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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见庭月照卖关子,唐知闲犹不死心,试探着问:“所管何事?”
      庭月照依旧笑眯眯地挡回去,还是那两个字:“秘密。”堵得唐知闲一脸憋闷了,他却笑得越发地灿烂,只把新扇子又递了回去,“你忘了题名。”
      唐知闲看了他半晌,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提笔要写,却又被叫住,不禁长叹一声:“庭公子有何要求?”
      “别写你的本名,省得惹事。”庭月照抱胸托腮,“干脆就写翡翠吧。”
      唐知闲眼角微抽:“翡什么翠?”
      “翡翠的翡,翡翠的翠。”庭月照笑看着他。
      唐知闲僵持片刻败下阵来,乖乖地沾过了墨,写上翡翠二字,越发觉得自己自见到庭月照的一刻起就倒了大霉。
      等墨汁干尽了,庭月照才满意地将扇子拿在手里,一开一合,一合一开,玩得不亦乐乎。
      唐知闲在一旁看着他把原有的小折扇收入怀里,一边却又往宁舒余那边看,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那时在茶园,这个人都没盯上,就偏偏只缠住了自己,说不定就是为了让自己发现那些新的线索的;把自己拉到这里来的,也是庭月照,若不是他,自己是绝不会想到昔日的刑部侍郎今日的吏部尚书,会有受贿的嫌疑。
      至于为什么庭月照始终不肯表明身份,唐知闲甚至已经在心里给他找到完美的解释了。也许这个人是殿中御史,或是侍御史,特地隐藏了身份,以便更好地纠察,或是这个人本性就是如此,在工作之余拿自己消遣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唐知闲吸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刚才你说十两银子的画与宁大人不配,那倒说说看什么价值的画才配得上他?”
      一直看着唐知闲,庭月照也察觉到这人心里在揣摩着什么,听他这么一问,便马上猜到他揣度出什么来了,心里早已笑翻了,表面却不动声色,故意沉默了一阵,才笑着把折扇错开:“当然是那些想当官又没本事的人,经过一番挑选,私下送来那价值连城的画呀。”
      听出他话里有话,唐知闲自然知道自己接着该怎么做,马上便皱眉:“你非要诬陷宁大人卖官受贿吗?”
      庭月照以扇遮脸,笑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哦。”
      唐知闲一脸气结,心中却已了然。虽然不确定庭月照的身份,但是有人怀疑宁舒余,有人要密查宁舒余,已然是事实了。怕还有意借自己的手来揭发呢。抬头看庭月照,却见他笑得没心没肺的一副官家公子的派头,便越加地想确定这人的身份了。
      待要开口再探,庭月照却先开了口:“你在这等我一阵,我去去就回。”说罢,快步走出店门,等唐知闲反应过来时,只见得到他那一角衣袂。

      出了店门,庭月照才将强忍了半天的笑意发作出来,扶着墙笑了好半天稍敛,也不怕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依旧摇着他的小扇子,一派潇洒地走他的路,好象已全然忘记了某某小店中有一个叫唐知闲的人在等着自己。
      云柳胡同过去是红陌胡同,与云柳胡同一样,在凤京中名声颇响,卖的却不是古玩玉器,而是脂粉红颜。
      天色渐暗,胡同中的店面也陆续开了门,庭月照驾轻就熟地躲开那一群走到路上招揽生意的人,一路走到红陌胡同深处的软红楼,还没进门,已听到老鸨惊喜的招呼:“哎哟,这不是天底下最风流的欢喜王爷么?这么久没来,可想死我们家惜画了。”
      庭月照笑容可掬:“惜画现在可得空?”
      “王爷说笑了,天还没黑全呢。”老鸨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讨好着道,“何况来的是王爷您,惜画是什么时候都得空的。”
      “没见她出来,在里屋?”庭月照扫了大堂一遍,道。
      “是的,王爷您稍等,奴家这就让她来迎!”
