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没有梦

16、第 16 章

　　路南拍着自己全是灰的外衣，听他发问，偏过头来冲着柯遥露出个灿烂的笑：“不巧，上过几节跆拳道课。”
　　不知柯遥是被那几颗洁白的牙闪晕了眼还是震惊于路南学过跆拳道，语塞半天没说出话。
　　直到看路南都快拍干净了身上的灰才从紧闭的嘴巴里憋出一句。
　　“……牛逼！”
　　“别牛逼不牛逼了。”路南站起来，顺便向恢复四仰八叉形态的柯遥伸手，“你能站起来吗？”
　　柯遥抓住他的手挣扎两下，没翻起来，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他仰着脑袋一脸无辜，路南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有点懵。
　　“扶我一下。”
　　路南乖乖听话。
　　他抓着柯遥胳膊用了劲，柯遥被他带起来身子却一软，软趴趴的又往地上去，路南手疾眼快拉住他胳膊把人带进怀里，柯遥脑袋贴着路南前胸，夸张的颠着他那条被人踹了一脚的左腿。
　　“完了完了，腿折了。”柯遥上辈子大抵是科班演员出身，神色把痛苦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路南信以为真，一手牢牢抓住柯遥手腕，一手不知往哪放最后扶住了他的腰，表情纠结：“打车去医院还是打120？”
　　柯遥偷偷拿眼神睨他，看到他皱起来的两条眉毛。
　　靠着自己的人在抖，路南一惊，以为柯遥疼得受不了了，说着话就要掏手机：“你再忍忍我打120……”
　　“骗你的。”柯遥把自己埋在路南胸前的脑袋抬起来，把憋笑憋的发红的一张脸展示给路难看。
　　路南看着他，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腿上，再转移回柯遥脸上，沉默了三秒。
　　蹦出了一句经典国骂。
　　“去你妈的。”
　　骗人也就算了，竟然憋笑到发抖，简直不可理喻！
　　这种词从柯遥周边那群人嘴里出来都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会从路南嘴里出来，柯遥还以为路南这种好好学生人设的怎么也没可能有机会往外吐国骂。
　　当即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蹦跶起来，他自个儿站稳了，一脸惊奇：“南哥还会骂人，今天终于见识了，咋办，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让班主任知道铁定得收拾我了。”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路南被他吵得头晕也还是准确捕捉关键词，耐心又耐心的压下自己的性子解释。
　　“没有，谁还不会骂人了。”
　　柯遥听他说，就光笑，不说话，笑着笑着好像牵扯到身上某块伤，“嘶”了一声扶住自己的腰，他按按腰间一块地方，眉皱成八字，原先弯着的嘴角都被牵连的弧度往下。
　　“我操，腰疼，打人的他妈的真不长眼。”
　　这回轮到路南笑，不过他没什么没幸灾乐祸的意思，单纯觉得柯遥这副没见过的样子莫名可爱。身上怀着一些伤，也还能神采奕奕的，像只跟同类打群架被抓花了脸却还奶凶奶凶的小猫咪。
　　“你笑屁。幸灾乐祸是吧？”柯遥抡起自己那块滑板，照着路南就要劈头盖脸的砸，“我让你幸灾乐祸。”
　　他只做做样子，路南配合他闪了一下腰就躲开，柯遥不罢休，路南只好一把抓住滑板的轮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实话你每次骂人我都挺想笑的。”
　　柯遥“嗯哼”，等着他继续说。
　　路南正正神色，一本正经：“就是觉得你顶着这张脸骂人不合适。那些人还挺合适。”
　　“就是觉得我美呗。”柯遥同学的臭屁角色扮演又开始，活脱脱开屏的孔雀四处炫耀自己的大花背。
　　路南一脸严肃的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靠，你不应该说我帅？”
　　“没什么区别吧。”他托着自己下巴，仿佛还真认真思考了几秒。
　　柯遥：“……”
　　“柯遥。”
　　一般路南拿这种腔调叫他的时候都要开始什么人生教育，柯遥端正神色，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路南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我说认真的。管你朋友圈那事是我做错了，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得保护好你自己。”
　　等一下，这种男朋友对女朋友语重心长的腔调是怎么回事？？？
　　柯遥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装作什么都没听懂，嬉皮笑脸的扯扯自个儿卫衣帽子的松紧带，把一边长一边短拉到尽量一样长。
　　“路南同学爱的小课堂又上线了。”
　　“你是葵花妈妈吗？”
　　肉眼可见的柯遥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路南歪了歪头，放弃自己还有一肚的语重心长。
　　“不管怎么样，注意安全。”
　　“路南。”柯遥打断他。
　　“我有时候真他妈怀疑你……”
　　“暗恋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
　　一时之间耳边只有风声掠过。
　　柯遥跟路南大眼瞪小眼，他敏锐的捕捉到路南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那点情绪消失的太快，几乎让人疑心是不是眼花的错觉，但是四目相对，柯遥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哪怕只有一秒。
　　那是什么？他不想说得清。

　　路南知道柯遥说话从来直来直去，平日里这样那样的玩笑昏话都少不了，他一般也跟着哈哈笑过就玩，尴尬也能轻而易举糊弄过去，今天这一眼竟然忘了低头。
　　心里那点儿莫名其妙的慌张涌上来，路南看着柯遥脸上调侃的笑慢慢隐下去，怀疑他从自己的神色里看到了什么，理应这时候他打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可是他做不到。
　　他从来不对自己承认对柯遥有什么诡秘心思。
　　等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丁点儿东西成了一揭而破的纱窗，原来自己难以捉摸的心思可以如此赤裸裸，如此直白，甚至在嘴边呼之欲出。
　　他突然明白那点儿想亲近柯遥的感觉是什么，明白喊他“阿遥”时内心隐秘的快感是什么，明白更进一步到底是去哪个程度。
　　“柯遥，我其实……”
　　你要假装不知道，柯遥也不能知道。
　　有个声音说。
　　话到嘴边，却突然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还是能跑八百米的。”
　　“……那您替我上？”两个人之间凝固的气息一下被滚烫的热水浇散，柯遥叹了口气，不太抱希望的问了一句。
　　他低头的时候路南好像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如释重负的情绪。
　　路南两手摆了一个“×”。
　　柯遥嘁一声：“算了，我自个儿上。”
　　“你腰不疼了？”路南担心。
　　“疼个毛啊，班级荣誉感比较重要，您教我的。”
　　柯遥指指他们身后的单车，自己跨上滑板，背对着路南挥挥手：“走了。”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路南盯着柯遥渐渐缩小的背影，低声喃喃。

　　两个人迟到了十多分钟，被班主任训了，不过好歹没错过比赛。
　　800米跟1500米同样只有一场决赛。
　　路南担心柯遥刚打了一轮架身上疼或者体力不支，劝他要不弃权算了，柯遥冲他呲牙，打死都不要。
　　枪声一响，柯遥跑得飞快，把隔壁班的男生远远落在身后半圈，最后毫无悬念的拿了冠军。
　　过了终点线，柯遥走了两步，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似的，就是四处喊。
　　“路南呢？我让路南给我倒的水呢？”
　　被众人挤在外头的路南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捧着两本水一脸懵逼的差点给柯遥跪下。
　　柯遥装模作样，虚虚扶他，嘴里却说。
　　“爱卿何必行此大礼。”
　　“你滚吧。”
　　“小爷拿金牌了，不食言。”
　　“厉害。”
　　“？你好过分，一点都不真诚。“
　　“柯遥同学真的无敌牛逼。“
　　“可以。“
　　众人：“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