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纵情饮酒心欲醉，深情一诺终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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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院落里的桃花全数落尽，一场大雨洗刷了所有的燥热，狠心地将和煦的日子摸得一干二净。
窗外大风呼啸，昭阳殿不见枫叶，只有落花，我拿出了很早以前便备好为皇兄接风洗尘的酒，不知道为什么，皇兄看起来很难过，连我看了也有些不忍。
皇兄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天喝到：“这一杯，祝我最好的玩伴顾往追和我最亲的妹妹。”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继续将酒杯里的酒添满，又高声说道：“这一杯，敬我母后的在天之灵。”
仰起头，将酒倒进口中，有些许淋到了他的衣襟，也毫不在意。
何等恣意快活。
我一眼便看到了皇兄眼眶中的薄雾。
他再次斟满，说道：“最后一杯，敬我自己，忘掉不该想的人，做该做的事情。”
眼眶是蓄不住太多泪的，我第一次见皇兄哭，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幼年时那个鲜衣怒马，从不知悲情为何物的珩哥哥，我的皇兄，也是会哭的。
往追也是愣住了，不知该怎么是好。
我取出袖中的手帕，递给皇兄。
他没有接，放任泪水滑落脸颊。
“昭儿啊，你穿着红衣可真美，只是往后，哥哥不能再护着你了，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皇兄笑了，他望向我，对我说道。
“没关系，往后，昭儿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珩哥哥可以做自己要做的事。”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了，很苦，很咸。
我心疼皇兄，他总是很累。
然后我便看见他凑近往追说了些什么，往追的脸色立即很不好，手中的酒盅掉落在地上。
皇兄当着我的面对着往追说道：“所以，你要照顾好昭儿。”
往追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打断他们没有头绪的对话，说道：“我可还没有应允往追呢，皇兄，你方才说了什么啊？也给我听听。”
皇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打断大人对话。”
我笑了笑。
你才是小孩子。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把这些年来的就全数喝了。
我有好多话没有说出口。
比如，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往追。
后来听到服侍我的婢女说，我那天爬上院落里最大的桃树，在上面不下来，哭着说自己不嫁人。
最后是皇兄哄着我说：“乖，昭儿不嫁人，永远陪着哥哥。”
很丢脸啊。
我才肯下来，只是下去之时，脚步没有站稳，险些从树上摔落，幸亏往追接住了我。
而也因为我，他的左臂有了一道伤疤。
不磨不灭。
第二日，我起身时，往追和皇兄都已经不在了，我问身旁的婢女，才知道，昨夜，发生了两件大事。
沈兰瑞意图放火自焚，却被人发现，浓烟入鼻，太医诊断患了疯癫之疾。
对于沈兰瑞，我并不在意，我真正在意的是第二件事情。
父皇薨了。
从今日起，皇兄成了新皇。
为了怕我难过，他们都瞒着我。
据说父皇是在凤藻宫看母后生前遗物之时，旧疾发作，身旁又没有人，才会这么晚才发觉。
父皇啊，就连临终前，也总要告诉世人，他爱母后。
我从来没有想过父皇这么早就会离世，但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并非我冷血无情。
只是，他从未给过我作为父亲的爱。
只有皇兄在的那短短几个月日子或许有真心待过我。
他甚至放纵那些长着母后的脸的女子来害我。
为了一个艳俗的宸贵妃冷落我。
我永远忘不了暴戾多疑的父皇，在母后去世之后，他想要将自己的所有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有的时候真怕他，怕到骨子里。
他要指使我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情。
我小的时候几乎都是在他的阴影里度过的，我与他从来没有多说过几句话，不是因为我孤僻，而是因为我一旦说出任何反驳他的话，他就会动辄打骂我，对我拳脚相加，每次看到我自己脖子上的那道淡淡的疤痕，我就忘不了父皇对我做的一切。
我恨他，发了疯一般的恨他。
他对我说过：“我是你的父皇，你做什么都应该按照我的想法。”
我反驳，他便一掌挥在我的脸颊上，我的身子一趔趄，后背磕到木桌子上，脖子也被桌子的棱角划伤，伤痕至今没有好全。
我总认为我的一生在遇到往追以前都是黑暗的。
我不记得我因为父皇流过多少泪，只是如今他死了。
我也没有感到丝毫的难过，我始终忘不了那个耳光。
忘不了他对我做的一切。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异常渴望权利，我知道，只有当我有了权利，我才不会任人践踏，不必事事顺从别人的心意，甚至我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至于后宫的嫔妃，虽说所剩无几，但是皆是个个像极了母后。
我做主替皇兄拟了几道圣旨，将她们全数放出宫去，都是因为她们的脸，否则我不会如此仁慈。
容貌，是她们的劫，却也是她们保命的砝码。
有几分像母后，是她们的的荣光。
而代贵妃，做够了凤凰梦，当年在我父皇耳畔吹枕头风，挑拨是非，我索性直接以祸乱宫闱，独宠多年无所出的罪名赐了她自尽。
我碍于孝义，不得不穿上我最不喜的白色衣裙，简直像个死人。
我走去代贵妃的甘露殿，一旁的太监已经候了许久了，代贵妃依然不肯就死。
她瞪着一双像极了母后的双眸，恶毒咒骂着我和皇兄。
我走近，她险些要扑到我的身上。
真脏。
如此污秽的人。
我想问问父皇每日和这样污浊不堪的女子同床共枕，是何感受？
她是容貌很像母后，只是肌肤上，总有些令我感到不适的感觉。
简直糟蹋了这张脸。
“小蹄子，我可是贵妃娘娘，你的庶母！”代贵妃对着我尖声嘶吼着。
我吩咐一旁的太监束缚住她，我没有掌掴她，我不忍心这样对这张脸。
“我有龙子了，这可是你的皇弟，你不能对我怎么样，这可是对先帝的大不敬。”代贵妃仍然咆哮着。
“哦？龙子？”我轻笑出声。
占着我母后的脸作威作福，在宫中大肆捏造谣言诋毁我，父皇在时我不敢对她如何。
如今父皇去了，她的全家性命都是握在我的手里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真可悲。
既然如此，我便要教会她一些事情。
我轻轻抬起我的右脚，对着代贵妃的小腹狠狠踩下去。
“啊！”代贵妃放声痛呼。
我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有些想笑。
以为搬出先帝就能压我？
今日莫说她没有皇子，即便是有了，我也不惧。
“大胆！竟敢捏造皇嗣，欺君之罪，其罪当诛，来人，解决了代贵妃。”我对着婢仆发号施令，得了我的令之后，他们用手绢堵住她的嘴。
我放肆地笑着。
代贵妃，这些年来，欠我的，一并还了吧。
“传令下去，株连九族，家中女眷世代为奴，未及弱冠之年男子流放三千里。”
代贵妃依然瞪着双眸，恨恨的望着我，嘴里不知道在咒骂我什么，面目狰狞，声音尖利。
“唔……”
我看着她，对着她展颜一笑，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嘘……”
我说完以后走出了甘露殿。
好阴，好冷，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我还是喜欢有光亮的地方。
甘露殿先有宸贵妃，后有代贵妃，我若是久留，难保不会有冤魂缠我。
佛挡杀佛，魔挡，弑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纵情饮酒心欲醉，深情一诺终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