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常春》澹台经臧

3、第三章 论是与非

　　“所以说，你遇到了一个从声音长相再到名字都一样的女人，认为她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皇后？”
　　璎珞沉着脸点头，表示她总结得没错。
　　“把照片给朕看看。”
　　璎珞依言把办公室门口拿下来的证件照递了过去，那人点点头，“难怪爱妃对其如此痴心，确实是个倾城佳人。”
　　若非历经两世，也算见过人间百态的，整个人脾性沉稳了许多，璎珞维持着浅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其一，我与皇后娘娘并非那种感情，所谓痴心说不上，只是娘娘于我有恩，而我却无以为报，所以一直牵挂；其二，爱妃这个词会叫人误会的，神皇陛下！”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武曌眉开眼笑地应了下来，“那，爱卿？”
　　“……”
　　随便吧，谁能相信，这位女帝的现世，竟然如此没个正经相？
　　“这么说吧，这般音容一致，或许就是那富察氏的转世没错，但太过断定，倒也有些不对。”武曌端起正色，将照片还了过去，“朕觉得悬。”
　　璎珞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皱起眉，这间房子的装修与其说是奢华，倒不如说是炫富，简直可以说是闪瞎人眼的程度，不禁皱眉，“你的眼睛还能用么？”
　　“不是很有意思吗？朕看现在的电影，凡宫殿内外，何处不是金光闪闪的？朕贵为千古第一女帝，虽不屑与那些俗子那样浮夸，但这殿内，岂能还不如那些戏台奢华？”武曌嘴里文邹邹的，却是一身现代干练女性的打扮，末了若无其事地推了推墨镜。
　　“陛下，醒醒，大清都亡了，您有钱修这劳什子复古别墅，不如直接投资修大明宫，也算是造福了。”璎珞嫌弃起来可不会给她留情面，能尊称一声陛下，也不过是尊她是个长辈，“炫耀完了就赶紧带我去别处！”
　　“真是无情的糯糯。”武曌只好起身，带着璎珞上游览车，向庄园中心的别墅开去，边开着车，她又提起了方才的问题，“好吧，就算那女人真是富察氏的转世，可你又说了，那女人完全没有表现出认识你的表情。”
　　“若娘娘真的转世而来，看了历史记载，定会误会我。”璎珞闷闷地回答着，“刻意装着识不出来，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武曌却是摇了头，再次否定了她，“爱妃可曾记得，朕原本只是为了在那保育院寻婉儿转世，却偶然见到了你，便对你说，像你这般能完整带着记忆转世之人，史无前例！”
　　“或许是你的情报有误呢？要知道这天下之大…”
　　“朕，非那无的放矢之辈。至今依旧是这句话，仅你一个。”武曌却是直接地打断了璎珞的争辩，不容置疑的严肃模样叫璎珞一时竟不能再否认。
　　沉默间，武曌带着璎珞来到了中心住宅处，璎珞望着整个庄园无处不在的保镖，兀地发问，“陛下，你曾说过，极少数人转世后，还能在机缘下依稀记起前世，但大多数都终将被遗忘。你又说，像我这般带着完整记忆转世之人，是史无前例…那么，你呢？”
　　“你为何能循着命理来那保育院寻上官婉儿的转世？为何你晓得那么多人的前世今生？我与你认识也有近二十年了，你自称武则天转世，讲起武则天生平大小事时，一切都清晰无比，你分明也保留了记忆，为何，却断言这世间，只有我记得？”
　　“武曌，你固然是千古女帝，但我魏璎珞，贵为皇贵妃，儿子、孙子皆为九五之尊，你非我皇，我也从未有什么忠于皇上的道理。敬你，信你，皆是因为你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我；而非因为你是武则天转世，更不是因为你当初带我离开了那里一直照顾我。倘若是朋友，你为何对我事事隐瞒？”
