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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Question 12 变态的赌局? ...


  •   最酸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没权吃醋。

      ********************

      中大陆有三个国家,沁阳国最有名的是富家公子易飞羽,延隆国最有名的是血手太子桑紫钥,漠翟国最有名的是鬼门门主琵琶仙。而整个中大陆最有名的则要数神医玉秋。

      大夫医人,玉秋医魂。
      无论是中毒中蛊中邪还是内伤外伤心伤,玉秋都能医。而且传言玉秋相貌非凡,见过一次便毕生难忘。但是玉秋是神医。凡是一个领域至高无上被神化后的权威,即使再正常,也会有一些规矩,或者说,恶趣味。而玉秋的恶趣味则是变装。

      玉秋是变装的个中高手。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一次,玉秋就能模仿到九分。若是再处上几日,习得那人脾性,就能装得惟妙惟肖,鲜少有人分辨得出。但一旦有人辨出,玉秋就会答应帮那人医一个人。无论是谁,无论有多难治。就算是绝症也会治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所以找到玉秋就是找到生的希望,找到黑暗中的一线光明。一点点关于玉秋出没的消息都价值千金,江湖上甚至有人专门以寻找玉秋为职,养家糊口。

      易飞羽本就想找玉秋为他娘解蛊,如今身中半日醉,若是能寻到玉秋,更是再好不过。因此桓舍的消息绝对是价值连城。可是易飞羽是商人。如今更是处于弱势的商人,他必须保护自己,还有在桑紫钥手中的龙晓。

      “桓舍,恐怕这信令还不能这么简单地给你。”易飞羽摸了摸手中的石头,朝桓舍歉疚地笑了笑。

      桓舍挑眉:“你想怎样?”

      “帮我找到玉秋。”

      桓舍想拒绝,此刻门里的情况容不得他花太多时间解决私事。刚要开口,却被龙晓打断。

      “那个玉秋似乎很难找。找他一定有趣。桑紫钥,不如我们也去找他吧。就当做一件有趣的事如何?”龙晓扯了扯桑紫钥的衣服,一脸企盼。

      桑紫钥伸出一根手指玩起一缕紫黑色的头发:“小包子想帮你相公啊,我可不想做白工!去找玉秋我有什么好处?而且要是被师傅知道我去找玉秋……”桑紫钥眯起了眼,这可不是件有趣的事啊。

      “殿下,”易飞羽稍加思量,缓缓开口道,“我本只是一个想要救回娘亲的儿子,无意牵扯入延隆的权力之争。奈何此行已被有心人误会,给飞羽安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虽未坐实,却足可招来杀生之祸。飞羽只求早日脱身。寻找玉秋之事不劳殿下,只愿殿下助飞羽一臂之力,救出困于王府的家母,飞羽自当奉上那三分一的家财,并将秦王府的内应交给殿下调遣。”
      易飞羽轻轻咳嗽了几声,手上的银针微微颤抖,龙晓咬了咬唇,别开脸不看他。

      “通敌叛国?”桑紫钥笑得灿烂,“这倒是个好罪名。索性,你就来我延隆好了。”

      “殿下说笑,易家的根在沁阳,殿下是要将飞羽连根拔起么?”

      “恐怕不是我要拔你的根,而是你生长的土地出了差错吧。沁阳的那个老皇帝仗着自己国家富足,安于享乐,不辨忠奸,早晚啊,得把沁阳败个干净。”不如,由延隆及早接手。桑紫钥的眼里一时霸气肆意流窜,随即被他用无害的笑容饰去。

      易飞羽笑道:“沁阳有贤人,不劳殿下费心。殿下是否答应飞羽所求?”

      桑紫钥撇嘴,用眼角瞥他:“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你要是在沁阳枯死了,欢迎来延隆重生。”

      一抹笑容浮上嘴角,易飞羽道:“谢殿下美意。还有一事,飞羽的爱妻受殿下关照多时,也该回家了。”

      “可以啊。若是你先找到玉秋我就还你。”
      “先?”龙晓插嘴。
      “没错。因为,我也要去找他。易飞羽,赌一把吧。若是我先找到了,照样给你用。不过易家商队要为延隆承运三年,分文不取。若是你先找到,他日你在沁阳落难,我必来搭救。”桑紫钥笑着将龙晓揽到怀中,“顺带说一句,如果是小包子找到的,算我的。如何?赌不赌?”

