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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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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堂英走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枢和零两人,他们对视着,枢的目光明明充满着暖意,可在这样的目光下零反而感觉不适。他微微低下头,心里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想说着好久不见之类的寒喧话,却更觉不恰。房间里飘着一股血味,那是他和蓝堂英的混合血味,由于方才结束不久的激战,两人直接来到这儿并未做清洁,所以这个味道依旧残留且在屋里飘荡着。鼻子里充斥着这股味道,加上紧张,使零记起了些忽略的小细节,比如说他还没有对蓝堂英感谢,尽管对方根本不需要他的道谢。这是一些和当今状态下毫无关联的担心,是由于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而飘来的不相关思绪,这些东西在结果上却让零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枢。有太多的话,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零抬起头,注视着他的依旧是那双温柔的眼眸,流露着和过去相同的怜爱。忽然枢向前几步,在零毫无防备之际一下将他拥入怀中。阔别以久的拥抱传来的熟悉气息在那一瞬间带去了零心中的不安,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枢的依赖比想象中的更加强。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极为强烈的归宿感,让零在双去双亲之后再一次感觉到,无论他走多远或是做过什么,眼前这个男人终究会等他,给他一个能够回来的地方。
“枢……”三个音调从零的舌抵出。不知是声音太轻,还是他根本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在那一瞬间零居然发现枢,枢居然在颤抖。枢越拥越紧,双肩抖动着,这抖动通过肌体相触传到零那里给了他无比的震撼。
枢究竟怎么了?这个问题零压抑在心中,到了最后依旧没有问出口。枢越抱越紧,让零感觉到一丝生痛,可他却忍着,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因为他能从其中的颤抖中感受到枢对自己的重视,他微微合上眼,心想确定了枢对他的在意。正如和蓝堂说的一样,枢过去对他的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的成长而做的,为了让实现自己的愿望才给的自由,虽然这一切违背了枢的本意,透过这场拥抱,零体会到了枢对自己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零。”突然枢开口,声音中带有振颤甚至少许呜咽,“对不起,零,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这句话如同闪电将零定住了,他再度睁眼,不,是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枢的话音刚落之际跳动加剧,甚至要跳了出来。那是伴随着痛的心跳。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他刚刚听见了什么。枢对他说,对不起,请求原谅,因为他没有能保护好自己。
“枢,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零忍不住回应,他的心在呐喊——枢,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全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受的伤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你没错,所以根本不需要道歉。”零装着淡淡地且不介意地回答。
枢将头靠在零的肩膀上,算做回复。零觉得自己的肩膀好沉重,这是份带着枢所背负责任的重量。
锥生零认识的玖兰枢一直都是那么骄傲和自信,他从不对任何人流露自己真实的感受,真实想法。并不是他没有担忧和焦虑,而是他不能有这样的感情流露出来。那么多人景仰他,尊敬他,依靠他,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倘若他有了一丝的不安,或许就会让相信他的人丧失性命,所以他必须在所有场合都保持临危不乱。
这是锥生零身平第一次看见枢如此地流露自己的不安。他的颤抖和呜咽的嗓音不仅仅代表对他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害怕,更是责备自己没有能守护想要保护的人。枢一直保护着自己,但不表示他必须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啊。
“少来了,我是猎人,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儿,我哪要你保护了。”零尽量将口气控制得委婉一些,想告诉枢那是他的选择,让他不需要担心,但他的话起的却是反效果。
“零。”枢抬起了头,顿时零感到压在肩上的分量轻了不少。
“零,答应我,不许再离开我了。”枢用双手轻轻抚摸零的脸,口气急促地说,声音里居然带有哀求。
“哈?”
“别再离开我了。在我看见你和蓝堂勉强逃离李土的控制那一刻,我是多么不安。我来晚了一步,幸好让我见到的不是悲剧。”枢继续轻抚零的脸颊,说着说着由于激动手势加重了些,零感到了痛却在痛中清楚了枢的心意。
他是真的为我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过去我愿意给你自由,但今天看来,我过去做的都是错的,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哪有这种霸道的方式啊。”察觉到枢着如此地在乎自己,为自己担心,零很高兴,但嘴里说的话却和自己本意恰恰相反。
“零,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今天的感受,不会了解到我的害怕。如果有一天你在乎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凋零了,你会怎样?”
枢由于激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带着份残忍,它将零过去的回忆勾了起来,让零的心在一刹那回到了失去父母和弟弟的僵梦中去。
“不要。不要那样了。”零的反应却是起了正面推动效果,“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零低喃着,摇着头说。
“相信我,零,我并没有说谎。一个人类常用的古老方式……”枢抓住零的手,将他手心放在自己胸膛偏左位置,“这就是我的心意。”
手心里传来激烈的心跳声,那份担忧由于自己经历过,零自然相当清楚,他看着枢的眼神,那是迫切想得到肯定的期许,零有着强烈给出肯定回答的冲动,可一切的心意全卡在了喉中怎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强迫我。”又是口是心非的话,实质上是想多听听枢的挽留,不,是强迫,那为给他带来莫名的开心。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顺着你,给予你想要的东西,今天轮到我了。就算你最终的答案是否定,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绝对不会。”
真是霸道且带有王者般的回答,话中没有反抗的余地,零咬着唇,虽然他想过要亲自告诉枢自己的心意,但在这样的话语面前,他收回了决定。因为他感觉无论自己回答是与否,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还是会留在这位纯血之君的身边。既然结局相同,一些难以说出口的话,能逃避就逃吧。
看见零咬着牙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的样子,枢拉着零坐下,替他检查伤口。其实这个动作有些多余,零身上并没有受严重的伤,加上激战结束到现在足已让吸血鬼的再生能力修复好那些浅伤了。枢站起,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湿毛巾。他再度坐在零的身边,小心地帮他清理以愈合伤口附近的血枷。
纯血之君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每当这时零心里会百感交加,纯血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且傲慢的,只是为了一个普通吸血鬼而甘愿低头,这是前所未闻,也是在枢面前零的特别权利。
看着枢认真替他清理伤口的眼神,想起方才他要求他留在他身边的严肃眼神,零有了想将喉咙中卡住的话对枢说出来。一直都是枢单方面要求零很多,对他说很多让他感觉难堪的话,这不公平。可那些话说出口又如何,对他说我很在意你,想留在你身边,有意义吗?倘若不用逼自己说难说的话就得到同样的结局,那么所谓的告白又有什么意义?
零不明白为何现在的自己想亲口说出自己对枢的心意。这个想法过去没有,现在却浮现了。但是那之后呢要怎么做呢?他们都是吸血鬼,是不死怪物,能在世上生存上千年,在将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时间的终点后,所谓的告白和诺言还有用吗?一句简单的想留在你身边,或者不许离开我,能经历数百上千年的考验吗?
这是零担心的。
他从未是个善于表达心意的人,他一直相信做比说来得重要。看着枢的动作,他想,其实不用自己说出口枢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吧,所以才会对自己关心备至。那么说不出口的话,还是一直压在心里比较好,在今后的日子零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的。
“你在想什么,零?”枢发现了零的目光有些暗淡,便问。
“没有,只是想起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有点不安而已。”零在忽然被问话后急忙搪塞。
“最近太多的事情了。”枢说着放下手里的毛巾,“比起想心事,现在的你更需要好好休息下,零。”
还没有等零回答,枢已经将手放在零的前额,纯血种那不可反抗的魔力,将零体内的疲倦一下子提升,在他大脑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渐渐眼前越来越黑,最后闭上眼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