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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ol.1每天的每天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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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大家都怕我,不愿意跟我说话,连父王也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来过这偏远的宫殿。大概是嫌这里远吧。由王宫中心来到这里——皇城里最偏远、最不起眼的角落,要花半天时间。
每天我和松吉玩,在窗边数着凋落的黄叶,在庭院里和鸟儿嬉戏,趴在人工湖边想念我的母亲。百无聊赖中等待有人光临这座偏远的宫殿。
我知道,是不会有人来的,因为里面住过美丽的巫师,她曾一度使国王迷失放弃国事。传言说,绿眼的巫师能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珠迷惑人心。其实,那不过是一双平常不过的眼,只差没有皇族的银蓝色眼珠那么有说服力罢。
父王喜欢看我跳舞,因为能使他想起我美丽动人的母亲迷人的舞姿。我恰好遗传到母亲这点,于是在宴会里,我就能看到我的父王,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而且确是位公主。
我没有皇族的银蓝色眼珠,我继承了母亲的绿色如琉璃般的眼珠。大家都怕绿色的眼珠,害怕绿色中映射出来真实的自己。我问过母亲为什么他们都不敢正视我们?母亲漾起灿烂的笑,用如天籁的声音告诉我他们害怕面对真正的自己,不愿面对自己身体里丑恶的自我。那份懦弱可悲的认知遮掩了他们的双眼。
我在风中起舞。伴随着山法师的沙沙声,摇曳晃动的灯光中,我仿佛在父王身边看到我的母亲。于是我笑了,很高兴地笑。晚宴上的宾客都沉醉在我所建造的幸福当中。
母亲,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你说的了。在你离开后,我仍过的很幸福。请你在天的那边祝福我吧。
可为什么会有一双眼借着微弱暗黄的灯光传达着对我的同情?
不,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扰乱了我的思绪,使舞步变得凌乱起来。父王也皱起眉头。
怎么办?父王不高兴了。他不喜欢看我跳舞了!
我停下所有动作,直直地望着扰乱我的源头。
乐师错愕地停下奏乐,其他舞娘同样错愕地看着我,更有人到我身边轻轻拉我的衣角,低问怎么了。
我没有搭理她。我别过头看看父王,他一脸的不解。又看看那双眼,金黄的眼珠,不是皇族的眼珠,不是我所谓的兄弟姐妹,为什么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
我想知道。于是不顾一切挽起裙摆,越过士兵,跑到他面前,问,问什么要这样看我?
他不语。如鬼魅般神秘的笑挂在他嘴角。风儿告诉我。他看出了我眼珠的颜色,知道我就是在偏远宫殿里的幽灵公主。
你不怕吗?为什么要同情我?我鼓起勇气问。他是除父王和母亲外,我第一次与陌生人说话的人。惊讶在他金黄色的眼底迅速闪过。他仍在笑,伸手温柔地帮我拿走跌落头上的花瓣。用同样温柔的声音说,舞跳得很好。
我拍开他的手。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是谁?他凭什么碰我?
皇后蓦地站起身,花容失色地慌忙大叫。手指不雅地对着我指指点点。周围的士兵因为她的话而犹豫着不敢上前。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由动作看来。皇后认出了我。她害怕我。所以叫人捉我。但士兵们不敢。因为我是公主,幽灵公主。有他们惧怕的绿眼珠。
母亲,你为我自豪吗?你应该为我自豪的。这是我第一次对我的身份有自豪感。
我自豪地带着胜利的笑容望向父王旁边的皇后。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是否她看见了那个被她害死的可怜女人的缩影?要知道,当时躲在角落弱小的我同样惊慌失措时,她狠心地逼我母亲喝下毒药。带走她甜美的声音后冷血地推她落碧绿如琉璃般的湖里。
你不是说要我睁大那双银蓝的眼看我母亲那个妖怪吗?现在的我同样是绿眼妖怪,为何你竟感到不安?
是不是太迟了?我冷笑道。
是不是应该让她尝尝迷失在绿眸子里,让她在不安中度过余生?
我的母亲是位优秀的巫师。相信我也是。若过当初不是母亲用巫术让我的眼珠在你面前显出银蓝,恐怕今晚这一幕就不会发生吧?此刻的我有着从未经历过的快感。如果我对皇后动手。相信这份颤动我心灵的快感会永远地延续下去。
皇后啊皇后,你用我母亲甜美如天籁的嗓音迷惑了多少人?
