿着柄鹅毛扇，不知秋意甚浓。
“阿紫，七日后就是登基大典，我们不早些回去，追着那丫头作甚？”拿着扇子的男人面带忧色，眼里却是笑意。躺着的撇撇嘴，哼道：“不知是谁想去，还特意‘不小心’让我听到。”
这朴素的马车里躺着的，竟是延隆国将要登基的新帝和延隆最年轻的宰相，人称铁血太子的桑紫钥和他最器重的大将，宁雀芩。
一年前，桑紫钥回到延隆，连下十六道密令，紫衣卫全数出动，朝中王爷党在三月内彻底肃清。贪赃枉法的被挖出老底，背景干净的则死于暗杀。秦王爷在贡品里下毒，查证属实，被扣上谋害天子的罪名，押入天牢。朝中纷纷议论，太子勾结江湖最大杀手组织鬼门，铲除异己。人心惶惶。
肃清朝廷后，皇帝身体不适，着太子监国，太子桑紫钥却一改残暴乖张手段，推行六十四仁政，减税屯粮，大赦天下，休养生息。更有沁阳易家为延隆承运，大开商道，百姓生活富足，无不赞颂太子贤明，哪还有人记得当初他的鬼魅形象。
桑紫钥听闻，只是笑着说：“过程从不重要。成王败寇，最终看的，只是结果。”当日，秦王被施以腰斩，曝尸三日。桑紫钥跪于母亲的衣冠冢，笑说：“娘，钥儿杀了他了，您满意么？”
如今，皇帝身体渐好，却更加不理朝政，索性下旨退位于太子，做他的太上皇去也。
“若是你不愿，我就算再不小心，你也不会去啊。”宁雀岑笑道。
桑紫钥叹息：“延隆江山已定，没了对手，生活真是无趣。难得碰上有趣的事，不凑个热闹，怎么对得起他沁阳皇帝？不过没想到，桓舍的双生妹妹还没死。六年前阎罗大选，我可是特意去凑过热闹，分明见她被桓舍当胸一刀刺了对穿的。今日竟成了沁阳老皇帝的妃子，桓舍当时的表情，真是丰富。我都怀疑他是别人假冒的了。”
宁雀岑收起笑，正色道：“阿紫，你可知桓灵取身后的那人是谁？”
桑紫钥合眼假寐，似笑非笑：“就是不知，才有乐趣，不是么？沁阳京城要到了，不如，去找易飞羽叙叙旧好了。”
十日后，沁阳京。
易飞羽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未来的延隆皇帝陛下，竟然大驾光临，飞羽不胜惶恐。”
宁雀岑笑着还礼：“这次来沁阳游玩的，只是阿紫和孔雀。两个布衣而已。易公子作为好友，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啊。”
“这是自然。不知二位可要飞羽陪同游玩？”
桑紫钥懒懒挑眉：“陪同倒不必，只是我二人想去游玩的地方，非要公子打点一番才是。”
易飞羽面色一滞，复又带笑：“二位想去的地方是……”
“皇宫，灵妃所居，竭阳殿。”
易飞羽笑容不变，道：“这事二位何必凑热闹？”明明已经忘了，不是么？
宁雀岑挥了挥鹅毛扇：“易公子总要去，桓舍也要去，加上我二人，也不算多嘛。而且，若是我二人自己闯进去，怕是坏了公子大事，您看……”
易飞羽继续微笑：“那只有委屈二位了。”
送走二人，笑容褪去，满面尽是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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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剧痛，眼皮沉重得睁不开，龙晓迷糊中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问：“怎么，还没醒么？”
然后，同样软糯的声音回答：“该醒了呀。”
腕上一痛，龙晓睁开眼。面前那张与桓舍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一个宫女打扮，脸普通到让人记不住。
“喏！这不就醒了。不过灵取，你也真淘气，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到时候还不知会有几个男人寻来，多麻烦！”
“到时无论怎样，不用你管便是。”灵取冷着脸道，“这一年，你要的我都给你了。连皇帝药房的钥匙都偷来给你了，我也应该自由了。”
“可是人家还想多研究一下你嘛！难得终于有一个复活成功的人，你自由了，等我再做一个出来，又不知多少年，人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日呢～”
“你答应的事，难道要反悔？”
宫女委屈道：“人家只是随便说说。”
突然，“叮”的一声脆响。宫女笑：“来了。那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弄我的药草去。”
“真没想到，小小的竭阳殿地下竟然若迷宫一般，还有那么多暗器。桓舍，比起鬼门也不逊色啊。你妹妹还真是厉害。”