      “你!”龙晓怒目而视。

      “我怎么了?”桑紫钥无辜地眨眼。

      龙晓哼了一声,扭过头。

      易飞羽抿起唇,少顷,扬起了笑容。“好,我赌。但我有一个要求。殿下信守誓言,天下皆知。如今飞羽身中半日醉,活不了几日。若是我死了,请太子殿下护我父母周全。易家的一半可由殿下接手。”

      闻言龙晓瞪大双眼,看向易飞羽的目光全是担忧。易飞羽没有看她,嘴角却浮上一抹温柔的笑容。
      桑紫钥看了龙晓一眼,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言为定。”

      事情就这么定下。桓舍的拒绝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口。他突然有些讨厌桑紫钥和易飞羽。讨厌,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虽然杀人无数,他从来没有讨厌过谁。他的内心有些不解。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习惯性的隐藏着气息。

      再次看见她,情绪又失控了。她果然要死,非死不可。

      中大陆的形状很像一个平行四边形。延隆国在北方向东延伸,是中大陆最大的国家。但是土地没有正南方的沁阳国肥沃,特产没有西南方的漠翟国丰富。因此延隆自建国以来在军事上的投入很大,几百年来因为抢夺物资,延隆主动挑起的侵略十分频繁。到了庆隆帝这一朝,与其他两国又和平了下来。

      庆隆帝好安逸,不太搭理朝政,却在经商上有一定的天赋。他即位以来,大力发展延隆的商业,还用国库的钱建了很多酒楼商行,延隆的经济实力增强的同时,军事实力却大幅减弱。十多年后,军政大权逐渐落入庆隆帝最小的弟弟秦王桑祯礼手中。

      桑紫钥行了成人礼后,以各种血腥的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回了半数军权,与秦王呈对立之势。残忍的行事作风,阴晴不定的性格和邪魅俊秀的外貌让他成为延隆国最出名也最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物。

      中大陆的人都认为,若是桑紫钥赢了这次夺权之战,延隆意图吞并三国的战争必然在意料之中。先下手为强,沁阳和漠翟的杀手对桑紫钥的刺杀接连不断,但从未得手。桑紫钥不知从何处习得一身奇怪的武功,去刺杀他的人没有生还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

      桓舍带来的情报上说到,玉秋出现在漠翟境内的白山一带。白山上产一种十分稀有的白参,10月正是白参成熟之时,玉秋此行就是为了它。
      白山距乌凤店大约乘马车三日的路程。骑马只要两日。桓舍和桑紫钥骑马先行,易飞羽身中剧毒,乘马车殿后。
      虽说桑紫钥骑马的技术很好,而且马很大,坐在他前面一点也不挤,但是被强迫跟他同乘一骑,龙晓还是一脸的郁闷。
      桑紫钥倒是心情甚好。

      “小包子,你看你看,那边!”桑紫钥突然一拉缰绳,坐在前面的龙晓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桑紫钥很瘦。所以撞进他怀里完全没有任何心跳脸红的感觉,龙晓只觉得浑身硌地疼。

      顺着桑紫钥的手看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面上挤满了白色鸭子大小的水鸟,一个挨着一个,一点缝隙都见不着。
      “丹雀。”桓舍的马停了下来,踱步到他们身边。“今年的数量还真不少。”
      “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群鸭子么?”龙晓嗤之以鼻。
      她竟然不知道?桓舍脸上一丝惊愕一闪而过。

      桑紫钥则是更直接一点:“小包子,你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我也就算了,竟然连丹雀也不知道?”
      我是被人一脚踹来的……龙晓想。但她马上转移话题。“这个丹雀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是情人鸟。丹雀一生只得一偶,一只丹雀若是死了,另一只也会跟着死去。”桓舍淡淡地说。
      眼神看向远方,有些飘忽。
      龙晓心里有点小触动,突然开口:“最近有好好吃饭么?”

