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双城故事（下部）》姜*希

16、第十六章

　　晚饭吃得很沉闷，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对我来说真是个折磨，不过今天，我有心事，所以一直沉默。天气渐寒，炖了羊肉汤，撒了细细的青葱，喝一碗心里很是爽快。陆离嫌膻气，不肯喝，专门给她炖了鸡汤，放了红枣当归补血，说实在的，单从物质条件上来说，我若有个亲妹妹，对她也不过如此了。

　　吃过饭，我有意在婆婆跟前盘桓了一会儿，又去看着下人收拾厨房，最后叫来小玉，跟她说：“跟小姐说我想找她聊聊。”

　　小玉一会儿回来跟我说：“小姐说累了，要早睡。”

　　我一笑：“嗯，你跟小姐说我今天在外面看见她了，她是累了。”

　　于是五分钟后我就坐在了陆离跟前。

　　陆离照例对我爱答不理，坐在镜子前卸妆。

　　我耐着性子跟她说：“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喜欢怎样过日子是你的事，我从来没打算干涉。只是今天我听到了点风言风语，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说。只是我俩私下里说说，这话就到我这里为止，我再不会跟别人说的。”

　　陆离不理会我，把首饰噼里啪啦的从头上摘下来。

　　我尴尬的继续：“你若不急着出嫁，没人逼你，你一个女孩子能花用多少，这个家你可以永远住下去。若有了心上人，只管说出来，不管对方家世如何，若是真心对你，都是女人，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若是还没有人选，只是在找，咱们也在门当户对的人里寻，我跟你哥哥自会想法子帮你寻一门让你满意的。可你现在，自己这样在外面玩，未必就能遇到好的，再说，外人说起来也不好听。”

　　陆离把手里的簪子啪的扔在妆台上，转过脸来对我说：“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拿住了我的把柄？”

　　陆离跟陆爽长得很像，只是一样的单眼皮，长在陆爽脸上看着就斯文儒雅，甚至有点点性感，长在陆离脸上，就显得刁蛮冷漠，此刻她圆睁双眼，看着有点咄咄逼人。

　　我苦笑：“我跟你又不是仇人，我干嘛要拿你把柄？你那些新认识的闺中密友，并不像你是官府人家的小姐，很多在外名声不太好，白白带累了你。你才来杭州没多久，跟她们混在一起，人家只当你是跟她们一样的人，将来谈婚论嫁，说起这一层，总是不好。”

　　陆离冷笑：“你好像还真是关心我啊，我是要感激你了。只是你多虑了，什么名声不名声，你以为你名声就很好吗，还不是一样可以嫁我兄长？”

　　一句话噎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离看着我的表情，继续说：“没话说了吧？你看我不顺眼，想要赶我走，你可以明说。反正现在我哥我娘都让你唬住了，迷了心窍，你还当这个家真是你做主了？告诉你，我娘不过看在我哥面子上，你又大笔的使钱收买一家老小。我哥清白要强了一辈子，最后竟栽在你手里。你可知道外面是怎样嘲笑他，捡了皇上的旧鞋，那话难听得我都恨不得去杀人。你还有脸跟我说名声，我家的名声都让你毁了。你瞧不起商人家的小姐，可我不跟她们好跟谁好，别家做官的小姐不愿意跟我结交。你少来假惺惺的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就冲着你，我这辈子也嫁不到好人家。我心疼我兄长，只是不理会你，你还敢来找我说这些？”

　　听了她一番话，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心慌气短，说不出话来。我能说什么，我如何为自己辩白？

　　我并不气陆离，我只是无限的心疼陆爽，是我害了他，是我连累了他。

　　陆离斜了我一眼：“我要睡了，你出去吧，记住以后少招惹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慢慢的站起，想要离开。却又收住了脚步，今天我若是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陆离把话说清，反正已经撕破脸，这里的道理不讲明白，吃亏的是她不是我。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慢慢地说：“离离，我嫁到陆家来这个事，很复杂，我也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就算是皇上，他也未必能事事心想事成，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遇到为难的事，你若心甘情愿被它打倒，你自可以永远躺在那里，在泥里打滚，烂死都没人管。可是你若是勇敢迎上去，把它想法子好好解决，也许回头看，它就不是个事。”

　　我看着陆离鄙夷的表情，心里沉静下来，接着说：“是，我是名声不好，可是没人敢看不起我，不管他们背后怎么议论我，当面还是要应酬我，我若对他们笑，他们不敢不笑，这就是我的本事。为什么，因为我有产业，我有钱，我不需要靠任何人就能过的很好。我有娘家人给我撑腰，就算我一无所有了，他们还是会一心一意的对我。还有，我有你兄长，就象你说的，他是个高贵的人，不管我使了手段也好，我怎样也好，我有本事让他娶了我，还愿意替我说话。其实我从心里瞧不起名声这回事，之所以拿这个劝你，是因为我瞧不起没用，我只是你嫂子不是你婆婆，万一你想嫁的那家人很看重这些，你会为你现在做的事后悔。”

　　“离离，你若是因为人家背后说你什么，你就赌气破罐子破摔，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为什么不能要强一些，你们看低我，我偏要活得好？这个家上上下下，谁不爱你，就算是我，就算我俩合不来，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是不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我若真是你说的那种人，何必来跟你说这些招人厌的话。你嫁得不好，于我有什么好处？你非要装受害者，当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你，最后人家当然就会来害你。离离，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你不要把我当敌人，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家里人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要自顾着拆台。”说完我扬长而去。

　　出了陆离的房门，我刚才积聚于全身的力气，忽然一下子都跑光了，几乎是踉跄着回了房间。

　　陆爽正在榻上看书，见我进来，奇怪的问我：“去哪里了？穿这么单薄，看冻得直抖，快过来坐到火盆边。”

　　我走过去，一声不响的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