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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五章 宋九的悲惨情事 ...

  •   正月一晃而逝,遍地的积雪也渐渐消融,天气晴朗的不像话,京郊的路上,飞奔来一辆马车,车夫嘹亮的吆喝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马车内,阮乐言拥着一堆被子睡得东倒西歪,顾念七揪着手上的几页纸眉头皱得死紧。近一个月来,阮乐言以早早结束早早让自己回书院为借口,马不停蹄的拖着他来回于纸上所写的地方,虽然每次两人都抱着极大的希望,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那些御医和医士,不是已经过逝就是死都不肯说实话,只说是淑妃娘娘突然之间就得了那个毛病,一旦问起可知道心病的原因,更是立马将两人轰出家门。

      可以说这快一个月,两人是白忙活了。

      阮乐言越来越焦躁,尤其是昨天被最后一个老御医赶出家门后,一向废话不断的阮乐言突然安静的可怕,不论顾念七怎么逗,怎么挑衅,阮大小姐就是一副忘我的样子,趴在马车的窗子上看风景。连被两人的争吵烦了大半个月的车夫都问顾念七,阮乐言是不是病了。

      然后昨晚的时候,顾念七本来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下再回京城,可是一直不发话的大小姐说话了,非要连夜赶路,顾念七拗不过她,也只得答应,给车夫加钱的时候,他那个脸叫一个扭曲,可是,阮大小姐依旧在车上看风景。

      正月的夜晚分外的冷,二更过后,顾念七嘱咐了一次车夫后就倒回车内裹着一团厚被子准备睡觉,阮乐言是怎么都不肯睡觉,到最后,也只得由她去了。

      半夜的时候,顾念七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车内黑漆漆一片,摇摇晃晃的视线里,一个深色的影子挂在车窗上,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了,刺骨的寒风灌满了整个空间,还有一些不明物体在半空里飘来飘去,说不出的渗人。

      顾念七寒毛一下起来了,睡意全无,他小心的坐起身,正准备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影子呼啦一下直冲着他倒过来。

      “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公子,怎么了?”车帘外传来车夫浑厚的问话,一身冷汗的顾念七小心翼翼的仔细看倒在身上的不明物体,看了半天才发现居然是阮乐言。只是这丫头似乎是被顾念七的叫声吵到了,不耐烦的动了一下,随手扯起顾念七的被子一卷,就骨碌碌的滚到角落继续她的美梦去了。

      “没,没什么,噩梦而已……”顾念七抱着胳膊牙齿打颤的说道,冷风突然吹过来,悠悠然的爬满他刚刚捂热的身子。

      顾念七瞅着角落里那一团,欲哭无泪。

      马车在下午的时候到达了京城,一进城门,阮乐言就醒了,她揉揉眼睛从一堆凌乱的被子里爬出来,直接掀开帘子冲着车夫吩咐道:

      “先去太医院。”

      “乐言,你不回家啊?”一直被无视的顾念七出声抗议。阮乐言回头瞄了顾念七一眼,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欠:

      “啊……不去了,我突然想起点事情,你先把我送回太医院,然后你再回家。”

      “哦,对了。”阮乐言一边继续爬回那被子堆一边回头冲着顾念七说道:“那个名单呢?还给我。”

      顾念七瞪着她将怀中的名单递过去,已经爬回被子里的阮乐言目测了一下,似乎躺着伸手够不到:“递近点!”

      “自己起来拿。”顾念七不妥协。

      阮乐言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她将一双脚丫子伸了出去……

      “你干什么?”

      “拿东西啊!”

      “有你这么拿的吗?快拿开,像什么样子?”顾念七火了。

      阮乐言翻了个白眼:“大少爷,我说了让你递近点你不肯,我来接你又不给,你到底要干什么?拿来吧!”说着,长腿一伸,两只脚尖夹住那几页纸,一用力就扯了回来。

      她满意的将东西收好,又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只留出两只眼睛,然后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

      顾念七黑着脸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肚子愤怒却无处发泄,差点内伤。

      到了太医院门口,阮乐言收拾收拾东西就十分利爽的爬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进了大门,留下原地气得跺脚的顾念七愤愤的拿车轮子出气,不想却又让他破费了一笔,因为大少爷实在是太愤怒了,一脚下去,车轮子就断了个轴。