我准备动手延续这份快感之时,有人按住了我的手。不是他。是另一个有银色眼珠的人。
别。别让自己再痛苦下去。银色眼珠的主人带着淡淡忧伤请求道。
我轻轻地笑说,不,我不痛苦。现在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你是要阻止我快乐吗?
在我面前的两个男子同时怔住。我眨眨眼想看清他们的模样,可惜灯光实在太弱,只能看见他们眼珠的颜色。我以为世界上只有银蓝色眼珠和褐色眼珠呢,原来除绿眼珠是异类外,还有其他啊。
我轻轻地对他们微微笑着。
脑后突然传来痛感,教我睁大双眼,看见他们同样睁大双眼。伸出手接住我的身体。我企图挣扎,我讨厌别人接触我的身体。
当我在冷清的宫殿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瞧见父王慈祥的脸。和上一次在这宫殿里相见,父王显得苍老不少,粗糙的大掌抚过我的脸,温暖的触感使我留恋。
父王。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好吗?我恳求道。银蓝的眼珠泛着讶异,我幽幽地叹口气,连我的父王也无法接受我的眼珠吗?这是母亲流给我唯一的东西啊。
你知道吗?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父王在离去的时候说了这句话。之后我哭了。空荡荡的宫殿有我的哭声荡漾。没有人明白我的痛苦。我的世界回复以前的冷清。
有着琉璃色眼珠的女子轻抚我的头。用如羽毛般的嗓音安慰我,别哭。
你是玻璃还是琉璃?我从手中抬起脸。小心翼翼问道。
母亲说过玻璃和琉璃是族长的女儿,我们的公主,两个灵魂集合在同一个身体。我们的绿眼珠都背负着诅咒。
我是琉璃。她轻轻地帮我抹去脸上的泪珠。粉紫色的装束让她看起来很高贵优雅。
琉璃公主,你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母亲长大的地方去吧,我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求求你,救救我吧!
对不起,我办不到。她的绿像流动的湖水带走我的希望。
为什么?我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欲抓住那片正流失的点点希望。
这就是宿命,你明白吗?她冰凉的手彻底冻结了我最后一丝希冀。
我不明白!
相信我。痛苦只是暂时存在,不久幸福就会降临你身上。
琉璃公主,别跟我说谎,好吗?别给希望我,我的绿眼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怕我!
还有一个不是。她镇定用肯定的口吻说。
骗人!!连父王也开始讨厌我了!
不是那样子的!她慌忙喊到。我知道她试图说服我。
不是那样子,那是像哪样子?
琉璃咬咬下唇,悲伤地望着我。我的心猛然被撞了一下。我忘记了,她是比我更悲惨的人。在她面前,我的痛苦微不足道。
对不起。
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却说不出缺少的是什么。偶然会想起那双金黄色眸子里同情。我很可怜吗?怎么说我也是位公主。正宗的皇室子嗣。高高在上,应羡煞旁人才是。
是谁?是谁踩着黄叶进入宫殿了?我警觉地站起。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希望可以看到来者何人。很可惜不是父王墨绿色的袍子。是另一个。
你是谁?谁准许你进来这里了?我大声喝斥道。我讨厌除父王以外的人光临我的宫殿。
你害怕?他带着笑意轻声问道。不凡的五官和英挺的气势不容忽视。他仿佛没有听清我的话。仍自顾自地迈进庭院,在人工湖前面站定细细欣赏宫中的风景,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我放下怀中的松吉跑出去。拉住他欲向前的身子,声音不由地颤抖着说道,不能……你绝不能在靠近湖了。他一个反手把我推开。径自走到湖边。突然凝固的空气预告着我的不安。我的秘密将被揭穿…
我叫奇伊塔·塔祁巴那,是位将军。他这样告诉我。并伸手扶起我发软的身子,久违的温暖在他碰触的地方蔓延到全身。随后他带着满怀压抑的声音问我,你一直在做着这种事?
我泛起笑容,用极平静的语气告诉他是。我用我的血液倾注到人工湖里母亲的精神。让她永远留在这里陪伴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越发地和母亲相似。
他纠结的眉梢有着不忍。金黄的眸子里有我的留恋。我伸手试着抚开他的不忍。为什么会不忍呢?我不知道。
你不害怕我吗?我可是只绿眼妖怪哦。高贵的塔祁巴那大将军。我愣愣地问。
奇伊塔似笑非笑地徐缓开口道,你应该怕我才对。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你的事。知道很多你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包括你不懂听取除国王以外的人的话。
他的话不由得令我倒抽口气。明明我掩饰得很好。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听得懂的只有精灵的话。除你至亲的父王和我的话外。你只听得见精灵传达给你的话。桑桑公主,你为什么要隐瞒?