      桓舍僵了一下。

      龙晓突然想起桓舍说的话,不要告诉别人自己认识他。

      “桑紫钥,最近有好好吃饭么?你好瘦!”龙晓别过脸。
      “每日与佳人相伴,怎么会吃不好?”桑紫钥一脸愉悦。
      龙晓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没说……”

      “驾!”桑紫钥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地狂奔起来。龙晓再一次被硌到了……
      桑紫钥手一环,将龙晓圈在怀里,笑道:“小包子还是别要易飞羽了,你看他那样子,都快挂了。跟着我吧。”

      龙晓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翻白眼。

      桑紫钥的声音突然缓下来,换了一个极其温柔的语调:“丹雀之所以一生只得一偶,是因为它们一生只发情一次。终生相伴生死相随是因为它们共生,只有两只鸟一起觅食才能养活它们自己。死了一只,另一只不过是饿死的。所以啊,根本就没有什么情人鸟。就像根本没有什么永不背弃的人一样。桓舍,你说对吧?”

      “或许。”桓舍面无表情地回答。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怎么温暖啊?放到火上烧恐怕都不会热!龙晓真的很想穿回去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早知道就不听老妈的话去相亲了!

      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了。只有马儿狂奔时有节奏的蹄声。

      另一边,易飞羽坐在车里出神地盯着窗外。不多时,一个黑衣人骑着马奔到轿旁。
      “主子,查明了,这次给鬼门下任务的是沁阳的皇室,但具体是谁则查不到。”

      “具体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已经被划入沁阳的必杀列中了。记得让易鹰小心点,照顾好我家老头。”
      “是,主子。”
      “龙晓的身份查清了没有?”
      “除了她曾经和桓舍住过一阵,跌下山被少年邵清救起之外,没有任何的结果。而且这些都是一个月内的资料,就像她以前从来不曾存在过。”

      “晓儿,你还真是一个谜啊。”易飞羽嘴角扯出一抹笑,而且现在还扯上桑紫钥这个麻烦,当初刻意的接近,刺杀,消失,出现,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又能否相信你呢?

      **************************

      与桑紫钥同骑一天的马,龙晓背上疼腰上疼,屁股也疼。终于等到月黑风高夜,三人投宿客栈,却发现只有两间上房。
      桑紫钥搂着龙晓的腰笑得不怀好意:“上天让我们一间,小包子,你就认命了吧。”
      龙晓一闪身抓住身旁桓舍的右手:“我和你睡!”

      桓舍面无表情地看她,只是左手悄然握成了拳头。龙晓瞅着他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心里突然没来由一阵失落,讪讪地松开了手。刚要转身,却被桓舍一把抓住。

      抬眼对上桑紫钥,桓舍抿了唇,许久才道:“她今晚归我。”
      掌柜的向龙晓投过来一道暧昧的目光,龙晓的脸不禁一热。该死的桓舍会不会用词?可是桑紫钥……龙晓忍不住怯怯地抬头去看他。出乎意料,桑紫钥并没有反对。他勾起了唇,朝龙晓咧出一个暧昧不清的弧度,轻轻道了声:“好。”泪眼里光华流转,竟是有几分媚人之色,让一旁的掌柜看得失了魂去。

      洗漱过后,把两床被子整理好,龙晓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滞了一会儿,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桓舍,老规矩,我里面你外面。”说完自顾自倒下去,滚到了床的内侧,裹进自己的被子里。

      以前住在桓舍家里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人一床被子,同床而寝。主要原因是桓舍很少回家睡,偶尔一次,就直接往床上倒,也不管床上有没有人。
      龙晓起先还惊得一晚上睡不安稳,后来见着桓舍只要睡着,绝对一动不动,百分百安全,也就无所谓了。再后来,变成桓舍倒下,龙晓还要帮他脱衣脱鞋盖被子……

      颠簸了一整天,龙晓累到不行,倒下没多久就睡得像死猪一样了。倒是桓舍,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茶杯,左耳的血痣异样地鲜红。
      待到龙晓呼吸均匀,桓舍飘到她身边点了她的睡穴,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桓舍!你又不吃饭?当神仙啊!”
      “桓舍!碗呢?你怎么扔了?给我捡回来!”
      “桓舍!我的被子呢?你有没有常识?被子不是用来擦嘴的!”
      “桓舍!女性换衣服的时候男人要避讳!”
      “桓舍!睡觉要盖被子!”
      “桓舍!不能喝生水!你是怎么长大的?”
      “桓舍!桓舍!桓舍……”