龙晓眨眨眼，这声音好熟，是谁？动了动手脚，才意识到自己被吊在墙壁上。低头，腰间扣了一个铁环，连着一条粗铁链。
“孔雀公子，这毕竟是沁阳皇宫，你惊讶的声音未免太大。”
龙晓瞪眼，这声音是易飞羽！他怎么来了？孔雀……那就是说……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笑声。“地底下的声音，上面听不到的。谁要是听到了，杀了便是。”
龙晓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她甚至可以想象那张脸上的邪魅之色。桑紫钥，竟然是桑紫钥……
不多时，桑紫钥，宁雀岑，易飞羽，桓舍四人出现在竭阳殿地宫。
易飞羽一眼看到龙晓，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晓儿。”
桓舍却是盯着灵取，握紧了拳头。
灵取不悦，柔声道：“哥哥，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人家明明只想见你……”
“放了她，我们两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灵取笑：“好啊。”手一扬，银针射出，“叮”一声，吊着龙晓的墙壁发出隆隆声，缓缓下沉。
众人连忙跑过去，却未赶得及，眼见整块墙壁沉入地下。
易飞羽道：“她是我易飞羽的小妾，烦灵取姑娘还给我，我自会带着她离开，绝不扰了姑娘兄妹重逢！”
桑紫钥轻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那句小妾让他很不愉快。要抢到的心情更加强烈起来。
灵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桓舍：“哥哥，你喜欢她么？”
桓舍别开脸：“并没有。”
“骗人！你骗人！到如今你还要骗我！”灵取大吼出声，忽而又笑，举起一把钥匙，“哥哥，再打一场吧。”张开嘴，钥匙被殷红的朱唇吞了下去，“杀了我，开膛破腹，拿到钥匙，就能救她。”
“灵取！你……”桓舍紧握着斩魂，脸色惨白。灵取笑得很欢：“来吧，来杀我啊。她呆的地室四周密封，只有用刚刚那把钥匙才能打开。一炷香，过了一炷香后，她就会窒息而亡。你就只有求那个造我的人，再造一个她出来了。”
斩魂出鞘，发出清脆的嗡鸣，桓舍欺身上前，照着灵取当头砍下。“当”的一声，夺魄将斩魂挡住，灵取眼里全是落寞，笑得凄然：“哥哥，竟然一点也不犹豫，真心狠啊。你就，那么喜欢她么？”
桓舍不语，连着十三招快攻。“哥哥，你回答我呀！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喜欢到连杀我也可以了？”灵取柔柔地说着话，手下招式却全然不乱。两方拼接，杀气腾腾，都是轻功高手，招招毙命之势，看得人胆战心惊。
易飞羽在墙边寻找机关，桑紫钥却站在一旁看戏。“真没想到，阎罗之争，过了六年我还能再见一次。”
孔雀摇着鹅毛扇笑道：“照阿紫看，这次结果如何？”
桑紫钥眨眨眼，不答反问：“若你是当初的桓舍，杀了妹妹或者死，你会怎么选？”
孔雀沉默。却听桑紫钥道：“胜负已分。”
抬头，斩魂再一次刺入灵取心脏，同一个位置，就如六年前在阎罗殿一般。
灵取笑了：“哥哥，又把我杀了啊。我要死了，你总该给我个答案。你，喜欢她么？”
桓舍抽出刀，别开脸，面如死灰：“你早已死了，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她。她是我……存在的意义。对不起，灵取。”
“存在的意义……么？好，真好。”灵取大笑，“没错。我早已不是活人，所以，刺心脏是杀不死我的哦！哥哥，阎罗这个称呼不够，让我们一起见阎王吧。”
单手抽出桓舍的剑，灵取反手一刺，桓舍惊了一下，才险险躲开，手臂被划了一条狭长的口子，向后一跳拉开距离。灵取伸出舌尖舔了舔夺魄上的血液，满足地眯起眼：“哥哥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很美味。”
她胸前流出一些猩红的液体，比血颜色更深，粘稠若稀泥。在胸前抹了一把，她抬起头朝桓舍笑：“哥哥要不要尝尝灵取的？三天前才换过，很新鲜哦！”
孔雀抖了抖：“这女人，好可怕！”
桑紫钥笑道：“我倒是挺喜欢她的。”
孔雀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感慨道：“她应该是你的妹妹才对……”
桓舍脸色更加难看，招式愈发迅速，孔雀看着都有些吃力了。桑紫钥却皱起眉头：“桓舍心乱了。”
孔雀拉了拉他的袖子：“阿紫，我们要不要帮忙？”
桑紫钥挑眉：“看热闹么，插手了就违背了初衷。”
“哦……喂！”话音未落，桑紫钥已经飞身出去。