你到底是谁?
你忘记我的母亲,塔祁巴那夫人吗/她以前就经常进入这座宫殿为你和皇妃预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她的记忆。
奇伊塔的眼溢满对他母亲的爱。他爱他母亲一如我爱我母亲般。
你用血把皇妃的精神养在湖里是很危险的事。万一被人发现你即使贵为公主也回被拉到刑桥上吊死。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仿佛想到什么却不愿对任何人提起。
我坚定地告诉他,我,不怕。即使被人带到刑桥吊死也不能阻止我。我其实早有应该死了。
奇伊塔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可爱。我知道他的无奈是于我而生的。我很高兴。可是他不明白。
当他准备拂袖而去时,我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心中竟然升起不舍!在他讶异的目光中询问他明天,不,以后还会来宫殿看我吗?
他的右手轻轻地帮我拿走落在我头上的黄叶,嘴角扬起带宠溺的笑容,清晰的告诉我下次会再来。
他的声音像风拂过我脸颊般轻柔。
从他离开那天开始。我除期待父王的身影外,还希望看见奇伊塔玄色的袍子。不时在脑海里回忆宴会上的他。那天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当忆及他眼中的同情和眉间的不忍。左胸里面的东西会有刺痛的感觉,和母亲去世时的感觉一样,许久没有再出现了。
这叫做心痛吗?
我抚摸松吉柔软的棕毛,小时侯的松吉和现在的松吉于我一样大。许久就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说松吉是为我的存在而存在,它是我永远的盾牌,我身上受的伤全部会转嫁到它身上。
什么是盾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受伤的话松吉会很痛很痛。松吉会觉得痛吗?
松吉用爪子抓自己的脑袋很滑稽,可惜我的巫力有限,不能在用血喂养母亲精神的同时为松吉炼肉身。
松吉是人的话,多好啊。
湖里母亲绝美的笑容依旧动人。倒影里的我们是如此的相似。
我喜欢母亲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笑。我不愿看到母亲的悲伤,所以我笑。无论什么时候我总会带着淡淡的笑。
趴在石边很容易着凉生病的。
奇伊塔边说边把他身上玄色的袍子盖在我身上。他的气味包围着我,有种温暖说不出口。
自我用血养母亲的精神以来,我的身体一直冰冷。在寒冬飘雪时,身体更是越发地真切感到寒冷。那种冷由心的深出发出来。想问问母亲为什么,可湖面结了层冰。
奇伊塔大人,寒冬是不是准备要到来了?我不自觉地拉紧袍子问道。
奇伊塔在大石边坐下,执起小石头投入湖中。阵阵的涟漪并未吓到母亲。她的笑容依然倾国。
他说,当黄叶全部落下的时候深秋的脚步亦将走远,寒冬届时就会替代秋的位置。
我继续追问哪里的湖水不会结冰。
他说南方有醉人的风景,有常青的大树,有热闹的大街,不像这里入夜就乌黑一片,南方的大街掌着灯,夜晚人们也和白日一样。
他低头看着我。金黄的眼瞳跃动着希望。桑桑,我带你到南方吧。
湖水滑过指间的冰冷触感提醒着我,离开这座宫殿我将无法生存下去。面对他,我再次无言。
桑桑,你害怕什么?
我自己也无法说清我害怕什么。由心的深处开始泛滥的不安如寒冬感受到的严寒袭来,压在胸口似要将我吞噬。
黄叶随风飞扬的刹那。我在风中起舞。诉说着我的不安与担忧,浓浓化不开的情结紧紧系在绿眼中。清澈见底的湖水映出真实的自我。
我看起来是那么忧伤吗?
满是忧伤的忧愁和母亲安心的微笑形成强烈的对比。
无所事事的午后,多了奇伊塔的身影。
没有真情实意他送我听得懂主人命令的跳舞木头,他说以后有了它,我跳舞的时候就可以有个伴,不用独自一个人。
手拉手的两块木头,有细小的只有华丽的空洞,还有一把红色的头发。我让它们站,它们不敢坐着,让它们跳舞给我看它们不敢坐着。
很有趣的木头啊,只会听别人的话,自己没有思想。我捧它们在手心里把弄着,喃喃道。盯着它们没有表情的脸,我问奇伊塔为什么它们会听懂语言?