      脑海中突然嗡嗡作响,桓舍捂住头。眼前的睡颜透出一抹娇憨,她的睫毛颤抖着,似乎有几分不安稳。桓舍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触到了她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指尖相触。龙晓的手温暖而光滑。接触到桓舍略冰的指尖时微微颤动了一下。

      桓舍似电打了一般抽回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斩魂。铁刃的冰凉传入指尖,带走了内心的不安与疑惑。桓舍闭上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漠然。

      她必须死。
      桓舍抽出刀。
      风从窗外吹进来,撩拨了几下烛火。火苗摇曳,微弱的光反射在刀面,带来阵阵寒意。被子里的龙晓似乎缩了缩。

      刀在空中悬了许久,桓舍一转身,刀已入鞘。
      杀了她,怕是无法拿回信令。还要跟易飞羽纠葛。现在还不是时候。桓舍对自己说。

      走到窗边,桓舍看了一眼天空,乌云蔽月。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又一道。极快,却逃不过鬼门阎罗的眼睛。
      “延隆的杀手么?”桓舍关上窗,走到床边,倒下,进入僵硬状态。
      龙晓在梦中呓语:“桓舍……给我盖上被子!……”

      龙晓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一转头,桓舍果然仰面压在被子上呈挺尸状。龙晓默然。
      “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龙晓一边念叨,一边直接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穿好衣服下床,龙晓到大堂去找东西吃。经过桑紫钥的房间,龙晓却顿住了。
      让人无法忽视的血腥气使龙晓的胃一阵翻腾。
      忍不住推开门,对上桑紫钥一张放大的笑脸。龙晓神速般退至走廊边缘。

      “呵呵,原来小包子这种五短身材也能行动如此敏捷啊。”桑紫钥捂着嘴笑,兴致出奇的好,只是嘴唇白得骇人。

      “你……你没事吧?”龙晓小声问道。
      “关心我?小包子终于爱上我了,要抛弃易飞羽转投我的怀抱么?”桑紫钥的手一勾,龙晓被拉到他的身前。
      桑紫钥的呼吸喷在龙晓的脸上,龙晓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推他:“别靠那么近!我跟你不熟!”

      手一触到桑紫钥胸口,黏腻的感觉伴着血腥味儿共同刺激了龙晓的神经。桑紫钥像一株秋天的黄花菜,向后软了下去。龙晓连忙拉住他的手,结果就是,黄花菜软在了龙晓身上,压得她一下没站稳,演绎了“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美丽景致……

      眼睛瞟进屋内,到处都是血水。眼前浮现出她与桑紫钥初见的那个晚上,那个化成一滩血水的忠实奴仆……

      桓舍站在她旁边道:“昨晚怕是有一场恶战。”难怪他没有强留龙晓。桓舍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突然就灵魂出窍,不知去往何方……

      龙晓在桓舍脚边怒了:“先拉我起来!”

      **********************

      “钥儿,你必须成为最强的王者。”延隆国的皇后抱着三岁的太子站在皇城的烽火台上。
      “母后,什么是王者?”
      “王者就是可以睥睨天下的人。”美丽的皇后眼睛里闪着光芒,抬手指向蔚蓝的天空,“这蓝天下的一切都将属于你。我的钥儿,你是开启延隆一统天下之皇朝大门的钥匙。”
      “母后,什么是钥匙?”太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捉住皇后的手指。
      皇后将怀中软软的幼童放在烽火台砖墙的凹陷处,把他的手搭在凸起的城砖上。“钥儿,抓住了。”
      “母后?”小太子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抱住冰冷的城砖。
      皇后松开手,慢慢后退。
      “母后,你要去哪里?”小太子开始恐惧,眼泪盈满了眼眶。
      “王者要学会孤独。你已经三岁,是时候了。”皇后退到烽火台的扶梯边,朝着小太子微笑。
      “母后?你回来……钥儿要母后……母后!”小太子还是大声哭泣。晶莹的泪水糊了满脸,小手颤抖着,紧抱着城砖不敢松开。寒冷侵蚀着他的身体,只要一回头,那深渊就会将这个小幼童吓到松手摔落。可那孩子只是看着他满眼决绝的母亲。

      “钥儿,母后不能再陪着你了。钥儿,你一定要成为王者。最强的王者。”轻盈的身躯向后倒去,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城墙下是湍急的河流,奔腾如脱缰的野马,转瞬间将那一抹身影吞进浪潮深处。

      “母后——!”

