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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六章 一问一探更怅然 ...

  •   傍晚的时候,阮乐言被韩迦陵送了回来,马车行至顾心堂门口,稳稳停下。阮乐言下车就看见旁边来了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停下了,轿帘一打,出来的居然是顾念七。

      “乐言?”顾念七吃惊道。

      阮乐言嘿嘿干笑,眼睛扫了扫身后的韩迦陵。

      “顾兄这是?”韩迦陵慢悠悠的开口道,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顾念七撑得圆滚滚的小肚子。

      阮乐言随着韩迦陵的目光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念七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一抖,闷闷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臣只是蒙公主爱戴,多吃了几碗饭而已。不知殿下这是……”

      “无事,偶尔外出,送送阮阮而已,顾兄不必拘礼。”韩迦陵眼角含笑道。

      顾念七眨眨眼睛,突然靠近,悄声说道:“殿下可否劝劝公主,微臣这肚子……实在是……”

      韩迦陵轻笑:“萧潇顽皮,顾兄受累了,我会提醒她的。对了,我昨日见到顾兄那道关于江南盐案的折子了,顾兄似乎有话并未说尽?”

      “殿下好眼力,不是臣不说,而是,臣不敢说。”顾念七一听韩迦陵提起了朝上之事。立即严肃起来。一旁的阮乐言不由得惊讶,这小七,当了官倒真是派头十足。

      “哦?那顾兄觉得现下可以说了吗?”韩迦陵挑眉。

      顾念七踟蹰了一下,似乎在犹豫,韩迦陵不催也不问,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半晌,顾念七一拱手道:

      “也罢,江南私盐屡禁不止,虽两江运盐使奏报说是盐枭剿灭不尽,但臣以为并不尽然,这恐怕是官商勾结,私吞官盐。而且,而且必有朝中高官参与其中。”

      韩迦陵闻言没有做声,顾念七低着头不敢接话。这本就是他自己的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未在奏章上言明,不想却被韩迦陵察觉到了字面之后的意思。在这一点上,顾念七不得不说,韩迦陵的确是个明君的料。

      “顾兄辛苦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向父皇提起,风大夜寒,保重!”半晌之后,韩迦陵才开口道。

      不等顾念七回答,他又转身对着一旁傻站着的阮乐言笑笑:“阮阮,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阮乐言胡乱点头,刚才韩迦陵和顾念七那一番谈话她虽然没有听清楚,可是由于两人自认识以来就一直不对盘,今日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讨论朝政,着实不易。再加上顾念七严肃起来风神俊秀,一派谦谦君子侃侃而谈;韩迦陵迎风而立,含笑敛神,更是一副风流储君的架势。这画面视觉冲击过于强大,阮乐言便看得有些痴傻了。

      眼见着韩迦陵上车扬长而去,阮乐言才回过神,对着顾念七笑道:“小七,你严肃起来还是蛮潇洒的嘛,难怪公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你进宫陪她呢!”

      顾念七瞥了阮乐言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身,转身进了大门。

      阮乐言摸摸鼻子随后跟上,大堂里远远的飘来顾念七的声音:“你也不赖嘛,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回来,多么荣耀啊!”

      阮乐言听在耳朵里只是一笑,今日她心里事情太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顾念七拌嘴。

      二人先后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隔了几日,阮乐言在碾药司正清点端午节宫中要用的雄黄时,苏苏来了。

      “苏苏,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阮乐言一边将手头上的雄黄按照单子分装好,一边扭头对着苏苏说道。

      “别提了,前些天家里乱了套,我今日是好不容易才来看你一趟,你就别抱怨了!”苏苏苦着脸伸手帮忙。

      “哦?怎么了?你哥哥中了状元又拜了官,莫不是接着给你哥哥张罗着娶亲?”

      “乐言,你都想些什么啊,前些日子江南官盐被劫的事情你知道吧?”苏苏将一面将一包包好的雄黄扔到一边,一边说道。

      阮乐言想起那天晚上顾念七和韩迦陵在门口的对话,似乎是有关什么官盐的,便点了点头:“听说了一点,怎么了?”

