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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vol.2今天开始做恶魔 ...

  •   Vol 2
      我的母亲是国家里最伟大的预言师.世人说天下间没有她预言不了的事.我以我的母亲为荣.母亲说将来我会继承她的衣钵成为比她更优秀的预言师.父亲不晓得每天我在暗地里学习预言的技术.他喜欢板着脸教我练剑.他说一个剑客必须具有一流的剑术.这样上战场才不会倒在马背上.
      究竟,我是应该成为伟大的预言师还是英勇无比、为国立功的将军?
      每天,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终究没有答案.
      母亲,你能预言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预言师还是马背上威风的将军?我隔着厚厚的原文书问在书堆里埋头苦干的母亲.一个优秀的预言师必须学识似海才能准确地解读每一则预言.母亲合上原文书.沉思了一会儿,说,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能准确地预言出来.自己的命运始终是会因为个人后天的努力而改变.现在未既定的状况不能说什么.
      哦.我失望地将视线转回原文书上.
      每个领域都有被禁足的地域,强行违背法则会受到神的惩罚.注定了的命运擅自强行更改会为将来带来极大的祸害.我们预言师的责任就是守护那片被禁足的领域.而非踏足那片领域,你明白吗?母亲把书都合上.放回书架上.
      是不是要到墓地里?我随手把书扔掉,兴奋地爬上桌子问道.
      是啊,把袋子带上吧.母亲弯下身子帮我拉直袍子,褐色的眼珠映出金黄的眼.我们四目相视的时候,褐色的眼就会盈满笑容.我喜欢父母亲的眼.那里有着最真挚的情感.
      墓园的入口有股清泉缓缓流出.我喜欢脱掉靴在里面泡脚.在这个季节,溪水很清凉.母亲则从袋子里取出工具解读墓碑上的古文字.
      弥漫在郊外空气中的丝丝甜香让我想起山法师的果子.这个季节,城里的山法师应该长出嫩芽了吧.再过不久又可以吃那种果子了.真有点期待.
      母亲,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像拉古那样的幻兽?
      拉古是母亲的幻兽.绿色的身体,软软的触感很好摸.幻兽是预言师的功力达一定的境界由精神凝聚幻化成的实体.是预言师等级的证明.这个国家只有一只.
      母亲把散落额际的发丝拨到耳后,用手背抹额上的汗珠.笑得如春日里的阳光般说,到你明白什么叫做预言的最高境界,你就会得到神赐予的幻兽.
      母亲你明白什么叫预言的最高境界吧?告诉我吧.我也好想要一只拉古来玩!我撒娇地拉着母亲的手央求道,脚边的拉古可恶地用它的奶油桂花手拍打我的靴子.我朝它做个鬼脸,警告它如果它敢坏我的大事,我会把它关在笼子里.

      母亲宠溺地用手指轻点我的鼻子,问我是否想当伟大的预言师?
      我挨近她耳畔告诉她,我知识要个拉古陪我玩就足够了。
      从那天起,我每天拥有一只拉古为目标奋斗,我要向世人证明,我奇伊塔·塔祈巴那也是一个伟大的预言师!

      手要再用点,用力挥剑,挥出的剑要快而准,瞄准目标毫不犹豫,别分心!
      哇!!
      不是说了别分心吗?
      对……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捡起被击落的剑,埋怨为什么每天抽时间练剑,虽然是很好玩没错啦,但是……
      依塔,动作快点!
      今天可不可以请求父亲练到此为止,让我到书库里找母亲呢?上次她说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自腰间抽出他的剑——家族世代相传的魔剑。用剑央挡向我,命令道,站起来再打一局,你必须有一天打败我。
      为什么?我不满地问道。有父亲剑术高超的军人就够啦,要我干什么?老师和仆人都说我知识长不大的小鬼头,成不了气候。无论父亲再花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我是没可能成为优秀的剑客。
      相比之下当预言师有趣多了,我可是未来一代语言家师的料呀!
      因为你是武将世家塔祁巴那的后人,出身剑术世家名门,将来你会成为宝家卫国的将军,父亲面无表情地告诉我这些事,好像招呼我吃家常便饭般。
      纵使不热衷于当一个剑客,但我想要那把魔剑。在战场上呼风唤雨,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剑。要多久才能得到那把魔剑?我离那把魔剑有多远?
      父亲的魔剑剑央直挡我的喉间时,我出奇的平静,仿似早就知道魔剑不会插过来。定定地站着,像在等待什么来临似的。
      笨蛋!父亲气冲冲地甩了我一记耳光。依塔,你给我听着!在战场上是不会有人等待死亡那刻降临自己身上,在死亡来临之前,身体必须保有一种本能,在自己倒下之前首先用自己的双眼证实敌人在你倒下之前已经倒下!
      父亲盛怒的样子让我的时限穿越他的身体。穿越了微江的天空,去到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青青的草地,草地上的草杂乱丛生。草地上还有凌乱的碎石,石碓里有人站着,微风吹过,粉白的裙摆在风中飞扬,她在哭。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废墟里哭?

