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没有梦

14、第 14 章

　　路南坚决不要人扶，一走一拐，身残志坚的拖着两条僵硬到快没知觉的腿回了大本营，一众同学刷着班群里刚接收的几张照片。
　　柯遥说大部分在相机里，晚上导出来再传。用手机拍的即传就几张，从上往下滑一下就没了。
　　“我看看。”
　　路南从后边一个男生那里要回自己寄存的手机，连上网看群消息，他手机3G网络时好时坏，四张图片刷新了五分钟才缓存下来，路南兴冲冲的点开。
　　一张班主任，一张跳远的，一张跳高的，剩下一张四百米。
　　再看一遍，真的没有他。
　　“说不定在相机里。”路南在心里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一天比赛结束，路南躺在家里的床上抱着手机不撒手，终于在听到窗外对门屋里女人传来的惊慌又尖锐的一声“小畜生你要死啊”的后五分钟看到了柯遥上传的群文件。
　　足足七十八张，路南没看到一张自己正脸。
　　路人甲乙丙丁都入镜头，偏偏没他。
　　路南给柯遥发私聊，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串省略号，没发出去，才发现上头横着一句“对方不接收临时会话”。
　　路南才发现自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柯遥给删除好友了。
　　消息想发发不出去，憋屈的无法言喻。
　　路南只好回到班群里，刚想说话，看见有个同学也发现了不对劲，一行字带着一个问号的表情跳出来。
　　路人甲：“柯遥，怎么没路南啊？”
　　柯遥秒回：“忘记拍了。”
　　当真一点都不心虚。路南牙根痒。
　　他又补一句：“对不起啊路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路南没注意自己滚到床边上，愤怒的手一拍床铺，整个人从半米高的床上掉了下去，砸到地板上，路南抱着自己膝盖痛的嗷嗷叫。
　　柯遥看着聊天屏上跳出来班长的两个呵呵，心里十分的痛快。哪怕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还是觉得很痛快，谁叫路南那么欺负他。
　　他戴着耳机听音乐，隔壁屋里还在旁若无人的干事，声音闷闷的，但是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再小声都听得见。他忍无可忍的砸了两下墙壁，隔壁仿佛听不见。
　　柯遥咬咬牙，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几乎震耳欲聋，吵得他耳朵疼，不过至少听不见乱七八糟的声音了。
　　他凌晨十一点准时睡觉，刚要关手机，短信铃声提醒有一条新短信，他收的手机短信全是一些不知从哪得知他手机号的推销，卖房子卖游艇的都有，照例想划开就删除。

　　手机屏幕跳出来三个字。
　　“我错了。”
　　柯遥眨了眨眼。
　　三分钟后他穿戴整齐，把自己的房门甩的震天，隔壁闹了半天的呻吟总算停了，女人还喘着气，刻薄却一丝不变。
　　“你他妈疯了，大半夜吵什么！”
　　柯遥扭头就吼：“傻逼！你自己把叫//床声放小点！”
　　隔壁没声了。

　　路南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神一刻都不敢放过短信提示。
　　叮——您有一条新的短消息。
　　就一个字。
　　“行。”
　　柯遥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过来，路南接电话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他初中跟女同学表白被拒都没这么紧张过。
　　“我想吃老周饼记的饼了，麻溜下来。”柯遥在那头说。
　　路南感觉自个儿有半辈子没听过柯遥声音了，跟记忆中一样清亮以及性冷淡。
　　十一月的天，路南紧张的手心冒汗：“大爷，现在马上要凌晨了。”
　　柯遥慢吞吞的说：“他们家半夜也不关门。”
　　路南听见那头风刮过来过刮去的声音，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正琢磨着，还没说话，柯遥凶巴巴的说完一句，把电话挂了。
　　“我在你家楼下，快点，不然继续绝交吧。”
　　“……”
　　路南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踮着脚一路下楼，确定没惊醒自己爸妈，直到到达自家铁门外才松口气。
　　路南定眼一瞧半个月没跟自己讲话这下好端端在面前站着的柯遥，眉头一皱，
　　“你大半夜怎么穿这样？不冷？”
　　柯遥就穿件衬衫＋牛仔裤，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倔强的打死都不穿外衣。
　　柯遥把耳朵上的手机原装耳机拿下一个来，斜斜睨了一眼路南，啧啧道：“您半夜还穿校服真是够了吧。”
　　路南怕冷，秋冬季的校服外套不薄不厚，刚好当风衣穿。
　　“全国优秀高中生就颁给你了路南同学。”柯遥夸张的假装空手扶了一个奖杯，低头双手献给路南。
　　路南不跟他贫嘴。
　　“走吧，再晚了他们家也会关门的。”
　　他若无其事的揽上柯遥肩膀，揽着他往路灯亮的地方走。只有路南自己知道他手跟着心微微颤抖。
　　依旧是没由来的。