      “我二哥自动请缨要去查案,皇上一高兴,提了他做工部郎中,昨日才下江南,之前家里一直在忙他出行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才有空来看你!”

      “不错嘛,这状元郎,比我家小七升得快多了。”阮乐言撇撇嘴,对于那个苏显,她始终没有好印象。

      苏苏知道阮乐言不喜苏显,便未再说什么,两人一阵东拉西扯,好好的八卦了一番,等手头上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阮乐言突然想起件事。

      “对了苏苏,你最近见包大人了吗?我的课程可是停了好久了,怕是大人不要我这徒弟了。”

      苏苏脸红了:“见了几次,不过大人从来都没注意我。你别担心,大人肯定有他的安排,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阮乐言眨眨眼睛,有点心疼苏苏,包默笙那个冰山,并不是那么容易融化的。

      “我一直忘了问,包大人到底是为什么而发誓再也不动针的呢?”

      “哦,你说这个啊,那可是个意外,据说三年前大人在街上救了一个乞丐,乞丐病得很重,大人就用针灸替他治疗,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大人居然失手了,那乞丐没救回来,大人自责,一时懊恼之下,就发誓再也不使针了。”

      “就这么简单?”阮乐言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可信:“只是为了一个乞丐?不是什么挚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就发誓不再使针?我还失过手呢,人无完人,哪有人不失手的?”

      “我也觉得并不十分可信,可是大家都这么说,皇上当时还劝过他,可是大人就是坚持不再动针,甚至愿意辞去左院判都不愿收回誓言,后来皇上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苏苏说道。

      “这可真是奇怪……”阮乐言撑着下巴思索道,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李青山出事,包默笙发誓不再使针,而李青山的伤势更像是针灸所致,难道……

      阮乐言不敢再想下去,包默笙虽然人冷漠了一点,可是从在苍南的事情看,他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会做违心事的人,更何况,他是苏苏的心上人……潜意识里,阮乐言不愿苏苏为此受到伤害。

      “乐言,你问这个干什么?”苏苏见阮乐言发呆,便唤道。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端午快到了,你准备怎么过?要不要来我家?”

      苏苏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了下去:“不了,我还是跟家里人过吧!”

      阮乐言叹了口气,这大户人家就是麻烦,什么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儿弄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大春天的,不出去对不起自己!”

      “嗯!”苏苏立即活泼起来,两人很快便做完了手头的工作,阮乐言回房换了件月白的纱裙出来,拉着苏苏就冲着门口走去。不想却在门口碰见了包默笙的随身医士。

      “阮姑娘,大人让我告诉你,你的针灸课从明天开始恢复,问你还要不要继续。”年轻的小医士毕恭毕敬的说道。

      阮乐言和苏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也太巧合了,两人刚刚谈完包默笙,这厢传话的就来了。

      “请小哥转告大人,乐言明晚一定如约去上课。”阮乐言说道。

      小医士转身退下,阮乐言看着苏苏:“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苏苏笑:“乐言,你终于觉悟了,你就是那狗屎运的人,说什么来什么!”

      阮乐言捂脸呻吟,被苏苏拽着一把拖下了台阶,两人踩着最后的春光,直奔繁华的街区。

      日子恍然而过,转眼就是端午节,初夏的太阳越发的烈了起来,阮乐言下午顶着太阳跑去看龙舟,晚上回来就有些中暑,喝了一碗顾大娘端来的绿豆汤才好了些。

      天色渐晚,顾大娘在后院中摆了一桌子菜,早晨阮乐言去太医院拿东西,看见偌大的太医院就宋九一人在,又想起之前苏苏说过,每逢过节,宋九总是坚持当值,甚是凄苦。心下便有些发酸,于是她邀请宋九晚上来顾心堂一起过节。

      宋九未曾想到阮乐言会如此,有些意外,但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于是这顾心堂今晚,便有了客人。

