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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引出两个美男子 ...

  •   两天后的早晨,阮乐言不甘不愿的被顾念七挖起来,迷糊着眼晃到南门。一路上顾念七不断的催促说迟到了迟到了,可是习惯了晚起的阮乐言怎么也清醒不过来,脚步虚浮得像踩棉花,眼皮更是沉得撑不起来。
      直到顾念七把她拽到那一群大夫的队列中间,阮乐言还是迷迷糊糊的。

      “你!”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穿透阮乐言糨糊般的脑袋,莫名的她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就是你,家眷请回吧,我们要出发了!”
      “家眷?”阮乐言抬头,跌进两汪寒潭。

      眼前的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深蓝色的医官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眉目如刻,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冷淡,配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更是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气。
      阮乐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敢问这位大人,您是在跟我说话么?”

      冰山美男皱皱眉,好看的薄唇轻启:“我说过了,家眷请回,我们要出发了!”
      “家眷?”阮乐言纳闷,看看顾念七,顾念七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两人同时腹诽:看来这冰山男不止浑身发冷,怕是连脑子也冻住了。
      左右看看,前后看看,阮乐言突然恍然大悟。满地的人,好像只有自己是女子。
      “可是我不是家眷,我是大夫!”
      “嗯?”冰山男长眉微挑,带出一抹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册子:“顾心堂,阮乐言?”
      阮乐言点点头,指指顾念七:“这是我的助手顾念七。”

      冰山男冷冽的目光在阮乐言跟顾念七身上来回打转,阮乐言缩缩脖子,暑天七月里,却感觉一阵寒流经过。
      “那好吧,你们俩,快上车,我叫包默笙,是这次医队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沉稳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顾念七撇撇嘴,看着包大医官远去的身影咋舌道:“乖乖,这人可真有气势啊,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当上左院判。”
      “左院判?”
      “是啊,从五品的左院判,在太医院仅次于院使大人第二有权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没说。”
      “什么?”顾念七终于将目光从包默笙的背影上收回来,盯着阮乐言,一副见鬼的样子:“乐言,不要告诉我你不认得他穿的官服。”
      “不认得又怎样,我又不像你,整天满脑子都是如何爬上官位当个大贪官!”阮乐言撇撇嘴,她被顾念七鄙视的眼神惹得有些不快,条件反射的回声挖苦他。
      顾念七翻翻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算了,本少爷不跟你计较。本朝官服分四种颜色,一品及从一品是绛红色,二品到五品俱是紫色,从五品到七品为深蓝色,七品以下是深绿色。不同的品阶胸前的花纹是不同的,刚那位大人,深蓝的官服,胸口是一只稚鸡,又是太医院的人,那么当然是从五品的左院使大人啦……哎,乐言,我还没说完呐,乐言……”
      鬼才有空理他那么多废话呢,虽然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懂得还挺多,不过顾念七是个自恋狂,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夸他。
      阮乐言爬上马车,看着顾念七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在心里暗想道。

      一上车,阮乐言就感叹,不愧是皇差,待遇果然不差,三十来人的医队,十几辆马车,自己和顾念七分到的马车虽不大,但是里面的座位倒还软和,她整整东西,便一头扎进软绵绵的座椅上,睡死了过去。

      路程异常的枯燥,阮乐言一觉醒来车队正在大太阳底下赶路,炙热的暑气从马车的小窗子扑进来,蒸的人发晕,连一向精神十足的顾念七也在这样的天气下蔫了,靠着车壁唉声叹气。晚上的时候,车队在一个树林边扎营了。阮乐言跳下车,舒爽的风吹醒了她睡迷糊的脑袋。
      不远处,大夫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金黄色的轻纱逐渐笼上来,将天地间变得朦朦胧胧的,像极了仙境。

      “哎……你们两个,吃饭了。”正陶醉间,右手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向着阮乐言喊道,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腰间一根黑色的腰带,看样子是太医院的小医士。
      瘫在马车门口顾念七本来蔫蔫的,一听吃饭,立即来了精神,拉着阮乐言就直奔了过去。

      由于中午阮乐言因为天热而拒绝下车吃饭,所以,当看到分到她面前的那一份时,有些郁闷。
      两个硬硬的窝头,一碗稀粥,这就是朝廷提供给这支强力医疗外援队的伙食。
      顾念七也郁闷了,身为顾心堂的少东家,他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看,发现别人大概是中午已经经受了打击,都默默的啃那窝窝头。
      阮乐言尝试了一下,非常肯定自己的肠胃绝对接受不了这种“高贵的食物”。干干的窝窝头啃到嘴里仿佛嚼蜡。

