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瘾》大壮士

30、第 30 章【修】

　　“燕绥！”
　　原本静静躺在床上的女童，时隔两年后，终于睁开了双眼。
　　“小世女！”一旁的宫人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惊疑着将浣青纱掀开，不敢置信她真的醒了过来！只见女童蜷缩坐在床上，身体诡异的剧烈颤抖，剧烈到几乎整个人都跳起来，而与此相应的，世女的闭着双眼，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世女？你这是怎么了？！”莺鸣吓得都快哭了，本来守了小世女两年，醒来却变成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连忙上前抱着女童，深怕她抽动掉到地上去，世女浑身发冷，抖衣而颤，不停地哭啼着，嘴里嚎啕唤着燕绥的名字，一边叫的好痛！
　　“来人，赶紧间当值的太医请来！将殿中的燕绥公子叫起来，在将此事告诉太君大宫侍。快去！”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太君早就已经睡下。这个点本就不该打扰太君，就只好着急的额抱着痉挛的世女，一边焦急小声安抚她。
　　“燕绥……燕绥！燕绥！我好疼……——燕绥！燕绥！燕绥！”
　　待燕绥到的时候，着宫中早就乱成了一团，宫人，侍从跪在地上，几个得意的大宫人围在床榻之上，又是抱又是哄又是捂手脚慌得不得了。看见他的到来，一群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个宫人上前对着疾步匆匆的男童焦急的而说到，“小世女刚刚才醒来，便又哭又闹，闭着眼抽搐，是中了邪一样。嘴里一直喊着小公子的名字，还请小公子就我家小世女一命！”
　　“燕绥——燕绥——”女童在莺鸣怀中抽搐，一抽一抽喘着，宫人心惊胆战的深怕他一口气提不上去，拍着她的背。
　　燕绥见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往日潋滟的桃花眼中是凝聚的风暴，夹杂着嗜血的猩红。
　　“太医到了吗？”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将莺鸣怀中的女童几乎接近粗鲁的方式抢回来！
　　“哇啊啊啊——啊——燕绥——嗝——燕绥——！”
　　燕绥哪里见过这般样子的依楚，在自己记忆之中依楚向来都是小事娇嗔大事冷静，这般歇斯底里的闭着眼哭嚎的哪里见过？！吓得他自己的手都在抖……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莫名其妙的昏厥，百般医治祈祷，都理不出个头绪，,问卜求神也无济于事。又有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凰阁的真人,种种喧腾不一，最后请来的真人说小世女的体质太虚，在陵墓受了冲撞便如此昏迷不醒。需的找个八字相衬，福气重的人陪伴左右，放才能虚虚缓来。于是燕绥便被太君强行俘了来呆在宫中。……这件事，其中未尝没有燕绥的手笔。
　　燕绥本想这么守着她，就这般看着她也好。但是如今她竟然没有半点痕迹便醒了，还如此这般糊涂模样，胡言乱语，浑身发颤，冷得像冰块一样。
　　“楚楚……楚楚……我在我在……”燕绥抱着女童，压下心中的恐慌，轻声安抚，可是依楚还是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哭着，身体抖得一跳一跳。
　　“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里！楚楚不要怕我在，我在。睁开眼睛……我带你出来……”
　　“燕绥！呜呜呜啊——我好痛——呜呜……”
　　“楚楚，楚楚，楚楚……”
　　宫人深怕小世女这般抽搐又喊又叫没了力气，便叫厨房做了参汤，小心翼翼的将参汤舀了一勺，喂着依楚，谁知依楚这般哭喊着，汤汤水水都咽不下去，顺着嘴角滑下，甚至还呛到咳的生气不接下气。
　　“狗杂碎的东西！越发愚钝没了边际！”
　　燕绥抱着咳嗽的女童心里窝火，一脚踹到宫人的心窝，一时间宫人疼痛的蜷缩在地上，瓷碗碎了一地，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依楚可以听到耳边的呼唤声和喧杂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她就锁在自己的一隅之地抱头痛哭。钢管插入身体的疼痛还在血管里蔓延，男子濒死前的话语还在耳畔边回响。
　　她泪如泉涌，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空洞洞的泛着疼痛。她想起来了，——那些她刻意忘掉的事实。
　　——她爱着他这件事。
　　没有第一世的刻骨铭心，怎会有第二世被背叛的痛彻心扉？
　　由爱生恨，由爱生嗔。
　　她其实……只是不甘心而已。哭泣……是因为身体残留的疼痛，还是因为命运的捉弄？！明明相爱着，后来却伤害了，她将他在潜意识中魔化，为的是让自己面对他藏起来的伤口才能熟视无睹。第二世她选择了当着他的面自杀，必定也是知道在他心中自己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杀不死的怪物——由他最珍贵的珍宝亲手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她一直都知道，第二世他的为难，
　　但是，却不能原谅。