　　武曌只是看着她尖锐的模样，却毫不气恼被顶撞的事，最后竟是摇头笑了出来，“好一个魏璎珞！好一个清国的孝仪纯皇后！你的本事朕是知道的，若是你以为那点小钱就算大恩情，朕反倒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用尽全身力气地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里，璎珞不禁气恼，为的是自己的失态，“你们这些性子的人也是可怕极了，我自认为这么多年看下来，也算是练出性子，能沉得住气了。”
　　“这下朕倒是能理解，那富察氏如此包容你，是份多大的恩情了。”武曌摘下墨镜，扔到一旁，晃了晃手指，“跟着我来。”
　　武曌如今虽然没有了皇位，但是却依旧是过着皇帝一般的生活，盘了一整座的山建庄园。光这主宅，璎珞也算是来过很多次了，却从没有到过一样的屋子里，这主宅的别墅也一样，走什么风格都是往奢侈的方向去的。皇宫虽然住过，圆明园也去过，原以为这辈子看什么建筑大抵都能淡淡一笑，只是今天跟着武曌这么一走，璎珞才想起富察曾教诲她的山外有山。
　　坐着电梯下了负四楼，出门竟是一间‘博物馆’，周围的藏品来不及细赏，却也能轻易知晓，那都是拿出去能换好多栋谨英想要的别墅。璎珞跟着武曌在这巨大的地下藏室一路走，最终终于停在一条长廊前。
　　“卿可知道，朕的无字碑？”
　　璎珞点了点头，自秦汉以来，帝王将相无不希望死后能数碑立传，留下英名传千秋百代，但武则天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位正统的女皇帝，承贞观启开元，她一生所及，不逊色任何皇帝，可她亲自立的石碑上，却没有刻一个字！
　　“世人皆以为，朕立无字碑，为的是夸耀功高德大非文字能表达…但，事实上，朕真正的碑，在那。”武曌说着，长廊另一边的灯亮起，尽头处一块高约二米的石碑显现了出来。
　　璎珞只能隐约留意到上面刻了字，但武曌带着她站定在这，她没有擅自穿过去一看究竟的理。
　　转过头再看武曌，不解她究竟打算说些什么。
　　“朕？”武曌只是摇头，踱着步子走在长廊口，改而念道，“欲知过去因者，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者，见其现在因。”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后悔无追。”
　　璎珞直愣愣地看着武曌念经，然后武曌露出从未有过地认真神情，“璎珞，你与那富察氏有着无形地连结，这份缘分，是因，也是果。”
　　“你遇着的那女人，是富察氏的转世不错。”
　　“你！”璎珞瞪大了眼睛，武曌竟然心里已有了数，却让她兜兜转转，自个儿纠结了半天。
　　“就前世记忆而言，朕早说过，上苍让你记住，不一定是罚，也不一定是赏。”武曌仿佛完全看不到璎珞又气上了一般，“朕并不希望你深陷于她是否是富察氏转世这一事中。难道，你能冲过去直接问她是否还有前世的记忆？你将富察氏视作白月光，你就舍得，让她转世了，还记着前世那些凄惨的遭遇？你要告诉她，你是历史上有名的乾隆双后的另一位？”
　　璎珞捏紧了拳头，武曌一语中的，她的确有很多的事，不想让富察皇后知晓。
　　“凡事存在了，便有它必然的道理，富察氏不记得前世，你何苦深究过去？便就算是记得，难道她何尝没有自己的考虑？总是纠结那些已经随着历史化作尘埃的事，你便不累么？”武曌背着手，最终高深莫测地笑道，“想报恩，想见面？人已经在你那近水楼台前了，你想做什么不能做？”
　　璎珞哪能听不出武曌这一语双关的？尽管心里很感激她一番开导和劝诫，但是表面却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神皇陛下呢？究竟什么时候敢自己去捞一下上官？”
　　武曌脸上呈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羞红，接着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现在捞来做得了什么？朕且等个四年，爱妃你且看，四年后，朕会不会去！”
　　璎珞面对着那张妖孽到无法配之猥琐二字的脸，冷哼一声，闭嘴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在WB打错了，将四年错打成了十年，也是输入法模糊音的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