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清思如雪》柒熙

9、第九章

　　周六上午，姐姐阮清念带着侄女唐夕夕按响了阮清思的门铃。她尚出于迷迷糊糊状态，隔了半响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姐姐阮清念唠叨了几句便说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接女儿唐夕夕。唐夕夕见母亲在的时候尚且表现得乖巧，阮清念一走便本性暴露，先是称阮清思为“爱睡懒觉的猪阿姨”，后来又嫌弃她梳洗太慢笨手笨脚，絮絮叨叨像个小大人。阮清思一烦，索性把她关进房间，弄好早饭进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巧在看电视。

　　回头看见阮清思，开口就是一句，“果然是猪阿姨啊，房间这么乱。妈妈说只有小猪才会把房间弄这么乱。”

　　“……”阮清思真想揪住她打一顿。忍了忍，告诫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较真，“少操心我房间乱不乱。快点出来吃东西。”

　　刚和唐夕夕一起坐下门铃又响了起来。
　　阮清思重新站了起来，一时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究竟谁会来。
　　阮清思一开门曲翌晨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来阮清思租的房子，一进来便嚷嚷，“我说你这地方怎么这么小啊？门口鞋子放得乱七八糟怎么走？我说你有没有一点整洁意识？”

　　阮清思顿时产生一种拍死他的想法。怎么就和里面那位唐夕夕小朋友一个口气……心里恶毒地冷哼：人幼稚起来果然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就不稍微解释一下突然出现在此的原因？”

　　“今天正巧没什么事，突然想起大爷我还没来你新家看过，所以百忙之中抽个空来访问访问。”曲翌晨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往里走，走进去便发现了屋内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人在？她是……你私生女？”

　　话音刚落就被阮清思掐住了脖子，“——再啰嗦直接扔你出去。”

　　唐夕夕看了一眼曲翌晨，说，“小姨，这个长得像鸵鸟一样的人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靠，鸵鸟！！你说清楚，老子哪里像鸵鸟？！”曲翌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唐夕夕。

　　阮清思则站在一旁偷笑，忍不住想夸奖夸奖唐夕夕。起码不是只有对自己毒舌嘛。

　　唐夕夕拨弄着碗里的速食饺子，一脸不屑地说，“叔叔都没有去动物园参观过动物么？鸵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要问别人，羞羞哦。”

　　本以为曲翌晨会和唐夕夕斗嘴下去，谁知曲翌晨立刻很没骨气地败下阵来。拉住阮清思的衣袖哭诉，“思思啊，你怎么可以让你私生女这么欺负我。”

　　“——滚远点。”阮清思一脚踢开他。

　　曲翌晨一避，恰好躲到阮清思开着的房门那儿。伸头看了看，忍不住感慨道，“啧啧，思思你究竟如何在这么乱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

　　阮清思几近恼羞成怒地吼，“要你管——？！”

　　“小姨，鸵鸟叔叔说的没错。”唐夕夕居然附和起曲翌晨。

　　“……如果你叫叔叔前面省略‘鸵鸟’二字我会很欣慰的。”曲翌晨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郁闷。

　　“你——！没事就滚！别再我面前碍眼！”阮清思愤愤指向曲翌晨，而后一扭头看向看戏的唐夕夕，说，“你——！快点吃！吃完就开始学琴！学不好晚上向你妈告状！”

　　之后的一下午都还算太平。阮清思先教了唐夕夕一些基础，包括手型啊，指法啊，怎么看谱子啊。很多都已经忘记，买了教材重新回忆了一下才一点点地教下去。
　　阮清思学的时候也只比此时的唐夕夕大了几岁，时光哗啦一下过去。此刻握着唐夕夕的小手纠正她手型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那么多。
　　像是泡沫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甚至说不清期间自己的得失。
　　忽而觉得是不是在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回想起曾经都像是在看一本空白的日记，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阮清念事情提早办完就顺路来接走了唐夕夕。

　　阮清思回房看到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曲翌晨。
　　站在门口便直接看见了房中的转变，原本杂乱无章的屋内顿时清理得井井有条。乱放的物品重新放回了柜子。吃零食留下的空袋子也早已不见踪影。堆放在床上的衣服也被理好放回了衣柜。
　　衣服……等等！

　　她走上前去将电脑里转了个圈，曲翌晨有些茫然地面对着她。

　　她情绪激动地吼，“你动了我放在床上的衣服？！！”

　　曲翌晨满脸不以为意，“不然你以为鬼帮你收拾的啊？”

　　阮清思简直想暴走，“那你、你、你、你、有没有看到……”

　　他有些不明所以，“看到什么？……你别罗嗦，我游戏快死了，没事别烦我。”

　　她不想再追问下去，挥了挥手说，“……算了。你继续玩吧。”

　　“喂……”曲翌晨笑着叫住了她，颇有趣味地看着她的反映，“你想问的是不是，我有没有看见你的内衣？不就是A罩杯嘛，我又不会说出来。”

　　阮清思脸刷得红了，颤着手指向窗外，“你直接给我从这里跳下去啊！”

　　即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亲密无间没错，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她真的很想哭给他看。

　　曲翌晨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反应，打发道，“知道爷帮你整理东西这么辛苦了，还不给我泡杯茶来好生伺候着？”

　　“……伺候你个头！”

　　她真的很想立刻撕烂他脸上无赖的笑容。他本就长得有些阴柔，笑的时候脸上露出极浅的酒窝，橙黄的灯光笼罩下来，在皮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色泽。像是很久都没有认真看过他，自从回国以后也没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此时才发觉那种巨大的变化。这张脸早已不再稚嫩青涩。而是时下最吸引女人的俊美。

　　阮清思叹了口气，闷闷地转过身去厨房为他泡茶。

　　翻了半天的厨房最终才在冰箱里找到了茶叶，突然听到一声关门声，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没有在意。端着茶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电脑开着，屏幕发出蓝色的冷光，可是电脑桌前的椅子空了。

　　她突然想起了厨房听到的那声关门声。

　　——他走了么？

　　什么人啊！居然走都不说一声还特地劳烦自己去泡茶……！！！到底有没有礼貌有没有家教？！她顿时恨得想摔杯子！

　　其实后来想了想，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情。想打电话过去问原因，却再三拖拉直到再见面时也忘记了今天发生的这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