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文背景和久远之前的一些故事》观桃良

2、死生

　　据传，有归墟之地，为万物终结之所，众生安眠之处。其飘忽于万界之外，每有亡者，便开寂灭之门，接引游魂，归于寂静。
　　一日身死，眼前便忽地出现一扇石门。
　　石门上寥寥地勾着几笔银色的符号，简单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这就是黄泉路了吧？”他边想边迈入石门……
　　恍惚不知又过了多久，等他再定神，入目便是满世界的流光溢彩。
　　天上无日无月无云无星，朦胧柔和的光自天穹极处照射而下，洒满整个世界。
　　远山青黛，有曲径延生至脚下。路边是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皆是各色琉璃。
　　又有风吹起，枝叶碰撞声如银铃，又吹起几点花叶，飘飘扬扬升至半空，而后无声无息化作缤纷光雨。
　　且走且看，渐有浅浅经唱自远方飘过。
　　后遇大河，色如碧玉，河面浪花点点，又零散地裸露着几方顽石，却是刚好容人以此为桥。
　　待他抬脚而上，浪花沾湿双足却无所觉。只是觉得身体渐轻，仿佛浑身凡尘浊气皆去。
　　过河，便至一无际荒原，荒原上无花无草无沙，却仍有几方顽石矗立。
　　此时浅浅经唱早已不知所踪，天地间万籁俱寂，他慢慢的走着，心底的躁动也慢慢的熄了。
　　越过荒原，行至一空山幽谷。
　　此刻暮色又浓，且有浅浅幽暗逐渐爬上天际。
　　待他入谷，就见谷内树木繁盛。
　　树上有花，花似兰，落如点点秋雨。花下有枝叶碧玉的青藤缠绕，还有莹莹光泽流转其上。
　　仔细一看，皆是琉璃所铸。
　　树后又传来咕咕水声，当他走近，只见一汪清泉流淌而出，不多时又渗入地下不知所踪。
　　见泉，他便觉口干舌燥，于是捧一口清泉入喉，泉水先甘后苦，再后便化满腔苦涩充斥心头。他望望天空，此时天光沦陷，天色晦暗不明。
　　内心有声音催促着快些，再快些，离了这地。
　　于是他便放弃留宿谷中的想法，伴着勉强视物的天光，继续行走在路上。
　　天地越发的晦暗了，他见白日里青黛的群山早已失了光泽，化作暗沉的模样。宛若黝黑的怪兽横卧在那，寻着机会便奋力跃起将要择人而噬。
　　再走，天光尽熄，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散着悠悠蓝光的花草，沿着小路，远远的铺向山脚。
　　待行至山脚，见山有石阶，散着幽幽白光，层层叠叠的蜿蜒而上，宛若游龙盘桓于山中。他拾阶而上，每迈一步，身体变沉重一分。至行至山腰，身体不复之前轻灵之感，更像是身前一般。
　　他就这么爬了一夜，待破晓时分，终登上绝巅。遂低头看向山下，来时花草铺就的光路已然隐没，上山的石阶也早已熄了光华。
　　天地万物皆隐没在昏沉幽暗的世界中，唯有浅浅的呼吸声竟在耳边回响。
　　半晌，天光乍破，第一缕的光自天穹极处劈开阴暗照射而下。
　　随着天光渐胜，黑暗不断地被驱逐到角落。
　　当天地间渐渐光华大盛之际，他登崖下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平原上流转着琉璃特有的光彩。他定睛细看，原来是无数身躯透明的人或平躺于地，或背靠树木，或倚石，或互枕。其面容皆安详恬静，似有大欢愉，大乐趣。
　　见此情此景，一望既生出大畏怖、大恐惧，二望则双腿发软、双手颤抖，三望就心如擂鼓、面色潮红、冷汗不止。虽如此，却仍抑制不住内心不足言道的渴望。
　　他跪伏在地上，一时之间冷汗如雨，耳边又忽地若有若无地响起‘喀啦啦’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在碎裂。
　　抬头看天，就见天幕出现无数裂痕，并透出幽暗深邃的虚空。
　　随后碧空如洗的天上竟出现了缕缕烟云，不经遮住了自天穹照射下个光，烟云汇聚后还渐渐掩盖了残破的天。
　　随后天上的烟云呈涡流状于天际旋转不休，同时有狂风在高空怒号，间或夹杂着阵阵雷鸣。
　　当天地越发的暗沉，远处的平原似是失去了刚才圆润透亮的光泽，并在颤抖，在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漩涡的深处透出点点光华，而后光华越来越盛，在一阵刺目的光芒后，漩涡深处出现一双巨大的眼眸。
　　那眼眸苍寥幽远，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和枯寂。
　　双眸中似是清晰的倒映出下方的世界，当注意到山崖上的他时，一声轻咦便由高远的天空传来。
　　而后，他便见到立身的山崖破碎，整个人裹挟着山石由高空坠落。落地之前，他只来得及望向天空。
　　此时的天空已被幽远的虚空所取代，而那双慑人的眼眸却不知所踪……
　　虚空中。
　　点点光华自虚无中显现，而后如流星般四散飘飞，有的泯灭于虚空，有的则坠入万界中。其中的一道流光裹挟者一点晦明不定的灵光，冲入了一方世界不知所踪。再后，于虚空中某处便出现了一片废墟，废墟上时有飘渺流光萦绕，偶尔照亮某处废墟时，入目皆为断壁残垣，唯有无数残破的光彩回旋流转，似是轻声诉说着曾经的景色。
　　当虚空归于寂静，忽有幽幽一叹响起。而后出现一白衣人踏着虚空缓缓走近这残破的废墟。
　　白衣人凝视半晌，这才挥挥衣袖，连带着废墟一起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