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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二章 大海捞针的收获 ...

  •   “乐言啊,我们还要折腾多久啊?”

      破破烂烂的藏旧斋二楼,阮乐言拖着苦命的苏苏正在故纸堆里用苦功。原来满是蜘蛛网的书架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坐在书架间的两个人却成了泥猴。

      阮乐言随手将一本翻完的册子呼啦一下丢到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脸,本已经很花的脸上又多了一道黑。

      “翻完这些为止。”阮乐言指着左右两旁的大书架说道。

      “不会吧,可是你要把芷华宫一年的记录都翻完也罢了,可是你要把整个后宫的都翻一遍!会不会太……”苏苏苦着脸抬头望望两旁直达屋顶的书架,觉得生活真是太无趣了。

      在两人身后,三个烧得旺旺的火盆正悠然的散发着热气,窗外依旧大雪纷飞,远处不时传来噼啪的鞭炮声,这日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除夕。

      书架间唯一的小桌子上的烛火晃了晃,流下了一大滩蜡泪,逶迤的堆在桌面上,阮乐言揉揉因低头时间过长而酸疼的脖子,看着对面飞快翻书的苏苏,心里突然暖暖的。

      “苏苏,谢谢你!”

      “啊?”翻书翻傻了的苏苏一脸茫然的抬头,完全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继续继续!”阮乐言轻笑道,伸手在苏苏的小花脸上又抹了一把,于是苏苏的腮边,又多了几道墨痕。

      苏苏有些发木,大大的眼睛盯着乐言看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想阮乐言这一抹的意义。大约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便又低头去翻书。

      阮乐言笑得很奸诈,乌期麻黑的爪子捞起苏苏前一刻递给她的记录摘抄,慢慢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阮乐言对着几页记录皱开了眉,她轻轻的将这几页收起来,小心的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天很快暗下来,楼下的守卫上来催促她们滚蛋,由于阮乐言早上人神共愤的扰人清梦行为,守卫对待她的态度极为恶劣,如果不是看她一身九品医士的蓝袍,大概会大棒子把她打出去。

      “快走,我们要上锁了!哎,说你呐,天!你们居然在藏旧斋点明火!快给我熄了,听见没?”守卫本来就心情甚差,此时见阮乐言居然大喇喇的在书架间点了烛火放了火盆,还死不要命的放了三盆,一腔怒火顿时喷涌而出。

      阮乐言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书,看了守卫一眼:“如果你肯让我把这里的书册都借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嘛。大冷天的,我当然要用炭火,乌期麻黑的,我当然要点烛火,这怪的是你,不是我们哦。”

      “你!”守卫被阮乐言的狡辩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那张花脸上。

      “呵呵……”一旁的苏苏掩嘴偷笑,她拉了拉阮乐言的袖子道:“好了,先回去吧,明天再来,哦,对了。”苏苏转头对着黑着脸的守卫:“记得明天在底下给我们腾个屋子,要不我们还点明火哦。”

      “你们……”守卫脸青了。

      阮乐言不屑的哼了一声,起身收拾东西。

      从藏旧斋回来,一路上苏苏被那个守卫的表情逗得呵呵直笑。她们刚刚在出门的时候,玩心大起的阮乐言顺手将火盆翻倒在二层楼梯上,红彤彤的炭火稀里哗啦滚了一楼梯,那守卫一见,撞墙去死的心都有了。

      “啊,不好意思啊守卫大哥,你看……我这手一软……”阮乐言故作无辜。

      “你们……我……我明天给你们腾间空房,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再折腾我了。”守卫哭丧着脸将她们送出藏旧斋的院子。

      “乐言,你真是太坏了,你就不怕那炭火点着了楼梯?”苏苏笑够了,喘着气问道。

      “那炭火都烧得差不多了,点个纸片片还行,楼梯?我看顶多留个印子,再说了,那楼梯那么旧了,也不介意再留几个印子。”阮乐言得意的说道,放在身前的手像是兜住什么似的又往上掂了掂。

      苏苏注意到她的动作:“乐言,你怎么了?干嘛一直按肚子?”

      “嘘……回去再说。”阮乐言却一脸神秘。

      两人一路回到阮乐言的房间,刚一进门,阮乐言鬼鬼祟祟的关上门,转过身手一松,稀里哗啦,从她的袍子里掉出三四本册子来。

      苏苏盯着书页上那醒目的藏旧斋印章,惊得说不出话来。

      阮乐言翻个白眼:“这都是我觉得有用的,正要抄呢,那守卫就上来了,要是等到明天,还不急死我。放心吧,明天咱们就给它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就好。”

      苏苏瞠目结舌半晌后,一伸手做了个敬佩的手势:“跟着你呀,估计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嘿嘿……”阮乐言干笑,摸摸鼻子:“苏苏,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夸,绝对是夸!如此有胆识,我能不夸吗?”苏苏无力的倒在阮乐言的床上说道。

      “起来,咱们先把书藏好,然后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今天帮我。”阮乐言伸手去拉苏苏。

      “不去,你个小气鬼,能请我吃什么?说好了,你要用顺城巷那些东西打发我,我可不干!”