      微红天空罩着一层薄薄的沙尘,周围的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是不是预兆将会发生什么事?
      吱--喳,厚重的绣花木门被缓缓推开,是母亲回来了!我飞奔过去询问她进皇城的的事儿。幽灵公主满四周岁,王妃特地请母亲入宫为公主预言。
      听说公主和王妃一样美丽,是真的吗?我问。
      母亲笑着看我,露出少女般天真的神态说,依塔,桑及公主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那我能不能入城找她玩?我还没有跟小孩子玩过呢!
      母亲温柔地拨弄我的头发。无奈摇摇头告诉我,恐怕不行,桑及公主是王妃唯一的女儿。
      再告诉我多点关于幽灵公主的事吧。我失望得请求道,既然不能入城见她一面,听听也是好的。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母亲。下次预言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吧,让我代替拉古陪你去,好不好?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母亲愣了愣,褐色的眼布满难明的空洞,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下次吧,下次再进宫的时候把你带上。
      好!

      第三天下午,皇后急召母亲进宫。母亲用匆忙的口吻抱歉地说不能带上我。
      抱歉,依塔,这次进宫有急事,不能带上你!我对着拉古摸仿母亲的语气说道。越想越不愤,拿起剑在半空中对拉古乱挥,母亲你这个大骗子!
      之后那天晚上,母亲回来就没再出房间一步,我不明白母亲在房间做什么。
      我尝试过找母亲去书房,可她却把我赶了出来。父亲说母亲患上了伤寒,身体不适好好修养。
      我爱我的母亲,不愿她生病,我到巫医那里要了点治伤寒的药,巫医说这种药要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过露珠来煮,于是我拿着碗在院子里等第一缕阳光……

      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候没见过母亲。老师偶尔会告诉我有关皇城的事,说是作为一位将军要通晓许多事,但大多数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知道许多但不愿告诉我,每到他不小心说溜嘴会讲些无聊的笑话肤浅,其下场是被父亲严肃的脸吓得不知所措,只好提着剑挠头陪笑。
      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了?
      举剑的刹那,我嗅到空气中异常的味道,没等回答我的问题,父亲的剑首先发起进攻,依旧凌厉的招式令我无力招架,可是那股剑气却不比平时有劲。
      拉提斯叫着飞越树隙中微微泛江的天空,是不详地预兆。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天空,发现一股不寻常的气正绕潦着皇城的角落,耳边,传来似石头入水的清脆回响,院子的另一边,母亲房间的门漫漫敞开。
      通报的婢女低头在旁守侯,母亲藏青的袍子依然精神,她怕是要进宫去了。
      我想这次肯定和那股气有关,母亲在房间是研究破戒这股气的方法罢了。
      许久没看见母亲的容颜,为何这刻远望却无法想气她的样子?我想奔过去看清楚她的容貌,但双脚不知怎 定 定在地上,我有种预感:她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母亲在房间的这段日子,千万不断有人进出要求作预言,奇怪的是平日不会登门的预言师莫名其妙出现在人群中。他们 笑着请婢女请母亲出来,更甚至说了许多侮辱母亲的话。
      就连外公的脸色也由原本的担忧转变成厌恶。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说母亲令预言师这个名号蒙羞,是预言师的耻辱。外公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随后,外公把母亲在名册上除名,把她逐出预言师家族。
      我躲在母亲门外偷听传达使将这个消息转告母亲,母亲轻叹一声,唤婢女送走传达使。
      这件事对母亲的打击有多大,,府上各人心照不宣,我在阁子里偷偷地哭。
      为我自己失去引以为傲的伟大预言师称号的母亲,也为我心中的骄傲——母亲成为了巫师的走狗。
      什么是走狗?走狗是什么定义?和守门口的利克一样吗?
      我只知道,那个夜晚被无尽的伤悲压住,令我胸口透不过气。