      端着碗四处张望,阮乐言居然看见早上那个冰山男包默笙也在,更让她吃惊的是,包默笙面前的食物,居然跟自己一样。此刻他正努力的咀嚼着窝窝头,左颊一动一动的,配上一脸冷然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晃入阮乐言的视线,然后停在了包默笙面前。颀长的背影被落日的余晖勾出一层金边,从阮乐言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面线条,不似包默笙那般硬朗,而是坚毅中带着些柔和的味道,让人无端的觉得平和,好似一块上好的暖玉,温温的泛着光泽。然而引起阮乐言注意的并不止这些,仔细看他那身白衣,不像是医士的白袍,而是上好的稠衫,袖口和袍摆处都有密密匝匝的丝绣,这样的衣着,不是贵族就是有钱的商贾,而此次的队伍里全是些大夫,就是京城最大的仁和堂的大夫的穿着也没这么气派。
      那人不知跟包默笙说了些什么,包默笙频频点头,神色间甚是恭敬。他抬手拍拍包默笙的肩膀,水样的长袖如月华般铺洒挥泄,煞是好看。

      “看什么呐?”顾念七懒洋洋的过来,没骨头般的靠在阮乐言肩上。
      “看美男啊。”阮乐言一边回答一边闪身,避开顾念七的重量。
      “切,哪有比本少爷还美的美男,要看美男看本少爷不就得了。”
      阮乐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食物发愁,顾大娘给的美味点心早在中午就吃完了,难道自己真要用着些东西填饱那可怜的胃么?

      “喂,别看了,我有个主意,包你吃得满意。”顾念七突然出声道。
      “啊?”阮乐言抬头看着一脸神秘的顾念七。
      “嘘,等天黑了再告诉你。”说罢,顾念七一蹦一跳的冲着马车跑去,两只窝窝头被他当作玩具一般的在双手间抛来抛去。
      阮乐言摇摇头,回头想再看看那白衣人,却只见包默笙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哪里还有白衣人的影子。

      是夜,车队渐渐安静下来,顾念七扒在窗子上看着马车里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熄灭,然后拉着阮乐言偷偷下车,猫着腰钻进了营地边的树林。

      林子里分外黑暗,黑黝黝的树枝在挡住了微弱的月光,地上斑驳的树影显得有些诡异。一阵风吹过,阮乐言觉得脊背发凉。
      “快说吧,你要干什么,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呆太久。”
      “嘘……”顾念七神秘的要阮乐言闭嘴,打手势要她呆在这里,然后他自己则向着黑黝黝的林子深处走去,一会儿就融入了黑暗中。

      夜风不断的吹过树枝,地上的暗影随之舞动,看得久了仿佛活过来似的,分外骇人。间或一两声奇怪的鸟鸣,惊得阮乐言寒毛倒竖。
      “该死的顾念七,这么久还不回来,不会是戏弄我的吧。”抚着起满鸡皮疙瘩的胳膊,阮乐言有些后悔跟着顾念七来这里。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得阮乐言紧张的后退一步靠上背后的大树。
      “我回来了!”欢快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顾念七回来了。畅快的吐了一口气,阮乐言看见顾念七手中拎着一个什么东西,空气里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腥气。

      “傻站着干嘛,生火啊!”
      “啊?”阮乐言这才看清,顾念七手里拎的居然是一只野鸡。

      吞了吞口水,阮乐言掏出火折子开始生火。
      明亮的火光起来了,驱散了黑暗,周围影影幢幢的暗影也不见了,顾念七去林子边的小溪把野鸡处理了,又和了些稀泥包在未拔毛的野鸡身上,埋进了火堆。
      “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方法,不晓得好不好吃,对了,之前让你带的盐巴带了没?”顾念七一边拨弄着火一边问道,明亮的火光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柔和了许多。
      “带了。”阮乐言又吞了吞口水,心中却在暗骂自己笨,自己应该早在顾念七吩咐自己去安放厨具的马车上偷盐巴的时候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很快,淡淡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顾念七急切的盯着火堆,喉头动了又动,看样子也挺馋。

      就在两人大流口水的时候,阮乐言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从顾念七身后传来,隔着明亮的火光,她看不清具体情况,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显然顾念七也听到了动静,脸上有些惊慌。
      虽然说医队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出来吃独食,但是这样半夜偷偷摸摸的总是不大好。一瞬间阮乐言想到了包默笙那张脸,一股寒气慢慢的爬上她的脊背。

      现在掩饰显然来不及了,阮乐言盯着顾念七身后的树丛,准备听天由命。

      窸窣声越来越大,渐渐的一个白影慢慢的从黑漆漆的树丛中出现,待得近了,阮乐言才看清原来是日间的那个神秘白衣人。
      先前只是见了他的背影,此刻借着明亮的火光,阮乐言看清了他的长相。线条柔和脸上,轻抿的薄唇嘴角微微上扬,双目弯弯,宛若和煦的春风拂面,让人觉得受用无比。