      下午的太医院一如既往的热闹,不当值的御医们三三两两的准备回家,医士们三五成群的准备去逍遥,所以阮乐言从进大门到回到自己房间这段路走得十分辛苦。

      在拒绝了三拨人热情的邀请之后,阮乐言端着笑酸了的脸回到了房间。苏苏不在,今天刚好她当值,所以她也没办法知道自己出去的这大半个月发生了些什么。房间里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自己不在的时候,苏苏一直有打扫这里,想到这里,阮乐言更是万分想念起那个小蜜蜂来。

      休息了一会儿,阮乐言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于是起身出门往宋九住的院子走去。

      没错,就在昨晚,她雕像般的挂在车窗上的时候,终于想通了,这世上不过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就连口口声声将自己当作朋友的韩迦陵不一样也是在利用。而今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宋九那里,似乎是仅存的一丝生机。

      阮乐言不知道宋九是否今天当值,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出门了,但她等不及了,近日来,她噩梦连连,除了做了九年的那个噩梦之外,又多了些自己被架上断头台的噩梦,恐惧一直困扰着她。

      神游一般的走在路上,也不知真的是神灵眷顾还是狗屎运当头,阮乐言正担心找不到宋九的时候,宋九却从路的另一头走来了。

      阮乐言顿时热泪盈眶,老天待自己不薄啊!

      “宋大人!”阮乐言急急的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宋九面前,激动得脸都微微泛红了。

      “哦?阮大人,你回来了?”宋九一副清冷的样子,淡淡的回应。

      阮乐言盯着宋九的脸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宋大人,不知……不知你上次说的事情,可还行得通?”

      闻言,宋九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挣扎,太快了,阮乐言来不急看清。

      “这个,当然。”

      “那好,你还一定没吃饭吧,走走,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边吃边说。”阮乐言兴奋的说道,庆幸自己的小命儿,又多了一丝保障。

      阮乐言拖着宋九很快找到一家不大的酒楼,进门前,阮乐言专门悄悄摸了摸钱袋,确定这家酒楼的档次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才拉着宋九拐了进去。当然也是为了避开刚刚出去的那一拨同僚,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阮乐言可不希望在此刻来个偶遇。

      酒菜很快上齐,阮乐言抬手给宋九斟了杯酒,说了句随意之后,自己便埋头吃饭,好像丝毫不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宋九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阮乐言,眉梢一挑:“阮大人,你似乎很饿?”

      “可不是嘛,出去一个月,小七那个铁公鸡,整天给我吃馒头,气死我了。”阮乐言嘴里包着饭,话却还是说得十分顺畅。

      宋九没有接话,也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饭菜,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阮乐言,就像一个大姐姐看着小妹妹一般。

      刚开始阮乐言还能若无其事,可到了后来,被宋九盯得有些发毛,这才慢慢的放下碗,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宋大人,见笑了,其实,我是想,或许咱们谈完了事情,就不会有胃口再来吃这些东西了,未免糟蹋了。”

      宋九闻言,微微一愣:“阮大人此话怎讲?”

      “你我都是明白人,你告诉我娘娘的病因线索,我就得答应你的条件,以我的猜测,大人这个条件,绝对不简单。”阮乐言抬眼平静的看着宋九,眼神清澈无比。

      宋九轻轻皱了皱眉:“你想太多了。”

      “想的多不多,宋大人说出来,就知道了。”阮乐言不软不硬的接话道。

      “好吧,那我就说了。”宋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其实我这个病因线索,跟我的条件是连在一起的,你抓住了这个线索,就等于完成了我的条件。”

      “哦?”

      “我记得你身边的那个苏苏,是个绝顶‘包打听’吧!”

      阮乐言正等着宋九继续呢,岂料她却话题一转,提起了苏苏,一想起那个嗡嗡不停的小蜜蜂,阮乐言不禁莞尔。

      “是,苏苏是知道的多了些,然后呢?”