      “好好好,我请你吃好的还不行吗?得意楼,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苏苏一听得意楼三个字,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

      阮乐言翻白眼。

      得意楼是京城比较出名的酒楼了,尤其以其招牌菜“春风得意”而出名。说穿了这道菜不过是酒酿猪蹄而已,但由于安了个取意于诗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好名字,这楼就成了士子们聚会最常来的地方,这菜,也成了必点菜。谁都想讨个好彩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样的情景,是多少士子梦寐以求的啊。

      当然,苏苏喜欢这里可跟什么诗句搭不上边,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那道菜而已。

      时近年关,天已擦黑,可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阮乐言和苏苏一边走一边逛,待得来到得意楼前时,天已经黑透了。

      得意楼热热闹闹的,一楼的大厅里座无虚席,阮乐言拉着苏苏径直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苏苏嘿嘿笑得奸诈。

      “乐言,我要是不多点一点都对不起你请我是不是?”

      阮乐言看着苏苏那张笑眯眯的脸,突然觉得这窗口,实在是太冷了。

      菜很快上来了,苏苏嘴上说要狠敲阮乐言一次,而实际上也只点了四个菜。

      阮乐言看着苏苏明明馋那“春风得意”得紧,却保持着淑女的姿态一点一点的用筷子去挑,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笑什么?你路上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还不说?”苏苏优雅的将千辛万苦剔下来的一块猪蹄肉送进嘴里,慢悠悠的问道。

      “哦,差点忘了,我下午从你抄下来的记录里找到了这个。”说着,阮乐言掏出那几张纸,递了过去。

      “哦。”苏苏低头看。

      “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九年前,有个因为开药让大皇子昏迷而被杀的御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嗯,我也只是听说,不过按照这记录来看,八成就是了。宋寒,湖州人士。就这些?没啦?”

      “没啦,奇怪的很,一般来说其他人的记录都会有生平以及御医考试的成绩什么的,可是这个人,就剩了这几句话。对了苏苏,你回忆下,你当时抄的时候,那册子有什么不同没有?”

      苏苏握着那几张纸,皱着眉摇摇头:“下午抄的太多了,到最后我都麻木了,这个记录,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我抄过了。这个,跟你要查的事情有关系吗?”

      “不知道,我也只是一时奇怪而已,不记得就算了吧。吃饭吃饭。”阮乐言笑着说道,心里却一直沉甸甸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苏苏举着筷子怔愣了半晌,终是摇摇头专心对付桌上那盘“春风得意”。阮乐言撑着下巴盯着不知名的远方发呆。

      得意楼上,人来人往,熙攘的人声驱散了天地间的寒气,诱人的香气充满每一个空间,这样的情景,有着近乎市侩的温暖。阮乐言沉甸甸的小心肝在这样的气氛下悠悠然然的松了下来。

      发呆发的时间长了,小魂魄似乎是觉得还是主人身体里比较好,于是乎,阮乐言晃晃悠悠的回魂了。视线一旦聚焦,刚刚松下来的小心肝又狠狠的颤了一把。

      一身雪青色长裙,灿若明霞的琉璃簪,如果忽略掉旁边那抹玄色,或许阮乐言的心肝还有救,可是如果永远是如果。

      千金小姐朝辞站在一个雅间的门口,清雅的气质吸引了太多的目光,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玄色的长衫,黑发随意的披下来,五官并没有多出众,但那种气质就是令人移不开眼睛。不是冷冽,也不是温和,而是历经风沙后的内敛和沉稳。他胳膊上搭着一件白色的披风,一看就是女子之物,而另一只胳膊则若有若无的环住了朝辞的柳腰。

      阮乐言傻呆呆的看着那两人,这震撼也忒大了。虽说阮乐言在话本子上见过不少千金小姐出来私会情郎,可像朝辞这么大胆的,还真第一次见。

      苏苏一口猪蹄嚼在嘴里嚼了一半,发现对面的阮乐言已经接近痴傻,不由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乐言?”

