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之太平赋》桃蹊柳陌

27、第七章

　　明崇俨，洛州偃师人，南朝梁国子祭酒明山宾五世孙，任正谏大夫。仪凤四年，为盗所刺於东都。天后赠侍中，谥曰庄，擢子珪为秘书郎。

　　五雷轰顶。

　　我来不及在七哥哥这里耽搁，赶忙随旭轮哥哥去宣徽殿找六哥哥。我脚下飞快，思维也一刻不停地转动，为了给父亲治病，明崇俨早已被召回东都，身为今下炙手可热的朝廷命官，怎么会轻易被杀而且还死的这么突然？如果是被谋杀，只怕六哥哥是嫌疑最重的一个，满朝文武都知道六哥哥讨厌明崇俨，明崇俨还曾向母亲说过六哥哥的不是，两人过节颇深，若说是六哥哥杀的，众人十有八九都会相信。可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且不说六哥哥之前曾答应我不会除掉明崇俨，即使没这个承诺，以六哥哥精明的头脑和太子的身份，想取明崇俨性命，随便塞给他个罪名，直接问斩便是，何必要做这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

　　既然不是六哥哥，又会是谁呢？我脑中不断闪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心中的疑云也越来越厚。

　　“刚刚那个女子可是七哥将要纳的妃？”快走到宣徽殿时，旭轮哥哥突然开口，冷不丁吓我一跳。

　　“是，怎么了？”我见他神色有异，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七哥娶了她，不大妥当。”

　　我喟然一叹，“七哥哥娶谁都不妥当，他唯一爱的是赵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旭轮哥哥停下脚步，郑重地说，“她让我感觉很不安，仿佛时刻会做出伤害七哥和我们的事情。”

　　我一歪脑袋，不明白旭轮哥哥为什么会对那个为爱痴狂的女子有如此深的成见。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必那么当真。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六哥吧。”旭轮哥哥见我低头不语，赶忙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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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八，不是我，不是我！”刚见面，六哥哥就情绪激动地走上来，双手嵌着旭轮哥哥的臂膀，低吼道。

　　“我知道不是你。”旭轮哥哥平静地说。

　　“真的？”六哥哥愣了愣。

　　“若不是真的，我此时为何会出现在你这里？”旭轮哥哥浅浅一笑，一双凤目仿佛能看透一切，“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认为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话说到此，六哥哥又狂躁起来，“别人肯定以为是我干的，父皇母后和朝中大臣都会以为是我！到时候父皇会龙颜大怒，母后说不定会下懿旨废了我，那些大臣们肯定都在三五成群地说着我和明崇俨之间的过节，然后认定太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六哥哥，你先不要想的如此严重，”我忍不住开口劝道，“像我这样不谙朝政之人都分析的出此事与你无关。那些朝中大臣，但凡有些头脑的肯定不会妄自胡乱栽赃给你，至于父亲母亲更不可能被这些肤浅的表象迷惑，六哥哥，清者自清，你要相信自己。”

　　“令月说的有道理，我今日来也是要告诉你，莫不可因为此事而自乱阵脚，若是一味辩解，更会引人怀疑，为今之计，只有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命他们秉公执法，争取早日将事情查清楚，还你清白。”

　　“假如查出凶手不是我，会有人相信吗？别人若是怀疑大理寺迫于皇威，暗中操控案情，我又该如何？”

　　“在朝中可有与你立场不同且耿直不阿之人。”

　　“有两人。”

　　“好，你明天就命此二人负责明崇俨这件案子，然后从你的亲信中挑出一个品行良好之人加入，再请父皇派一人协助调查，三方势力全部到齐，一碗水端平，各方既可以互相牵制，又可以保证案情进行的每一步都能达到最大程度的透明与公平，到时没有人会再怀疑审查的公正性……”

　　我惊讶地望着旭轮哥哥，他镇定自若地向六哥哥交代着查案的注意细节，狭长的凤目流露着同母亲相仿的聪慧与精明，都说六哥哥天资聪明，读书一览而不忘，当上监国后处事明审，颇有父亲当年风范，可我认为，旭轮哥哥才是深藏不露的智者，因为他继承了母亲睿智的头脑。

　　六哥哥依照旭轮哥哥教的方法，将明崇俨被杀的案子交予大理寺全权受理，并调去专员查案，其中还有两位官员平素与六哥哥立场十分不和，一时间朝内外关于六哥哥暗杀明崇俨的流言如石沉大海般湮灭，换而言之的是当朝太子处事公允，临危不乱等诸多好评。

　　六哥哥暂时平息了明崇俨被杀对他造成的不利影响，可我对此事一直耿耿不能释怀。明崇俨的死矛头直指六哥哥，一旦六哥哥罪名成立，太子之位必定不保，那是谁妄图把六哥哥推下这个位子？六哥哥不做太子后，对谁有好处呢？

　　亲兄弟争夺皇位的事情并不少见，纵观历史，抛开远的不说，隋朝杨坚就是诬告其兄，最终攀上皇位，而我的太宗爷爷也是经历了玄武门之变才坐上龙椅，六哥哥倒台，太子之位必转给其他哥哥，七哥哥一心念着赵妃，对皇位没有一丝兴趣，旭轮哥哥倒是个不错的继承人选，可聪明如他，怎会主动将自己推进似泥潭般的政治漩涡中呢？我想来想去，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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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太平？”

　　“嗯？父亲，您刚刚说什么？”我回过神，仰头望向笑容可掬的父亲。父亲是三天前回到长安的，气色比几年前好了很多，面色红润，整个人又有了生气。父亲回来后，我曾试探性地打听他对明崇俨被杀的态度，父亲只是淡淡说了句，“生死由命。”当我将打听到的话告诉旭轮哥哥时，他微眯的凤目中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和父亲聊天不开心吗？”父亲嘴上虽是责怪，可语气中满是宠溺。

　　“没有，我见了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开心。”我笑着解释道。

　　“朕刚刚问你，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道观里搬出来，好好陪陪朕。”父亲好脾气地笑了笑。

　　我一愣，旭轮哥哥在旁接口道：“父皇何必心急，太平愿意在那里住，就多让她住些日子，等到明年开春再让她搬出来也不迟。”我感激地望着旭轮哥哥，他虽是几位哥哥中年龄最小的，却像弘哥哥一样处处照顾着我们。那天从六哥哥那里回来后，旭轮哥哥就径直去找七哥哥，听说旭轮哥哥走后，七哥哥就遣了下人去御膳房传膳。

　　“好，这件事就这么办，不过下一件可就有些棘手了。”父亲故意卖了个关子，几位哥哥面面相觑，只有我猜到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太平年纪也不小了，该给她选个人家，不知皇后和太子可有好的人选？”

　　“呃，这个……”毫无准备的问题让六哥哥一时语塞。

　　“圣上，兵部侍郎的……”

　　“父亲，”我打断母亲的话，大声道，“您还没问女儿有没有好的人选。”

　　“哦？”父亲一脸惊讶，母亲也有些意外，“太平有驸马人选？”

　　我直视着父亲苍老的面孔，“或许几日后就能向父亲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