      见老鸨要走,庭月照连忙叫着她:“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就好,你忙吧,我又不是不识路。”说罢,怕老鸨还要虚伪地推辞一番,他干脆拿出一小锭银子塞了过去。
      老鸨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只好请王爷恕我软红楼怠慢之罪了。”
      庭月照摆摆手,不再管她,径直往内堂里走,穿过庭院,便来到一座小阁楼前,他顿了顿脚,那自楼上传来的幽幽琴声便嘎然而止了。
      “小画儿腻过份,别人来了你还会意思意思地装一下花魁的派头,怎么本王来了你连琴都不弹了。”
      楼上一人半探出头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笑嘻嘻地往下看:“王爷,小姐请您上楼。”
      庭月照啧了一声:“连下楼迎客都懒了,看本王哪天不来了,你可要后悔!”嘴里抱怨着,人倒还是笑着往楼上走,上了阁楼,便看到一人盘坐琴边,云鬓金钗,罗衣半坠,垂眼弄琴,指尖轻捻细拨,便透着别人学也学不来的韵味,这便是凤京第一名妓惜画了。
      听到脚步声,她才罢了手,笑着抬头:“王爷多日不来,一来就是抱怨,还真教人伤心。”
      庭月照走到她跟前,拿扇柄抬她的下巴,一边啧啧道:“几天不见,小画儿倒是越发标致了,难怪不肯讨好本王。”
      惜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手让伺候在旁的丫头退下去,一边站起来亲自满了酒:“王爷您啊,就是爱贫嘴。”
      见丫头退下了,庭月照也不再装摸作样,走到一旁的躺椅前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半敛了笑容,再不说话。
      阁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惜画将酒递到他唇边,庭月照抿了抿唇,摇头,淡笑。
      惜画也识趣,把酒搁到一旁,熟练地解了他的鞋子外衣,走到他身后在他肩上细细拿捏起来。
      庭月照半闭着眼,久久,鼻子里才发出舒服的轻哼,轻道:“还是小画儿最体贴。”
      惜画笑了:“若我不体贴你,谁体贴你呢?”
      “天下多的是讨好我的人,你还排不上呢。”庭月照哼了一声。
      惜画没应声,依旧替他轻拿慢捏的,好一阵,才问:“明日就走?”
      “不晓得,看情况吧。我等人,人来了就走。”庭月照漫不经心地应。
      惜画暗自叹了口气,终究忍不住,问:“这次是……”
      庭月照笑了,睁眼看她:“你只管当好你的凤京第一人就好了,我自当好我的风流王爷。”
      “惜画明白。”
      听她应得乖巧,庭月照似是很高兴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挪了挪身体躺下来,偏头闭目,任惜画伺候去。
      窗外天色越发地暗下去了,惜画只点了一盏灯,便又就着昏黄的烛光半跪下去,依旧按摩着,低眉垂眼极安分,只似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而不是名满凤京的名妓。
      “他……怕是要成亲了。”
      不知过了多久,庭月照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没有张开眼,似是低语,又似是在说给惜画听。
      惜画没有回应,她从来不会在庭月照说起这些话时回话。也许其实彼此都知道,那一个“他”是谁,可是谁都不会去戳穿。
      总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却说不得,甚至想不得。
      房中似有窒息的沉默,将人漫灭,无处逃脱。

      直到天色黑尽,惜画才站了起来,看着躺椅上那像是已经睡熟了的人。
      烛影微晃,映着那人的的脸,睫毛下是分明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安稳,那种充满疲倦的脆弱,让人心中总忍不住掠过瞬间的不祥。
      都全然找不着醒来时那脸上张扬促狭的痕迹了。
      “这位爷啊,您不能上去!”
      就在惜画发怔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惜画心中一下咯噔,就看到庭月照猛地睁开了眼,眼中依旧笑意如水,温柔,却冰冷。
      “这位爷啊,惜画的客人在上头,您不能这样硬闯啊。”
      听着老鸨的声音,庭月照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还是你们家嬷嬷会说话啊,你的客人,谁不知道能上得你这小阁楼的就只有我一个呢?既没有端出我的身份来吓唬人,又能让人知难而退,我还真该向她学习学习。”
      惜画走到窗边往下看,便看到老鸨正在楼下跟一个青年拉扯着,一旁还站着一个小厮,既不上前相帮,也没有开口劝阻,安静得像是在看戏似的。
      心中一动,惜画回头看庭月照:“那就是你要等的人?”
      庭月照折扇一张,招手,口中语气缠绵:“小画儿,来,多日不见,我们来亲近亲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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