      骤然睁开眼。桑紫钥的唇边溢出一道血丝。多年未见的梦魇,老朋友又来寻他了么。
      挣扎着想坐起来,未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而且握着他的手。
      桑紫钥的脸色突然一变,猛地抽出手来。身上传来一阵轻哼,龙晓扯了个呵欠坐起来揉眼睛。

      “你醒啦。还真快。我应该没睡多久吧。”
      “小包子救了我吗?果然你是爱上我了。好感动!”桑紫钥脸上挂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整个人就往龙晓身上靠。似乎刚才抽手的人不是自己。

      龙晓汗毛直竖,忙抓住他的胳膊,小心地避开他胸前的伤口:“正常点正常点!你还受着伤呢!别又裂了!”

      “你看光了人家的身子,可要早日娶我过门啊……”桑紫钥扶住床,低头小声啜泣。龙晓一个打挺站起来,举起双手:“不是我!是桓舍干的!我帮你逼他负责!你要是怕痛,我强迫他做下面的!”

      桑紫钥惊了一秒,又一脸可怜兮兮:“可是人家喜欢女的……”

      “其实桓舍是女的!”龙晓信誓旦旦。

      门口突然吹来一阵冷风,龙晓定住,僵硬的转过脸去,面无表情的桓舍站在她面前,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说道:“我是男的。”

      “粥快好了!我看看去!啊哈哈哈……”五短身材的某人拔起小短腿飞奔向厨房。再不跑可是要出人命了啊!

      桑紫钥抿起唇看向龙晓离开的方向,眼里说不清是些什么。脸上的可怜未留下一点痕迹。突然眼波一转,笑靥如花:“难得你愿意淌这趟浑水。救你一命还真划算啊。桓舍,你是不是看上小包子了?小包子说要强迫你做我榻上宾哦~”

      “与你无关。”桓舍倚在门边,看着龙晓离去的方向。“这次怎么没带上你的紫衣卫?如此狼狈,不像铁血太子的风格。”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桑紫钥露出天真的笑脸。紫衣卫里有奸细,还没有查清是谁,带着还不如靠自己。“延隆的刺客不足为惧,只是你们鬼门也来掺和一脚,我还真是应付得有些吃力。琵琶仙到底怎么想的?年前我才和他谈好了交易,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卦?鬼门的信誉可真是不好使啊。还是说……”桑紫钥嘴角一勾,扯出一个邪恶的弧度,“鬼门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

      “是有几只不听话的老鼠。不必阁下操心。鬼门自会清理。”桓舍脸色微微一变,握着斩魂的手紧了紧。

      “让开让开让开!”
      随着一连串的咋呼声,龙晓端着一锅滚烫的粥冲进了桑紫钥的房间,猛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拼命地甩手。“烫死了烫死了!”

      桓舍皱了皱眉头:“糊了。”

      “就……就一点点有什么关系?有得喝就不错了,还给我挑!”龙晓厚着脸皮顶了回去,麻利地摆好桌上的碗盛了三碗粥。

      “一人一碗,喝!”

      四周突然异常寂静。

      龙晓涨红了脸:“算了,大不了我重新煮!”

      “等等,小包子喂我我就喝。”桑紫钥靠在床柱上,被子滑下一半,衣衫半敞,满目风清。龙晓猛地一抖:“我还是重新煮一锅吧……”刚一动,腰上一股阻力提醒了她某变态最喜欢玩的弹力绳游戏。龙晓哀叹:我恨弹力绳!