孔雀大喊：“你的初衷不要了？”
灵取一掌击在桓舍胸口，桓舍飞出数米，吐出一口鲜血。这时，桑紫钥银丝出手，缠上灵取的腰，灵取忙收回夺魄格挡，饶是如此，腹间还是被桑紫钥划出一道长口。
桑紫钥温柔的说：“初衷就是让人改的嘛！美人，我们亲热亲热。”语毕，射出三根银针，银丝绕上夺魄。
灵取从未与桑紫钥交过手，不知他还有暗器，闪避得有些狼狈，只觉下腹一痛，桑紫钥的手伸了进去。扯出一把钥匙，迅速飘离开来，朝她抛了个媚眼：“调情结束，你们继续啊。”甩甩手，皮上竟有腐蚀的痕迹。赶忙扯下衣摆猛擦，“女人不好摸啊！”
“你！”灵取欲追，却被桓舍挡住。他眼神里全是悲戚，刀下却用尽全力。灵取哼笑一声，举起夺魄迎接，丝毫不像腰间开了个大口，胸前还有个可怖的刀眼的人。“哥哥，每七日，我全身的器官就要重新换一次。你知道那种痛苦么？每夜百虫蛊都要吞噬我腐坏的内脏，你知道那种煎熬么？一切，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见你啊！哥哥，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爱上别人？你说！你说啊！”
灵取一声声一句句，如怨如诉，下手却越来越狠绝，桓舍刀法已乱，心更乱，那需要冷心冷情的斩魂刀法根本使不出三成。
胸口一阵剧痛，夺魄插入胸膛，鲜血四溅。
“桓舍——！”桑紫钥将快要窒息的龙晓从地室弄出来时，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就要冲上去。却被易飞羽一把抓住。眼睁睁看着他倒进灵取怀里。
“哥哥，”灵取脸上全是幸福的神色，“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死掉吧。好不好，哥哥？”
“不要！不要！”龙晓睁开易飞羽，冲过去推开灵取，把桓舍搂在怀里。灵取倒地，突然吐出一口红色浓浆，她惊恐地看着桑紫钥：“你做了什么？”
桑紫钥轻轻舒了口气：“放了点化尸的药粉罢了。没想到你里面太低温，过了这么久，粉包的外皮才融化。”
灵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口一口往外吐着血浆。桑紫钥幽幽地叹道：“多好的女人啊，可惜不是活人。个人有个人的世界，你的世界不属于这里，人死了就要有死了的样子。桓灵取，安息吧。本太子会经常烧些纸糊的男人给你的。”
话刚刚说完，灵取已经化作一摊血水。
桓舍静静看着她消失，眼里一片死寂。呼吸陡然微弱了下来。
“不要死！桓舍，不要死！”龙晓惊恐地摇着他，“我想过了，让你负责！你得负责！不要死啊！”
桓舍一顿，轻轻笑了。这是龙晓第三次看他笑。从唇角蔓延到全身的暖意，冰雪融化，春色无边。可是龙晓心里只觉得冷，无比的寒冷。
“对不起……”桓舍轻轻说。
“对，你就是对不起我！所以你要负责啊！你还没有让我吃够豆腐呢！”龙晓哭喊。易飞羽面色不佳，却没出声。桑紫钥也收了笑，静静的看着。
“对不起，我骗你了。”桓舍从胸前拿出那个灰白色玉石，轻轻一捏，玉石化作粉末。龙晓挂着满脸泪痕呆愣当场。
“你送我的那颗，早就碎了。我不敢告诉你，就偷偷弄了一个假的。因为，我知道，那石头碎了，你就会……让我走……”
“你……你为什么会……”龙晓突然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那是什么心情？羞愧，惊惧，还是恐慌？
“在鬼窟救你的那天，我注意到他的胸前石头碎了。卲清，易飞羽，我，和他，你关心的，从来都是你给我们的那四颗石头。我不知道石头碎了的原因，可我知道结果。我……不想失去自己……存在的理由……”低下头，桓舍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别说了……你别说了……”泪水一颗颗往下掉，龙晓浑身颤抖了起来。却见易飞羽越至前方，点了桓舍两个穴道。
桓舍闷哼一声，昏厥了过去。
龙晓含着泪看着易飞羽，怯怯的问：“他……会死么？”
易飞羽看着龙晓，刚刚他们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心中有许多话想问，最终却化作一声轻叹。“会不会死，就要看能救他的人愿不愿意了。”转身对着身后的石壁，易飞羽眼神犀利，“我说的对吗？神医玉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Key 9 取舍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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