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乐小米lexiaomi

26、第二章

　　24 她和他举案齐眉，便是我最好的归处了。

　　绿涯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梅坞，独留下我和段青衣守在羽子寒的西厢房。
　　梅花不畏寒，此心不畏难。
　　宋绯凉离开前，回眸，眼眶微红，看了看我和段青衣。
　　段青衣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其实，我和段青衣并不知道，宋绯凉刚刚那一回眸，是为了羽子寒。
　　羽子寒曾在引蛊之前，对宋绯凉说，宋姑娘，如果我此刻，单独见一下小仙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他脸色惨白如纸，说，我怕一旦有万一……
　　宋绯凉说，段大哥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小仙姑娘也是江湖儿女，自不拘于小女儿情态，你多虑了。我去给你喊来小仙姑娘。
　　最终，羽子寒纠结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摇摇头。
　　他说，所谓的万一，只不过是怕我自己有遗憾罢了……其实，她同他很好，我还有什么可遗憾呢？
　　他说，人生在世，总有求不得。
　　他说，我得认。
　　他说，她就是我的求不得。
　　说完，羽子寒将一檀木盒子递给宋绯凉，里面盛满了一排排白玉瓶。
　　他说，如果我不测，这些个白玉瓶里的血，烦请宋姑娘治成药丸，可以帮小仙姑娘抵过漫长的月圆之夜。
　　他说，虽然……我不能确定这样子有没有用。但是……若我死去……我的血也是有用处的……段大哥必不忍心，一切还请宋姑娘玉成。
　　说完，他就对宋绯凉，抱拳作揖。
　　宋绯凉不忍，说，羽公子，你这是多虑了。
　　羽子寒摇摇头，说，注定我一生只能是如此，这般陪着她了……不怨憎，不尤人，她和他举案齐眉，便是我最好的归处了。
　　宋绯凉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说，这是何苦来着？
　　羽子寒说，宋姑娘，这些时日，承蒙照顾，无有报答。且受子寒一拜吧。
　　宋绯凉是红着眼眶离开羽子寒的西厢房的。

　　我喝过段青衣给我备好的汤药，正在抱怨，说，我以为离开了云坞，就不用再喝这苦口的汤药了。
　　段青衣说，身体要紧，等你恢复了，便不必再喝了。
　　我说，奇怪！今天的汤药……味道有些怪。
　　段青衣很平静，说，可能是梅坞的药罐问题。
　　他自然不会告诉我，里面有驱散迷情散余毒的羽子寒的指尖血……