      “打扰了,你们是在加餐么?”
      阮乐言有点呆滞,果真上天不公,这么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居然还拥有这么和煦的一把好嗓子。

      “你是谁?”顾念七突然冷声问道,显然,他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我?”那人又是和煦一笑,原本就含着笑意的眼底笑意更加深刻:“我叫韩迦陵,冒昧打扰,两位见谅。”
      顾念七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韩迦陵倒是不介意,自行寻了个地方坐下,也不怕污了他那身材质上佳的白衣。

      柴火在噼啪的轻响,阮乐言摸不透这个韩迦陵的来历,一时也不敢多说,只是顾念七的态度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那个韩公子,你也是大夫么?”
      “算是吧,还没请问二位如何称呼?”韩迦陵依旧温文尔雅的笑着,春风荡漾着飘向四周。

      “我叫阮乐言,这是顾念七,公子,那个今晚的事,怎么说呢,也不大光彩,那个……”
      “阮姑娘放心,我也是实在吃不下那饭菜,想出来看看,不想碰上二位同道中人。”韩迦陵很快明白了阮乐言的意思,一边说道,一边促狭的挤了挤眼睛。
      阮乐言第二次呆滞。这人,原本以为他是个翩翩佳公子,不想居然也会做这等偷食的事情。不过看他的衣着,恐怕是京城哪个贵族公子一时心血来潮跑去学医,此次八成是跟着师傅出来凑热闹的。不过一个贵公子,敢往那疫区生死边缘地带而去,这份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

      “呵呵……这样甚好,甚好。”阮乐言干巴巴的打着哈哈,空气中烤鸡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韩迦陵也忍不住抽动鼻子大呼好香。
      顾念七翻了个白眼,拎起一根稍微粗些的树枝拔开火堆,将一个黑乎乎的大泥块扒拉了出来。
      “这是什么做法,在下倒是没见过。”韩迦陵抽抽鼻子说道,这样的小动作,突然出现在一个这么个文雅的人身上,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但却完全没有不和谐的感觉,仿佛这人本该如此。

      “哼,本少爷自创的方法,你当然没见过。”顾念七眉毛一挑,神色间尽是不屑。
      “诶?你刚刚不是说书上看来的方法么?”阮乐言一时嘴顺,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拆顾念七的台。
      果然顾念七恼怒的瞪了阮乐言一眼,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低下头仔细去收拾那团土疙瘩。阮乐言尴尬的摸摸鼻子,心里有些后悔,到底顾念七是自家人,自己在外人面前这么拆他的台总是不好。

      好在韩迦陵倒是不在意,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念七将那一团土疙瘩一点一点的拔开,露出里面细白的鸡肉。终于一只白白净净的烤野鸡端端的放在了阮乐言带来的油纸上,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顾念七仔细的给鸡肉撒上盐巴,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慢慢的将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喏,这个给你。”顾念七递给阮乐言一份,却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韩迦陵。阮乐言看看阴着一张脸的顾念七,又看看一直微微笑着的韩迦陵,转手把那份鸡肉递给了韩迦陵。

      顾念七瞪着韩迦陵,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终是未说什么。

      韩迦陵倒是一派自然的接过鸡肉,闻了闻,然后斯文的一点一点的吃开了,不时闭上眼睛,神色间甚是满足。
      顾念七看看韩迦陵,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拿起一块鸡肉大口大口的吃开了,嘴角脸颊满是油渍,粗鲁极了。

      阮乐言嚼着鸡肉暗自感叹,果然是云泥之别啊。

      一顿加餐因为顾念七的别扭而怪异无比,三人默默的吃完,月儿已经到了中天。阮乐言动手熄掉柴火。顾念七收拾好东西,三人沉默着回到营地。
      到得阮顾二人的车前,韩迦陵拱手道:“多谢二位今晚的招待,让我有幸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日定当厚报。”
      “得了得了,不过一只烤鸡,不值得你这样感恩戴德,本少爷也不稀罕你的厚报,咱也没那么深的交情,就此别过。”顾念七不耐的答道,转身上了马车。

      阮乐言觉得今晚的顾念七有些奇怪,往日的他虽然自恋,狂妄,但是还不至于这般的刻薄。摇摇头,阮乐言心想着是不是该给顾念七把把脉,看是不是虚火上升才让他这般焦躁。
      阮乐言一抬头,才发现韩迦陵居然还没有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那个……公子别介意,小七最近有些上火,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阮乐言一边客客气气的跟韩迦陵致歉一边在心里暗骂顾念七虚火上升发神经,这般贵公子,就是高攀不起也别得罪。
      “没有,顾公子洒脱自然,不拘小节,在下欣赏还来不及呢。天晚了,姑娘该去歇息了。”韩迦陵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阮乐言点点头,爬上车,轻轻拉好车帘,挡住了那道追随着的目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引出两个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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