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大魔王[西幻]》奈晚歌

29、第二十九章

　　精灵大祭司，洛兰德。

　　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对方身陷险境的可能性，转眼间，只有他能够号令的顶级暗杀者就悄无声息接近了他们居住的地方，看起来并不像是抱着和平的目的而来。

　　“会不会搞错了什么？”

　　理智告诉自己梦魇是洛兰德本人派来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只能这么开口。路尔加抬了抬手，似乎想去拍安格的肩膀，但最终还是作罢：“也许一千年过去，这世上又出现了第二个能够号令梦魇的人；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洛兰德并不是想要暗杀你；也许是米亚加德又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毕竟无论如何，这也只是自我安慰的猜测而已，事实究竟怎么样，或许没有想象中这么可怕，但也可能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等世界之树出现就知道了。”

　　将手里半死不活的梦魇关进暗系魔法铸就的笼子里，塞进身边的虚空。安格深吸口气，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什么，再抬头时，又是初代魔王一贯的漫不经心。

　　“天快亮了。”

　　他看了眼遥远地平线上微微亮起的一丝灰白，朝着大贤者弯起嘴角：“你是要继续睡一会儿，还是跟我去森林里看看？”

　　路尔加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他，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是独自一人吧。”他慢慢开口道。

　　而安格同样安静地回望，黎明前的微光落在他眼底，浮动着细碎的波澜，就像是万千星辰从天空倾落。

　　“当然。”

　　最后，路尔加看到他笑了笑，这么回答。

　　————

　　精灵们的月见节是每年最隆重的节日，因此需要筹备到底东西也异常多。

　　光明神殿一行因为被安格吓得半死，就龟缩在自己的住所，一步都不敢踏出来，生怕魔王那会儿看不顺眼再随手把自己弄死。安格懒得理他们，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作妖一切好说，毕竟精灵不喜欢见血，作为西方诸禁地的君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臣下的。

　　“陛下。”

　　在昨晚的招待之后，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安格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维瑟斯在他面前确实稍微自在了些，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精灵长老先是询问魔王大人是否对精灵的招待满意，又有没有其他的需要，在得到一切都好的回答时，很明显长松口气，看得安格有点好笑。

　　只是，在想起昨晚偷袭自己的梦魇时，他的目光又沉了下来，笑意也淡去几分。

　　“我有个问题想问，维瑟斯。”

　　把玩着桌上被当成装饰的水晶花，为了给魔王最好的礼遇，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朝露。安格抬头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精灵，微微挑起眉，不动声色观察着对方每一丝表情的变化：

　　“你们的大祭司上一次有消息，是在什么时候？”

　　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维瑟斯仔细想了想，魔王大人看的很清楚，他的确是在认真思考，而不是为了敷衍或者掩饰什么做做样子。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大概是九个月前的下弦月之夜。”谨慎地组织的措辞，维瑟斯这么开口：“南法厄森林的树林带来了大祭司的旨意，要光明精灵寻找能够净化黑暗之人，抵御森林里不知何时蔓延开的死气。”

　　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光明神殿与魔域的恩怨，他小心翼翼看了安格一眼，补充道：

　　“因为除了世界之树，整个法兰大陆就只有光明系的魔法有净化的能力，所以我才会联系光明神殿……当时魔域还未解封，即便我们想要征求西方诸禁地君主的同意，也实在办不到。”

　　倒不是很在乎这个，安格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介意。

　　“那在你们去联系光明神殿时，他们对此如何回应？”他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光明精灵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他们同意来南法厄森林净化死气？”

　　维瑟斯沉默了下。

　　“没有任何代价。”他这么回答。

　　虽然事情确实有点可疑，曾经进攻魔域的光明神殿竟然不要任何东西就愿意为魔域治下净化死气，但这已经是维瑟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世界之树对于精灵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他不敢赌，也不能赌。哪怕光明神殿真的对西方诸禁地或者魔域有所图，他也只能让他们进入南法厄森林，直到月见节结束。

　　“那你又怎么确定，光明神殿一定可以帮助你们？”

　　指尖碾过娇柔的花瓣，魔王大人沉默良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就凭昨天那个主教？”

　　“他们带来了光明神殿传说中的法器，神之审判。”维瑟斯道：“曾经在法兰圣战中摧毁过恶神的圣器，我想，就算使用之人实力不济，仅凭圣器的力量，或许也足以帮到大祭司的忙。”

　　是吗。

　　安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随即便不再言语。而在吃完这顿早餐之后，他借着想参观一下南法厄森林的名义走出了树厅，刚迈出殿堂大门，身后路尔加的脚步声就赶了上来，很快与他并肩而行。

　　他们一路沉默，直到走到了精灵们看不到的树林中。

　　“你听到了吧，大贤者大人。”

　　扭头看向对方一如既往平静的脸，魔王大人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不要任何代价，还动用了压箱底的圣器……光明神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们肯定有所图谋。”

　　点点头，路尔加也不相信百年前能够进攻魔域的地方竟然这么大方。维瑟斯或许投鼠忌器，不敢深究，但他们并没有这种顾忌，这种太过明显的反常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信号。

　　眼底的晦暗越发明显，安格看向寂静的森林深处，脸上很难形容是什么情绪。

　　“而且刚刚维瑟斯还说漏了嘴。”他淡淡道：“‘帮上大祭司的忙’……若是不知道洛兰德在干什么，他又怎么可能忙上任何忙。或许从开始，去寻找光明神殿来此的就不是维瑟斯百般无奈之下作出的选择，而是出自洛兰德的授意——”

　　“大贤者大人。看来这些勾结起来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的混蛋，一个个想要把我们当傻子骗啊。”

　　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没说。路尔加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虽然很可能遭到挚友背叛的确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但他知道，安格绝不是会自怨自艾坐以待毙的那种人。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问道。

　　而安格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凛冽的暗系元素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很快，在他掌心就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魔法牢笼。那只前来偷袭的梦魇正一动不动被关在里面，身上的暗色越发深沉，很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只要暗杀成功，无论在何处，梦魇总会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眼眸中浮动着细碎的寒芒。魔王大人冷笑了声，毫不掩饰脸上一闪而逝的杀意：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当事人那里看看，他到底背着所有人在干什么。”

　　洛兰德那个混蛋，要是他真的敢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

　　“我就亲自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