　　突然，绿涯从西厢房冲出来，问段青衣道，羽子寒怎么了？怎么脸色苍白如纸，像是失血过多的模样。
　　她说，他这般体力，怎么还能引蛊！
　　段青衣脸色一怔，他并不知道，他离开后，羽子寒又擅自取了很多血，交给了宋绯凉……才导致了这般情景。
　　绿涯说，我看他的掌心，有取血的痕迹！
　　说着，绿涯就直跺脚，说，小影子一定是因为自己食物不够，就会更加嗜血！他流一滴血，它便反吸他十倍百倍的血！
　　段青衣立刻慌了，说，那怎么办？
　　绿涯说，等不及月上中天了！立刻！快！你们俩来帮我！
　　绿涯一面说着，一面抱怨，只听说割腕自杀，没听说割指割掌自杀的！咳！
　　我虽不懂个中缘由，但也知道事情严重，连忙跟着绿涯和段青衣一道进了西厢房。
　　果然，羽子寒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霜，连唇色都变得雪白，加上白衫，如同羽化登仙了一般。
　　他的掌心，十字纹刀口，鲜艳如佛前花，盛开在手中间。
　　而他的床周边，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眼前景象，活像是“体盛”之筵，而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只觉得，这一切，令人无比的难过。
　　绿涯说，我在他胸口划一刀，就看食影大人喜欢哪种餐食了！！！
　　她焦急到开始冒眼泪，说，小影子贪血如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支撑到食影出来……
　　段青衣看着已经昏迷的羽子寒，又看了看他掌心的十字纹刀口，他看了看那颗被羽子寒放在一旁不肯食用的九神翡翠丹。
　　段青衣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也划开了一个十字纹。
　　我惊声道，小斋！你这是……
　　段青衣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他将九神翡翠丹掰成三份，一份给羽子寒喂下，一份给了自己，然后最后一份，涂抹掌心，他的手和羽子寒的手叠放到了一起。
　　绿涯看着他，说，段大哥，你……以血渡他？
　　段青衣没说话，点点头。谢天谢地，九神翡翠丹，它有渡血的功能。
　　转瞬间，羽子寒的脸色开始渐渐红润，而段青衣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我连忙紧紧扶住了他。
　　我说，小斋……
　　他爱怜的看了我一眼，此刻，他心下一定是百般滋味——只是我无从读懂——
　　羽子寒他毕竟因我而伤，而他身为我的夫君，也身为阿羽的兄长，也只有虽九死其犹未悔报之。
　　绿涯一见段青衣帮忙，也不再说话，嘴里紧忙念着咒语口令，将一盆盆的菜肴放到羽子寒的胸前伤口处——
　　奇怪的是，一切毫无动静。
　　而随着一盆一盆菜的转过，绿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是有源源不断的真气，从她体内被吸走。
　　段青衣嘱咐我，说，小……仙女……从她……口袋里……找出九神翡翠丹……给绿涯服上。
　　段青衣的话还没说完，绿涯已经昏厥在地。
　　绿涯……我焦急地喊了一声。
　　我忙从绿涯身上，找出九神翡翠丹，也学段青衣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绿涯，一半自己吞下——
　　段青衣不解，我为何这么做——
　　但我知道，我必须替绿涯，完成这次引蛊——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咒语怎么念，但是骂人咒人我还是会的。
　　段青衣终于看明白我要干什么，他急了，说，丁小仙！你是疯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都不要命了！我要它何用！
　　我说，你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兄弟不要命！难道我堂堂角浦一姐，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兄弟和姐妹一搏吗！
　　段青衣无奈——此刻，他和羽子寒合二为一，万万不得断开——
　　我来不及照顾绿涯，将一盆一盆菜放到羽子寒伤口处，我说，食影大人！吃饭饭了！
　　——风度翩翩的食影，你快出来看看这美好人间吧。
　　——这里有美女，还有美男！
　　——出来吧！亲爱的小影子。
　　最开始我还保持着优雅，但后来，我看着段青衣苍白的脸，感受着引蛊时身体的眩晕，仿佛整个人的魂儿都被抽走了，还有羽子寒、绿涯此刻的惨状……我就生气了——他奶奶的！大不了一死！还能让一蛊虫给折磨了。
　　于是，我就放飞自我了，我说，去你大爷的食影！你一定蠢笨如猪！丑陋如驴……
　　绿涯幽幽醒来，说了一句：你疯了！你骂蛊神可以，不准骂玲珑小宝……
　　说完，她又幽幽昏了过去。
　　绿涯别昏过去还好，一昏过去，我就更生气了，我端着这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份湘西腊肉蛋炒饭开始咒骂，我说，胖虫子！烂虫子！你这傻子不配鲍参翅肚，吃蛋炒饭你都不配……
　　突然，房间里一片刺眼的白光，就像是永昼一般，我们四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齐齐地推了开来，然后四分五落到了小院之中，又齐齐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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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后来，合安老伯的二外甥的三姐夫说，那一天，段青衣最优雅，扑倒在梅树旁，落英满身，青衫凌乱，仿佛天坠仙人。
　　绿涯被甩在了玲珑小宝马厩旁，玲珑小宝一直试图将自己的主人舔醒，提醒她，自己身为一只驴子，不该住在马厩里。
　　而我最惨，被抛在了屋顶上，脑袋上还扣着葱烧海参，黄焖鱼翅……果然，小影子最是小心眼。
　　而羽子寒，被它给挂在了梅花树上，红梅，白衣，如玉容颜，宛如谪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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