      “嘘……”阮乐言回头,将脸埋低,她想大约朝辞这个时候是不愿见自己的,还是识相点好。

      苏苏迷惑的转头看去,一见那两人,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阮乐言斜眼看见苏苏的表情,不由得头疼。大小姐的八卦精神又发作了。

      “哇,真是登对,乐言,你认识他们?”苏苏眼睛黏在人家身上嘴上却在问阮乐言。

      “小声点,那是礼部尚书千金。等他们走了再说。”阮乐言尽力低着头,盼望朝辞不要注意到这边,别徒增尴尬。

      “哦,真是太登对了,嗯?不对,那个男人肯定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哇,小姐与江湖草莽,天啊……”苏苏自顾自的说道,越说越忘形,不知不觉声音高过了周围的喧嚣。

      阮乐言哀叹一声,视死如归的迎上朝辞的目光。

      “乐言?”朝辞显然很惊讶,她三步两步的走过来。

      阮乐言看着她走进,心里急惶惶的打草稿:

      朝辞见到你好巧啊!

      太虚假。

      哎呀,怎么是你啊,我还当哪个美女呢!

      更做作。

      还未等她想出第三种说法,朝辞雪青色的软缎小鞋已经在眼前了。

      “咳咳……你好啊……”阮乐言结结巴巴的打招呼,心虚得不得了。

      朝辞轻轻一笑:“我刚刚就觉得这边有些熟悉,没怎么注意,没想到真是你,怎么?跟朋友出来吃饭?”

      说着,眼波一转,扫了苏苏一眼。

      苏苏大眼眨也不眨,目光来回在朝辞和她身后的男人身上扫来扫去,一副我非常想知道你们关系的嘴脸。

      “我叫朝辞,你好。”朝辞在察觉到苏苏的目光时,脸微微红了一下,就这一下,苏苏的眼睛刷一下子就亮了。

      “我叫苏苏,你好,不介绍下这位吗?”苏苏一脸放光的看着朝辞,全然不顾后者脸上堆起的红晕。

      阮乐言冒汗:“苏苏,我们别打扰朝辞办事。”

      朝辞咬了下唇,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男人打断了。

      “在下白堤,二位姑娘好。”中气十足的声音,优雅的拱手行礼。典型的江湖习气。

      “朝辞?白帝?还有没有彩云?”苏苏一怔,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阮乐言瞪着苏苏,非常想说我不认识你。

      “是堤岸的‘堤’,并非三皇五帝的‘帝’。”白堤黑着脸强调道。

      有那么一瞬间,阮乐言觉得自己似乎看到朝辞通红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

      “啊,对不起,白公子,苏苏性子爽朗,得罪了。”

      “没关系,他是江湖人,应该不在意这些。”说话的却是朝辞,而且边说还边瞟了一眼白堤,那眼神,说不出的让人浑身一颤。

      “二位姑娘打扰了,在下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白堤一本正经的告辞。

      阮乐言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忙不迭的点头。

      朝辞微微一笑,转身跟着那个白堤走了。苏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直的盯着人家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口。

      “喂,回魂!”这次轮到阮乐言叫魂了。

      “哎呀,太难得了,居然真的是千金配草莽,啧啧……”苏苏一边感叹一边回头。

      阮乐言翻了个白眼:“苏苏,你明白吗?那些千金跟草莽在一起的时候,大抵是不愿意让熟人碰见的,更何况你还追问人家的名字。”

      “可是,我就是好奇嘛,大不了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啊!”

      阮乐言继续白眼,心里嘀咕道:“这么好的八卦题材,你不说才怪了。”

      草草结束晚餐,两人回到太医院继续研究阮乐言从藏旧斋偷出来的书册。微弱的烛光照在两个少女的脸上,朦胧的反射着柔光。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外面梆梆的打过了三更。苏苏打了个哈欠:

      “乐言,都快翻完了,也没找到点重要的,你是怎么判断这些册子比较重要呢?”

      阮乐言头也不抬:“直觉!”

      苏苏打了一半的哈欠卡住了,半晌她红着脸怒道:“就凭直觉你就冒那么大的风险?阮乐言你脑子是不是糊掉了?”

      “我的脑子本来就是糨糊,小七说的。”阮乐言淡淡道,手上却不停。

      “小七?”一听到陌生的名字,苏苏的八卦思维全开。

      “嗯,我没告诉你吗?我在顾心堂的师傅有个儿子,叫顾念七。”

      “啊?你怎么那么复杂?太子情人,高官师傅,千金朋友,还有青梅竹马!”

      阮乐言额上青筋蹦了两下:“我怎么知道,我宁愿平平淡淡的过我的小日子。”

      苏苏一脸鄙夷:“你太可恨了。”

      “我很荣幸。”

      苏苏无语,撒气似的将手中的册子丢向阮乐言。

      阮乐言一边躲着半空飞来的册子,一边盯着手中的册子,突然眼风扫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小心肝突的一下,差点就飞了出去。

      “别闹了,苏苏你看!”

      苏苏凑过去只一眼,脸上已变了颜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二章 大海捞针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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