他的视线从木头身上移到我身上,凝视着我。莫名地叫我升起鼓熟悉的情愫——很遥远很遥远,飘渺的如蔷薇般虚幻。
他薄薄的唇畔蠕动着:它们是依赖主人的气存在的木偶,没有主人的气,它们永远摆不开身为木头的命运。
陶醉在飘渺的虚幻里,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拉提斯(一种鸟)的鸣叫声中我猛然坐直身子。用充满极度恐慌的眼神望向奇伊塔。
他的笑容僵住,用见怪不怪的目光凝睇着我。
我想笑,但在他的凝视中我竟感到眩惑,笑不出来。……
不知道要如何让他看见这样失措的我,在百般迷惘中,我的脚不由自主地移动。没命地奔向人工湖畔,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试着平伏异常的心跳。
顷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迷失了方向迷失了空间,连意志也即将被撕成碎片随风而去。
一切一切回到遥远的从前。母亲绝美的笑颜绽放如花,纤细的身影在风中摇曳。最后扎进碧绿的湖里,再也没有上来。静静地静境地带着那抹倾国的微笑在湖里看我…
拉提斯的叫声动人心魄,乌黑的影子在宫殿上空盘旋,见证着母亲被害的幕幕…
母亲,母亲,我很害怕,你又要离开我到遥远的地方么?求你带上我吧。我在这里呆不下去!求你…
温暖的大掌拉住我,紧紧地拥我入怀,耳畔传来的声音带着心痛:桑桑,别往前面走,再一步就是湖里了。
待我的意识从拉提斯不祥的叫声中重新回到身体,琉璃般的湖面映照出和她母亲同样倾国倾城的女子悲伤的容貌时,我的视线变得模糊。
我尝试对湖里我身后焦急不已的伟岸男子微笑时,他轻压下我的头,说,有时我宁愿看到你哭也不愿你对着我笑。
视线被温热的液体全然模糊。泪珠在脸颊上流下干涸的痕迹滑落腮边,流进嘴里的,苦涩中有咸咸的味道。原来我身体里面还有温暖的东西,我以为在我决定用血喂养母亲那天起,温度一点一点从身上流失起,我身体里在也不会有温暖存在。
是泪啊。我轻声呢喃赞叹着,伸手接住滑落腮边的泪珠,晶莹的水滴竟带着的温度呐~
我想告诉奇伊塔我的发现,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尝到甜蜜的滋味。
奇伊塔小心轻吻的唇。生怕吓到我。
溢满在胸中的激动久久不能散去。我轻抚着剧烈起伏的心房,问他,这叫做幸福吗?
这,叫做幸福吗?
我喜欢奇伊塔·塔祁巴那,无可救药地喜欢他。这到底叫不叫爱,我不晓得。从来没有人教我什么叫做真正的爱,爱究竟是长着什么样子?我净晓得什么叫喜欢,我想这应该和爱差不远了。
每晚月亮爬到树梢的最高出时,我站在湖边的大石上,用银针在手指头刺出口子,让血滴到湖里母亲的精神上。陪伴我的松吉呜呜地低叫。
每晚重复的动作使我早已麻木,惟有松吉剩下感觉在月圆之夜里发泄。
那天我问奇伊塔害怕这样的我吗?听到拉提斯凄历的叫声失控的我。
他温柔地对我笑着,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不害怕。
我的喜悦能传到母亲那里吗?
日出日落许多次,黄叶也将落尽。严冬的脚步越踏越近,红日斜照的午后,不见他的影子。
究竟多久没有人光顾这个宫殿呢?奇怪,平日我明明不会在意是否有人光临这个偏远的宫殿,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想有人告诉我奇伊塔在哪里,他为什么隔那么久不来看我?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膜,带着平静忧伤的步调。不是他,我懒洋洋地问,是谁?
来人没回答,我没有自案上抬头看是谁。我心里清楚得很,那声音不是父王沉重的脚步声,不是奇伊塔沉稳的步子,更不会是琉璃公主——她和母亲一样,走起路来没有丝毫声音。
绕缭在空气中的气息告诉我:人还没走,可听不到规律的呼吸声。
略带暖意的冬日,晒进房间,散在案头上,有淡淡的温暖掺在寒风中。我习惯性地笑,趴在案上把玩跳舞娃娃。它在阳光中翩翩起舞,跳着跳着,我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回到很久很久的冬天,偎依在母亲怀里看雪的我,挂着幸福的笑容。
我试着伸手抓住雪花,但怎么也留不住它。它一到手心上边迫不及待溶化,那时的我嘟着小嘴向母亲撒娇,央她用巫术把雪留在我手中。
桑桑喜欢雪吗?