      “你一口我一口。”
      “你恶不恶心?没毒!”龙晓喝下自己盛好的那碗,将勺递到桑紫钥嘴边,“没我想象中难喝。只烧焦了一点点。我装的都是上面的,味道还行。”

      桑紫钥就着龙晓的勺喝下粥,温度正好,味道虽比不上宫里,倒也不错。只是有零星糊味。
      “小包子喜欢什么?跟着易飞羽,是爱财么?”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财当然爱。俊男美女我也爱。漂亮衣服金银珠宝我都爱。”龙晓数着数着,两眼放光。陷入自己构建的幻觉。突然身子一僵,竟是被点了穴。

      桑紫钥取下龙晓手中的碗,凑近她的脸,伸出一只手指细细描绘龙晓凝在嘴边的幸福笑容。“生活明明这么无聊,你为什么总能这么开心呢?”

      他的指腹有深深的茧,磨得龙晓的唇一阵阵酥麻。

      像你们这些强人才会觉得无聊,妈的快把我解开!龙晓心里想着开不了口,只能咧着嘴死命翻白眼。只听“噗嗤”一声,桑紫钥笑了。龙晓解脱了。赶忙后退三尺,狂揉着僵硬的面部肌肉。

      桑紫钥脸上笑意未退,托着下巴颇有兴致地问:“我把你从易飞羽身边抢走,不给你解药,还强迫你做不愿的事,你恨我吗?”

      “不至于。”你不给解药才好呢!那变态毒,也不知道那个神医能不能解。龙晓仍然在揉脸,“你是变态,做事非同寻常可以理解。而且我对美人没有抵抗力,也不喜欢恨别人。恨多累啊?劳心伤神……”
      “变态?”
      “……是赞你漂亮的意思。”龙晓睁着眼说瞎话。

      龙晓还想传授错误的知识,被一阵狂风打断。本以为是桓舍,但桓舍早就不在房间里。

      来人是桑紫钥的紫衣卫。

      那紫衣修长的蒙面男子看了一眼龙晓,对桑紫钥行了一礼,揭开面巾的一小角说起唇语。龙晓无趣,开始收拾碗筷。只听桑紫钥一阵愉悦至极的笑声:“还用问?当然是全部杀了。”

      紫衣人行了一礼,在一阵狂风中离开。

      龙晓的手僵在当场。竟然忘了面前这个是个阴晴不定的恐怖分子……
      “怎么?怕了?”

      “我去洗碗……”龙晓跑出门去。

      桑紫钥脸上的笑容退了个干净,软在床上轻轻喘息。闭上眼,他又忍不住笑。恨多累?累到只有疯狂恨着的人才知道。知道,并且深深爱上这种感觉。如数不清的蛇虫鼠蚁啃食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它又一点一点生长出来。
      怎能不恨?倒不如,让天下的人和自己一起恨。这样,才算公平。

      人总是在生病的时候会觉得异常脆弱,但某些人正相反。因为对他们来说,生命中不容许有脆弱的时刻。一点点精神的裂痕都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
      入夜。
      龙晓拿着手中白瓷的小药瓶内心无比纠结。桑紫钥躺在床上,半褪衣衫,一双媚人的泪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嘴却委屈地撇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小包子莫非如此狠心,要我一个伤患自己上药?”
      “可……可以叫小二,可以叫你那些飞来飞去的手下啊!这么多人,干嘛非让我……”妖孽啊妖孽!一个男的长成这样就算了,竟然还撒娇……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要轻举妄动!冷静,要冷静,他是会杀人的……

      龙晓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床上的万种风情。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像龙晓这种视觉动物,对男色的抵抗力绝对是低于英雄的。

      桑紫钥低下头,露出一个美丽至极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让这笑显得泫然欲泣。他的身躯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略显苍白的肌肤上数道深而狭窄的伤口无比狰狞。“你怕我是吗?好,我不勉强你,你走吧。”

      龙晓突然全身一震,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她拿着药瓶坐到床边,泪流满面。“小人不走,小人怎么舍得让如此美人伤怀?来,让小人为您上药吧。”

      “真的?”桑紫钥天真地眨眼,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龙晓微笑着流泪,“您能不能先把那丝松一松?我定然是胖了。觉得有点紧,生活太安逸了啊……”

      “是啊,最近生活真开心。有了小包子的陪伴,我好久都不觉得无聊了。”桑紫钥开心地朝龙晓依偎过去,就像一个纯良的少年。手腕轻轻一转,龙晓腰间的丝线就被他收了回去。龙晓笑得无比谄媚,心里狂骂:“魔鬼!你这个魔鬼!”