　　她厌倦了自己拖后腿一般的存在，厌倦了他在这些人之间虚与委蛇的周旋，也厌倦了两个人之间小心翼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掩饰太平。

　　她太累了，第一世爱的太厉害，第二世累的太厉害。

　　“燕绥……下辈子，我希望和你再也不相见。”

　　她以为用死亡换来的遗忘过去，不过是懦弱的逃避。

　　在昏睡中，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在黑暗中腐烂的伤口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
　　……好疼呀，燕绥。

　　当霍椁踏入，就看见在树下垂钓的男子。

　　四周皆是混沌，黑暗无边无尽，向远处蔓延。空中漂浮着点点的光尘，或明或暗，飘飘渺渺，照亮了整个空间，撕裂了封闭的黑暗。
　　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扎根于黑暗的混沌中，枝繁叶茂，巨大的树木想四周伸展着枝丫，翠绿的叶子无风自动，轻轻的发出飒飒的声响。光尘仿佛有生命一般围绕着树木舞蹈，散发着光芒。渐渐消失在叶脉内。

　　树上惟有三朵娇小的花朵。

　　流转着生机，绽放。

　　男子就坐在树下，身穿江永深衣，上衣为月白色，颈领为湖蓝色底用银丝绣上海浪纹，下为同色系藏蓝色下裳，江崖海水的纹理顺着男子的动作仿佛闪烁着粼粼波光，外披玄色大氅。男子长相俊雅，儒雅俊逸，他持着鱼竿，一手不紧不慢的轻敲着膝盖，忽然鱼线开始晃动，男子停下了手，两手抬高鱼竿。

　　涟漪在黑暗中荡起一圈一圈……

　　“哗——”

　　庞大的鲲被瘦弱的男子以一己之力从黑暗中甩了出来——巨大的鱼尾有力向上翘起，往下拍。

　　——瞬间破碎成无数的光尘。

　　“你可算是回来了呀……霍椁。”男子将手一甩，背手转过身来，嘴唇勾起，面色却阴沉，恨不得将眼前的男童置于死地的阴狠。

　　“你——”还没有等霍椁说话，男子身形一闪，掐着男童的脖子往上提，看着男童难受的眯起眼睛，费力的呼吸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恨不得吞吃入腹！

　　男童猛地幻化为一头凶狠的狼，张嘴恶狠狠的咬下男子手上的一块肉。

　　男子皱眉，将手一甩。

　　霍椁摔在树上，难受的捂着肺，满嘴的鲜血，看着男子鲜血淋淋的手，怒目而斥，“你疯了么蛟烛？！”

　　“我疯了？”蛟烛怒极反笑，将手一抖伤口全然消失，上前一步，冷笑道，“我倒还想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好不容易渐渐的消除她上两个世界的记忆，你倒好……将她困在两个世界里两年！你明明知道她受不了！真是好样的……霍椁！！你可真是你主子的一条好狗！”

　　“我只是不甘心！明明……”

　　“够了！”男人打断他，狠狠的看着他，“你的主人如何尚且不由你抱不平，你管的也太宽了些！你可知……你的主人宁愿自己受尽苦楚也不愿她半点不悦！你这是在帮他？可笑！”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霍椁冷笑，“好处尽是你们占去了？”

　　“霍椁，我最后一次劝你。”蛟烛平复了心绪，“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圆满一回。你在这般妄自以为，别说天道将你主子的气数耗得一干二净，你自己就把他命杀了！”

　　说完，蛟烛拂袖而去，留下呆愣的霍椁。

作者有话说

　　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