恩,所以把雪留给桑桑,好吗?
如果母亲把雪留给桑桑,那么雪精灵会伤心的哦。
为什么?它有很多很多的雪啊!
桑桑,雪和雪精灵一样,雪是雪精灵最爱的东西,雪离开雪精灵也会很伤心。
不明白。。。
就像母亲和桑桑一样,桑桑是母亲最爱的人,桑桑离开母亲,母亲会很伤心很伤心。
母亲爱你,愿意把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部拿来送给你,让你生活在美好中。可世间美好的事太多太多。多得像繁天里的星星,母亲没办法一件件让你拥有。大家都有自己认为美好的事,都拼命地守护,甚至不惜送上性命。我们不能无视别人的感受而去夺取别人的最爱。桑桑,你认真看,雪里面有什么?
白雪点点中有些许闪亮的光点,我惊喜地望着母亲,她平静无痕的眸子冲着我笑。我欣喜地伸手接住闪亮的雪,发现这些雪不会融化并听到“吱吱”的声音。
母亲温柔地捂住我的耳朵,口里喃喃飞快地念着咒语。
桑桑,你再认真地听。
那小不点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谢谢,谢谢。然后呼朋引伴在我手心起舞。
我的四周被雪精灵团团围住,它们高声唱着冬日里欢乐的赞歌,歌声愉悦,唱遍宫殿。
雪花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连裙摆亦被雪花点缀着。母亲取来银白色的裘袍套在我肩上,双手慢慢摩擦着我冻得发红的小手,心痛地问我冷吗?
寒风缓缓地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春天来临之际,枝桠上会长出嫩绿的新叶,湖水亦会溶化现出琉璃般的原色,鸟儿重新鸣叫。宫殿里洋溢着温暖……
躺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甜美的声音娓娓数着春天到来的万象,沉醉在那把如天籁般的嗓音中甜甜地睡去。
我想,这就叫做幸福——想嘴里小心翼翼含着的蜂蜜,小心提防着它溶化。
寒意入骨,我挪移身体往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取暖。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猛然把我惊醒,我立刻坐直身子向望向大门,等待。
淡紫色的大衣随着我起身的动作滑落地上,我警觉地环顾四周,没有人,先前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门外响起清脆的通报声——父王进入宫殿时也有这种声音。我弯腰拾起大衣,走出门外。
门外众宫女环绕的是一妖艳女子。
她看到我嘴角扬起不甚友善的笑,双唇飞快地蠕动着。我不语,定定地抱着大衣站在原地。
我听不明白她说什么,也没心思理会她说什么,一味静静地等,等到她厌倦的一刻合上她的嘴。
她似乎不太满意我的无动于衷,提高了音量。尖尖的音调把栖息字枝头的鸟儿吓走了。我依然不语,面无表情地把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看清她的模样——和王后有几分相似的脸。想必她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和珍公主。
我有些厌恶她与王后相似的脸,淡淡地念了句咒语让她裙摆上耀眼的装饰变成呱呱叫的青蛙。我亲爱的姐姐和珍被那绿色的小东西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吓得宫女们无不俯身试图拍净和珍裙摆上被青蛙弄脏的地方。
早知道,一句咒语可以让她住口,在她开口之前我就该念了。
和珍回过神来大声向我嚷嚷。嚷什么,我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好东西。我静静地笑着,准备念我的咒语。
她好象料到我将要干什么,连忙不顾身边的宫女向我冲来,青葱素手举到半空动手就是一记耳光。她仍在叫骂着,索性把我推倒以泄心头之恨。
我不解,我明明没有无招惹谁,不是吗?做错的毕竟不是我!为何…
松吉的低叫唤回我的思想,我自地上坐起,面带愠色。
宫女们惊慌失措,向和珍不断说着话。和珍的脸突地没有了血色,苍白起来,最终由众宫女搀扶着离开。临末她转头望我,狠狠地大叫,银蓝的眼眸迸射出叫狠的东西。还有…盈盈水气?!
合上的大门传达难以置信的和珍的委屈。我迷惘起来,伸手抚上嘴角摸到带有腥气的液体,是血的腥味。
松吉忍痛走过来,细心舔走我嘴角上的血。
我伸手抚上松吉柔软无比的毛,指尖传来隐隐犯痛的触感。
很痛吧?松吉?
每天的每天,不断的迷惘在增加,不清楚的不知道的都在疯长!
留给我的剩下漫长的等待。每天的每天的等待,充斥在胸口的是无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