      打开瓷瓶的小木塞,刺鼻的腥味传来。龙晓皱起眉。刚想倒在手上,被桑紫钥抓住了手。一双透明的丝质手套递了过来。
      “戴上这个。”
      “戴手套?”龙晓不解。
      桑紫钥笑了:“这瓶药是用三十三种毒虫炼制的,疗伤有奇效,但是接触到皮肤,就会像三十三中毒虫同时叮咬一般,疼痛难忍。你要不要戴?”

      一瞬间龙晓的鸡皮疙瘩全员开会:“那……那你会很疼吧?”
      “我啊。早就习惯了。”桑紫钥翘起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心里的某处忍不住同情泛滥,龙晓上药的动作也变得异常轻柔。终于弄好的时候,却被一把搂进怀里。那张妖孽脸凑到龙晓面前,愉悦地一字一顿:“小包子,爱上我了吧。”

      桑紫钥的体温,药的腥味和此时暧昧的动作让龙晓一时大脑当机,半晌没有反应。终于被一声“晓儿”唤醒了神智。看到面前虚弱地倚在门边,一脸惨白的易飞羽,龙晓恢复到正常运转状态的大脑里只剩四个异常神奇的字——捉奸在床……

      龙晓挣扎着起身:“易飞……”
      “易飞羽,你都快没气了,怎么不慢点赶路?”桑紫钥笑得十分轻松,手却霸道地搂着龙晓的腰。龙晓挣脱不得,心里没来由地着急。

      “你的身子也不爽利。不烦劳心关心飞羽了。”易飞羽扯出一抹笑,却掩不住那丝怒意。“晓儿,到为夫这里来,为夫思念得紧。”

      龙晓咬了咬唇,转头看桑紫钥,眼里都是请求。桑紫钥弯起嘴角,小声道:“不要。”

      “你这人怎么这样?放手啦!”龙晓急了,忘了桑紫钥的伤,用手大力推他。桑紫钥吃痛地松开手,龙晓一惊,歉意涌了上来,跑到易飞羽身边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一阵温暖,易飞羽握住龙晓的手,带着她离开了那间气氛无比诡异的房间。他脚步不太稳,但却很快。手上的银针颤抖着,龙晓的心也跟着颤。“易飞羽!易飞羽!你慢点!你还中着毒呢!”
      易飞羽在客栈柴房门口停下。龙晓站在易飞羽身后,手被他紧紧握着,他又一直不说话,龙晓心里免不了有些慌乱。

      “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在帮他上药,没站稳……”
      “为什么要解释?”
      “什……什么?”
      “不需要解释。你不是说要帮我找心上人吗?在我找到心上人之前,你应该呆在我身边完成你的诺言才对吧。还是,你当初只是随便说说?”易飞羽声音十分平静。
      “说,说得也是啊。哈哈。我干嘛要解释呢?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心上人的。你自己也不要偷懒啊。等你幸福了,温暖了,我也就不用呆在你身边烦你了。哈哈哈。”龙晓打着哈哈,却没留意到易飞羽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身子突然的一震。

      龙晓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但很快被她抛到脑后。“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怎么忘了自己的任务?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呢!龙晓拍拍头,离开。

      许久,易飞羽才抬头抚额。“我在说什么……”

      “易飞羽,你动心了啊。竟然见到你吃醋,实在是很有趣啊。果然带小包子来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以为你只会让女人吃醋,小包子魅力还真是大啊。”桑紫钥从房顶跃下,凑到易飞羽面前好奇宝宝似的打量。

      易飞羽直视桑紫钥,缓缓道:“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配不上太子殿下。殿下宫中如花美眷无数,不如给飞羽一分薄面,放过她吧。”

      “宫里的那些见到我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怕得要命,无趣之极,哪有小包子这么有趣?倒是你,不也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吗?风雅公子的大名我可是早有听闻啊。”

      “殿下,你说说你的条件吧。”易飞羽面上笑着,却是握紧了拳。
      桑紫钥摆出一副好商量的样子道:“其实是这样,小包子很好玩,我看上了。你先借我玩一阵子,等我玩腻了再还你。”

      “殿下不要太过分。”善意的笑容。
      “怎么会。我最是知道分寸的了。”无害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笑,直到三声更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Question 12 变态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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