      三天后,母亲带着满莲的倦容沐浴在辰光中归来,耀眼的光芒刺眼,我看不清她的容颜。
      不知为何,我望着她号啕大哭。母亲俯下身子。摸摸我的头,(宠弱)温柔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碧绿色的玉环照出闪闪寒光,教人心寒。
      母亲也注意到了。她神色不安到抚摸着手腕上的环,黯然低下头,噤声不语。
      时间在流失,流失的时间在我和母亲之间筑起了一堵无法穿越的无形的墙。
      依塔,你是男孩子,不应该动不动就流泪。你要有身为男孩子的骄傲。她如此地教诲我后,便匆匆离去。
      再见母亲之时,她手持三丈白绫,神圣地走着。
      母亲,我低喊。奇怪声音竟莫名的颤抖着。
      她回头看着我,不似以前对我温柔地笑。惨白的脸如此 般,褐色清亮的眸子里焕失了神采。
      在她的凝视中,我怔怔地站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然而她单薄的身子仿佛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般。我想追上去,问问母亲是否觉得冷,为何持着三丈白绫?
      婢女们拉住我,阻止了我的前进。我清楚地感受到那堵墙正向我逼近,越逼越近,似要把我和母亲永远地隔绝。
      我愣愣地站在廊上,在母亲房间门前。我希望她能打开门拥抱我,再亲切地唤我依塔。
      门始终紧扣着,父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院子。
      身为预言师的我直觉告诉我将有事发生!我飞奔向院子……
      映入眼那一幕令我作呕!
      皇后身边的女宫接过母亲手上的白绫,抛上山法师的枝丫上,再打上死结。母亲踩着碎石堆成的小山,触到白绫,把她的头套入白绫中。脚一挣扎(下),碎石倒落。
      风缓缓地吹过,吹乱了她乌黑柔亮的秀发,它们在风中翩翩起舞……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把母亲救下来。不料前头的父亲一把把我捉住!
      放开我!放开我!父亲!放开我,我要救母亲!
      依塔你别乱动!你不能到那里!父亲呵斥道,更用力捉住我阻止我。
      母亲美丽的容颜扭曲着,她紧紧闭上双眼不愿从中流露出痛苦。
      我感受到了母亲在哭,心在淌血。很清晰,清晰得足以在我脑海里刻上永不磨灭的印记。
      母亲在哭!父亲,求求你救救母亲,求你……
      我真切地哀求着父亲,第一次求他。求你救救母亲吧!她在哭!她很痛苦啊!
      不可能!父亲抓住我的肩膀,双眼直视我的软弱,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告诉我:这是母亲的命,我们不能违抗!
      我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救母亲,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是将军,不是吗?
      因为我是将军,所以我不能!父亲低吼,眯起眼让人无法判断他真正的想法。你再敢动一下,我会杀了你。
      那一刻,我呆呆的愣住,瞧住眼前的父亲,我崇拜并视为神明的父亲在这一刻如此的冷酷无情。血在咫尺的他陌生得教我吃惊!

      印象中的父亲和母亲似乎没有多大的交集,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有利害关系而非爱。我爱我的母亲,母亲亦爱我;我爱我的父亲,可他爱我吗?他爱母亲吗?
      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爱。他不曾爱过任何人!他只爱他的将军之位!所以此刻的他面对母亲的离去可以无动于衷,毫不在乎,甚至不惜威胁我。
      天啊?他真的是我父亲吗?
      拉提斯凄厉的叫声划过天空。我再一次恳求,我无力松开手,跪在父亲面前。
      父亲,我求你救救母亲。
      冰冷坚硬的地板在膝下旋转旋转……
      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冲向母亲。奇怪的是,父亲并没有阻止我。
      我从袖中发出暗器,去断白绫,母亲的婶子笔直地倒下。我在下面抱着她,不断地喊:母亲母亲母亲……
      她的手抚上我的脸,虚弱地笑着:依塔,我爱你,以后拉古就拜托你了。
      我使尽全里回抱她,告诉她我也爱她。
      母亲,你别说话。依塔带你找巫医,你撑住!
      她仍笑着,如以往温柔。她说,当塔祈巴那家出现金黄色眼睛之时,便是天下易优之时。依塔,你注定是这个国家的皇……
      我说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母亲你别说话,我带你找巫医!
      她始终笑着,高举的手缓缓垂下,亮光中她化成一只紫丹雀非上枝头。
      我抬头望它,它已不会对我笑。我的母亲,离开了我。