      顾念七被宫中皇上的赐宴耽搁了,是以酒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眼见着天色如墨般的暗了下来,阮乐言起身到门口去迎接宋九。

      门外灯火阑珊,长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俱是行色匆匆,空气中是好闻的艾叶清香,夜风终于散去了白日的燥热,沁人心脾的凉。阮乐言站在顾心堂门口看着长街的尽头,宋九说,她安排完太医院的事情就来。

      远远的,紫衣翩跹的宋九过来了,一时间阮乐言有种错觉,一脸冷漠的宋九仿佛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她的眼神,太过冷静,静到让人心寒。

      “你在等我?”阮乐言发愣的时候,宋九已经走到了近前。

      “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快进来,大娘烧了好多菜等着你呢!”阮乐言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牵起宋九的手走回后院。

      院中的老树下,一方小桌,一盏风灯。别有一番风情。宋九向顾大娘见过礼,三人便开席了。

      酒是上好的梨花酿加了雄黄,淡淡的味道很快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与不知何处飘来的艾叶香混成了一种端午节特有的气氛。

      酒过三巡,顾大娘借故酒量不好,先行离席,将空间留给了阮乐言和宋九。

      阮乐言看着眼前碟子中的糯米粽子,心思转得飞快。有些事情,她想今晚弄个明白。

      “姐姐……”阮乐言艰难开口:“我有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宋九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阮乐言。

      “我想知道,三年了,时间这么久了,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李御医,你会怎么样?”

      灯光昏暗,宋九眼神一闪,长长的睫毛便垂了下来:“如果,如果真的能找到,我定是要履行我们当年的誓言,嫁给他。”

      宋九说的淡淡的,阮乐言的心肝却是狠狠一颤,她又想起了李青山那张形容枯槁的脸。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忘了你,或者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李御医了呢?”阮乐言字斟句酌,生怕自己的话语间泄露了秘密。

      宋九抬眼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微风轻轻晃动树上的风灯,照的她的脸明明暗暗,带上了些诡异的味道。

      “我们当初的誓言是,不论生死,不论贫富,不离不弃。妹妹,你说,我会怎么做?”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凄凉,听得阮乐言心肝一阵发酸。

      这一句反问过来,阮乐言半天无语。虽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可真正由当事人说出来,却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妹妹你莫不是有什么消息了?”见阮乐言半天不说话,宋九警觉的问道。

      “啊?不,没有,我只是假设,假设而已,姐姐不必当真。来我敬姐姐一杯!”阮乐言慌忙掩饰,举杯敬酒。

      宋九看了看阮乐言,眼神闪了闪,终是端起酒杯,饮了。

      夜渐渐深了,桌上的酒菜已凉,宋九抬头看看天道:“夜深了,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呵呵,没什么,就是一顿饭而已。”

      “古人说受人一饭之恩,当结草衔环以报,我无以为报,只能先欠妹妹一个人情,来日妹妹如果事情,我一定倾力助之。”

      阮乐言摸摸鼻子干笑。

      “对了,如果妹妹有关于青山的任何消息,请一定告诉我,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变。”走到门口,宋九突然回身来了这么一句,惊得阮乐言一身冷汗。

      “啊!会的,会的,我一定告知姐姐,我刚才那只不过是个假设,姐姐不必当真……”

      宋九盯着阮乐言看了一会儿,看的阮乐言心肝乱颤,冷汗涔涔。

      “我明白,我先走了,再会!”终于宋九移开目光,转身离开。身后,阮乐言无力的靠在门框上。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阮乐言暗暗自责,明知宋九冰雪聪明却还要多此一问,简直是自找麻烦。

      夜风微凉,拂动阮乐言的额发,她不禁打了个喷嚏,刚刚几杯酒下去就出了一身热汗,而后又被宋九惊出了一身冷汗,冷热一激,便有些受不住了。

      “怎么站在风口上?”阮乐言正低头擦去额上的汗,耳边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六章 一问一探更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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