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漪》砚*

9、第九章 夜出

　　虽然在比武大会上，今年的红人苏家堡堡主苏尺岩受伤，但依旧没有影响牡丹会的进行。当千里而来的游客商人见到慕容家小姐所种的牡丹是，纷纷争抢，几千盆牡丹两天之内全被卖光。没有买到花的游人商客，都只能垂着脑，遗憾地离开，等到明年的牡丹会。
　　这些事，慕容雨月都是听苗儿说的。苗儿毕竟是理解慕容雨月的人，只字未提苏尺岩。
　　慕容雨月听完苗儿的讲述，已经是深夜。她有些不耐烦地打发走了苗儿。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受了内伤，她也没有要告诉别人的意图。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出神。
　　忽然间，手心一阵冰凉。那枚透明的水涟漪竟落在了指间。
　　“贺郎，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吧，也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她把玩着手中的玉，而全身却在颤抖。
　　突然猛地坐起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披上外衣，理了理头发，将配剑带上，便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贺郎，你等我，我这就来和你解释。”说完，她轻身越起，踏上屋顶。
　　为了不让人洞察，她捏着碎碎的步子，轻轻走动。慕容家的独门轻功，已经被她掌握得炉火纯青。本是受伤的人，又如何经地起这要耗费内力的活。
　　落在了府外，她才松了口气。
　　夜已经深了，四下漆黑鬼魅，让她不得不有些害怕。没有人，她沿着一条小巷子，快步而去。
　　洛阳城的一切道路，她了如指掌。提着剑，顺着那个熟悉的方向，就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了。
　　慕容雨月暗暗一喜，然而，胸腔又是一阵疼痛。怎么办，她没想到，自己的伤这么重。若不和他解释，那怕事伤得更重吧。
　　思考间，脚步已经停下。在那破旧的茅屋前停下。心又是一阵疼。怎么，他怎么是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心一紧，抬手轻轻扣门。
　　没有回应，已经扣了第三次了。他是真的不愿理会自己了吧。
　　有深重的失落感。慕容雨月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破旧的柴门“吱呀”一声，开了。
　　“贺郎——”来不及犹豫，她冲上去，将那少年紧紧抱住。
　　少年只是沉默，没有说话，甚至不去抱她。
　　“我知道，你生气，所以我来和你解释。”慕容雨月边喜边道。
　　“夜已深，请慕容小姐自重。”然而，换来的竟是那少年冰冷地回答。
　　慕容雨月攀着他的肩，抬头，在微弱的月光下，凝视着他那如深渊般幽黑的眸子。“不和你解释，我不走。”
　　少年轻叹了口气，道：“好吧。”
　　慕容雨月终于感到一阵欣慰。和他并坐在了矮矮的石阶上，从袖中摸出那枚通体透明清澈的水涟漪，放在贺郎手心，笑道：“送给你！”
　　贺郎接过一看，沉默许久，方道：“给我这做什么？”
　　“要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啊！”她笑着，将头靠在少年瘦弱的肩上。
　　“你不要误会我了，我和那个姓苏的没什么关系，那婚事是爹帮我定的，我都没同意呢。嘻，到时候我闹一下，爹一定就会取消婚约的。”慕容雨月笑道，脸上竟是一片轻松。
　　贺郎转头，看着在微光下那天真的脸，不禁有些爱怜，“是么？我看没那么容易。苏家地位甚重，岂是凭借你一闹就取消约定的。况且…..”少年忽地顿住了。
　　“况且什么？”慕容雨月不解，追问道。
　　“呵！”贺郎自嘲了一声，“今天我看到了，他对你似乎挺有意思的。”
　　“那又如何？”慕容雨月急道：“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少年不再沉默着，将那枚玉握在手心，紧紧地，似乎它就是身旁的少女，不禁意间，就会流逝。
　　“我一介落魄书生，怕是比不上人家。”他低头，自嘲道：“雨月，我们还是算了。”
　　慕容雨月立即将他的口堵上，眼中竟泛起泪光。“不许胡说，贺郎，我爱你啊，一直都是，永远都是啊。”
　　贺郎将她的手移开，叹了口气，才道：“雨月，我何尝不爱你？只是，你我终究是天和地，怕是走不到一块了。”
　　“谁说的？”慕容雨月突然轻喝道。“我要和你在一起，贺郎，我不要嫁到扬州。”
　　少年笑了，伸出手臂，将身边的少女紧紧抱住，许久才道：“你害怕吗？”
　　“我不怕，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怕的。”少女单纯的脸上已经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那好。”少年平静道：“你有勇气做任何事情吗？甚至——和我私奔？”
　　慕容雨月抬头，眼中一片惊讶，过了一会，才坚定道：“我不怕！”
　　少年似乎是一场赌局，他似乎就是胜者一样，脸上的表情竟那样张扬。
　　他不再多说，伸手轻轻擦去少女脸上的泪。
　　接着，他们就这么依偎着，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贺朗感觉到慕容雨月的身体在颤抖。他以为她又哭了。刚要安慰，只见慕容雨月笑着脱离他的怀抱，而她的脸，似乎很白很白。
　　“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放在胸口。
　　似乎看出她有些不对仅，他关切道：“雨月，你没事吧？”
　　慕容雨月摇头笑了笑，指着少年的手，“贺郎，那块玉，你要好好保管，呵呵，它就是我，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吧！这几天，我可能不能来看你了。”她说得很轻松，却尽力掩饰胸口的疼痛。“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叫水涟漪。”
　　贺郎看了看手中的玉，忽的笑起来，“可是它不及你。”
　　慕容雨月感到疲倦，不愿多说，径自走了。
　　冷月下，一阵心寒。终于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慕容雨月一弯身，将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探了探胸口，似乎是越了越疼了。咬着下唇，继续向前走。这样的伤，不治疗，又随便走动，那甚是危险。
　　悄悄地进了山庄，她只觉得一阵疲惫。勉励撑着，走到自己的房间前。
　　忽地，她怔住了。
　　只见月光下，一袭白衣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