      “那她一定告诉过你,我的那桩事情!”宋九平波无澜的说道。

      阮乐言却是一震,蓦地想起苏苏说的,有关宋九的那桩八卦。本来这东西在背后八一八倒无所谓,但是突然被当事人这么一提,阮乐言有些心虚。

      “呃……是听说了些。”

      宋九轻轻一笑,容颜绝丽,可是看在阮乐言眼中,却好像多了些凄苦:“阮大人不必这样,我宋九既然做了,就不怕人说。不瞒你说,那桩事情,是真的。”

      阮乐言继续震惊,当下就口无遮拦了:“你真的被那个御医给甩了?”

      话一出口,阮乐言就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心肝颤颤的拿眼睛偷瞄宋九。

      “算是吧。”宋九并无太大反应。

      晴天霹雳啊!阮乐言当即凌乱了,宋九大人,你也忒坦白了吧。于是一向被人认为缺根筋的阮乐言再一次觉得群众的眼睛都被灰给蒙了。

      宋九看阮乐言痴痴傻傻的样子,便知自己惊到她了,于是轻轻叩叩桌子,试图让她回魂。

      阮乐言被惊醒,合上张得过开的嘴巴,干巴巴的说道:“您继续,继续……”

      宋九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道:“传言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他是甩了我,却并不是忘恩负义,而恰恰是有情有义。当时,我俩同在芷华宫,青山是少一辈御医中的翘楚,也是几十年来继左院判包大人之后唯一一个以双十年纪就当上御医的人,他为人谦和,对待我们这些医士们,更是温文有礼。我仰慕他的才华,常常找各种借口接近他,我记得芷华宫小药房后面有一片桃树林,那一天,就在那桃树林里面,我与他,私定了终身……”

      宋九轻盈而缓慢的叙述着,阮乐言听得瞠目结舌,这哪里是在谈交易,分明是在找人诉苦,如此狗血且俗套的故事,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翻版。阮乐言抑郁了,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了艺术来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这一千古真理。

      似乎是察觉到了阮乐言的情绪,宋九轻咳一声,将脸上刚刚涌起的红晕压了下去:“后来,我们跟你一样,发现了娘娘蹊跷的病,青山年轻好胜,一心想治好娘娘的病,于是他就用他从海外方士那里学来的法术,对娘娘施了迷魂术,那一天,本来我是助手,可是到了最后关头,他将我推了出去,说是免得他分心。”

      说到这里,宋九的脸上起了一层悲色:“后来我才晓得,他哪里是怕我饶他分心,而是,而是在保护我啊!宫闱深深,娘娘的病因是心病,而一个嫔妃的心病,又怎能见得了人。青山从娘娘内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我不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他太累了,可是,第二日,娘娘就招我与青山一同去见她,在见娘娘之前,青山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可惜,最后还是未说出口。之后的事情,你便晓得了,娘娘要成全我们,青山拒绝了。”

      宋九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清丽的脸微微有些扭曲,看得阮乐言有些不忍。宋九又斟了杯酒,径自饮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当时很伤心,以为他不要我了,却并未理解他那凄苦的眼神,我羞愤离开之后,当晚就有一个神秘人来找我,问我青山给娘娘施术的结果,我心中害怕,只能据实以告,哪成想,就是一个据实以告,算是救了我的命。没过几天,我就被淑妃娘娘叫去安慰了一番,然后被派去了韶华殿。而青山,就在我被派离不到半个月,就因为药方出错而被处罚了,我当时就感到奇怪,以青山的能力,绝对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而更奇怪的是,自那以后,青山就,就失踪了。”

      宋九一口气说完,微微有些气喘,她端起茶杯却手抖得厉害。

      “失踪了?”阮乐言疑惑道。

      “是的,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所以。”宋九顿了一下,抬头望着阮乐言:“我的条件是,帮我找到李青山。”

      阮乐言愕然,绕了个大圈子,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果然同宋九所说,抓住了线索,就找出了病因,根据宋九的说法,李青山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病因,可是他没有告诉宋九,所以,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病因。可是,这个线索也忒难抓了,要找一个失踪了三年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皇宫里呆过的人,最重要的还不明生死,阮乐言十分不爽的郁闷了。

      “那,那要是李,李御医真的不幸身故了呢?”

      宋九猛的抬眼看着阮乐言,目光冰冷而犀利:“不,他不会死的,我知道。”

      阮乐言无语。

      停了片刻,宋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闭了闭眼,说道:“要是,要是他真的死了,那就当我们今晚没有见过面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五章 宋九的悲惨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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