　　从他们家到老周饼记要走五分钟，两个男生相偎相依默不作声的走着气氛总会变得很诡异。
　　路南咳嗽一声，小心翼翼的打破沉默。
　　“以后别吵了吧？”
　　柯遥眉头一挑。
　　“是我想跟你吵吗？”
　　路南自觉踩了雷区，不敢再说。
　　“就你屁事多。”
　　柯遥白他一眼，伸手把一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
　　男声轻扬钻他一耳朵，路南只听懂几个词，是首耳熟的粤语歌。
　　他听了好一会才想起是陈奕迅的《岁月如歌》。
　　歌词正唱到：“抱着你，我说过，如何一起高飞。这天只想带走，还是你。”
　　柯遥开的单曲循环，直到他们在烧饼店坐下放的也还是那首歌。
　　老周饼记的烧饼个头不大，成年女性巴掌大小，但是每一种口味都好吃，柯遥点了两个，一个咸的，里面夹肉，一个甜的纯烧饼。
　　路南跟他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店里就他们俩，难为店主没把这俩半夜吃饼的人当做神经病，烧饼做的很快，上来以后两个人安静的啃着热烧饼，耳朵里还在放那首《岁月如歌》。
　　“愿你可以留下共我曾愉快的忆记，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柯遥跟着音乐轻声哼。
　　他吃完一个煎饼正好赶上歌放几秒间奏，烧饼店老板在揉面团，柯遥看了眼低头若有所思的路南，小声说。
　　“以后不劝我学习了？”
　　“……”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跟路南还咬着烧饼就顿住的嘴。
　　柯遥默默摸摸脑袋，大力拍了一下路南肩膀。
　　“行吧，行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吃饼。”
　　路南不知道怎么说。两个人和好的太突然，别的事情他都还没想好，本来想着他再回去想想，好好梳理梳理，谁料柯遥这么直白的提及。
　　打的他措手不及。
　　路南咽下一口甜烧饼，转移话题：“今天那瓶水是给我的？”
　　“嗯哼。”
　　“怎么最后没给。”还扔给了别人。
　　柯遥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被众人包围的路南的场景他觉得自个儿起码有三个月都忘不了。
　　“路南班长众星捧月，小人挤不进去。”柯遥阴阳怪气。
　　“你不如说拉不下脸。”路南失笑，一口戳穿。
　　“闭嘴。”
　　柯遥瞪圆眼睛，一拍小店脆弱的桌子案板。
　　“OK。”路南做了个拉上嘴部拉链的动作。
　　“话说这春天还没到，你就春心萌动了？你怎么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叛逆少女款吗？”柯遥想起一连两周路南对新同桌含情脉脉的试探，感觉有点不知味。
　　“你在说什么？”路南一脸懵逼。
　　柯遥鼓鼓脸，大口嚼烧饼，说话含糊不清：“就顾夕瑶那种啊，我看你挺喜欢的。”
　　“顾夕瑶？”
　　“你同桌。”
　　“我知道。”
　　“什么我就挺喜欢的？”路南给他说懵了。
　　柯遥不说话了，给他个眼神自我体会。路南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提到这茬倒是想起一个重要事情。
　　既然都和好了，冷战结束，也该众神归位，他每次上课下意识扭头就看见那个女同学，怪别扭的。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柯遥被他这么一提醒，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
　　“惨了，估计搬不回去了，老师都巴不得我搬后面去。”
　　“……”
　　“你也知道。”
　　“要不你下来陪我？”他灵机一动，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的小脑瓜是真的聪明。
　　“柯遥同学你认真的吗？”
　　路南看着他真挚的眼眸，很是无奈。
　　“我很认真，成不？”柯遥露出小鹿斑比一样纯真的眼神。
　　“你说成不成。”
　　“我说成。”他很笃定。
　　“我去问问班主任吧。”路南勉为其难。
　　“可以，不行我就死皮赖脸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愁她不答……”
　　“你怕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一点误解。”
　　“什么啊？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