      父亲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冷洌不带丝毫感情,犹如他捕获猎物时对生命的冷酷。
      奇依塔·塔祈巴那,拿起你的剑,他冷冷命令道,声音的温度足以将我冻结。
      我发疯似的召唤我的剑!我只晓得我次刻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剑,是冷的;握剑的手,是冷了;是否他的心也是冷的?
      很生气,很不甘,很无奈,是吗?用你的剑打败我吧!父亲召出魔剑。强烈的剑风教我一时稳不住脚。
      拉古跳到我面前,化成我的盾牌。
      我们在战斗着,剑剑相交的撞击声在血般江艳的天空中回响,诉说着又一生命的悲哀。
      父亲的实力,我是最清楚不过。但我不想输!不想输在一个冷酷无情的畜牲手里。
      父亲的魔艰直直挡想我喉间,我显的出奇的平静。
      父亲的鲜血从嘴角低落我脸庞,迸射出来的刹那,沾满了我的袍子。在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在笑。触目惊心的红无情的蔓延,他第一次对我笑……
      一个无情的男人笑起来竟然可以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我知道魔剑插下来,于是我弯下身,把我的剑埋在他的胸膛。
      他又亲切地唤我依塔,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说我已经合格可以成为将军了。他咬破他的指头,点在我额上,口中喃喃念着交替仪式的咒文。
      我将代替他成为塔祈巴那家的当家,拥有魔剑。
      依塔,把我的血喝下去,我将与你同在。说完,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我跪做在草地上。血的味道甜得发苦,腥味绕潦在鼻间。我哭了。我得到梦寐以求的魔剑,也得到了神赐予的神兽,却失去了两位至亲的人。
      黄昏血红的天空,我独自一人在草地上无助地哭喊,化成紫丹雀的母亲在山法师光秃秃的枝头上鸣叫,一声有一声。
      曾经,我以为的遥远原来唾手可得,可在一日之中全部拥有;曾经,我以为的永远原来不堪一击,可在一日之中化为灰尽。

      那一夜,我回想了许多也遗忘了许多。
      神说,最强剑客总是站在世界的顶峰傲视脚下的人群,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吾人能及的孤独。你愿意接受神的赐予还是继承魔剑?
      我猛然醒悟:无敌,是最寂寞。
      我答道:母亲教会我如何去爱,父亲则赋予我权利。如果两者只能选择其一,那么我选择权利,用权利保护我爱的人!
      哪怕会成为恶魔!
      眼在漆黑夜空中闪烁,神讶于我的坚定,将拉古化成新的魔剑。而原来那把永远活在我体内。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预言。得出的结果我笑了。
      天露鱼肚白,清晨地一抹曙光刺痛双眼,朦胧中,我看到那个在第一缕阳光中忙碌的小南海的身影和远处的凝睇着他守护他的高大身影,还有在虚掩门的身影。渐渐地,离我而去……

      从今天开始做恶魔。
      我接管塔祈巴那成为史上最年轻最无情的当家。那一年,我八岁。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有一种幻觉在脑海中盘旋,好像着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每当醒来和往常一样赖床时好象还会听到母亲在窗边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或是父亲早就拿着

      剑在门外守侯多时.他的脸上必定挂着不满...

      但一打开窗或是门,映入眼里的空白总刺眼得叫人心痛.

      宫殿里长守的预言师说这是诅咒,仅属于塔祈巴那的诅咒,与他人无关.

      有时望着底下整齐的队伍,我会想是否就要这样被无尽的孤独包围我的一生?我问过老师,但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只见昔日对我露出如沐春风般的醉人笑容的老师低下头颅,恭敬地朝我说,回将军的话...

      那一瞬间,仅余在脸上最后的一丝无力的笑亦随着他的动作从心深处留失,直至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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