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天注定》烛影摇红

5、惹事

　　御花园里，风景正好。杨柳青青，花儿初绽，一片欣欣向荣。

　　南翌悄悄坐在鱼池边，静静的看中池中的鱼儿。转过身去，吩咐了一声：“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想静一静！”

　　颇有几分羡慕的看着水中的鱼儿，鱼儿悠闲的游着，不时吐出水泡。低声吟道：“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低低一叹：“鱼儿、鱼儿，你们是多么的逍遥啊？何时我才能够摆脱这个困境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唏嘘不已。

　　清脆的笑声响起：“皇兄又在感叹什么了啊？”

　　人影轻轻的闪动，一个娇俏玲珑的少女，伶俐的绕过假山，已跳到面前。一脸甜甜蜜蜜的笑容，纵使南翌此时心情正是不佳，见了她也不免微微一笑：“皇妹，什么时候来的？”

　　少女轻灵的一笑：“刚来啊，怎么了啊，皇兄，你心情不好吗？还跟鱼儿聊天呢，皇兄，你都多大了啊！真是！”

　　少女正是南翌唯一的同母妹妹，也是双胞胎妹妹：南紫绫。尊号为明铛公主。

　　南翌看着妹妹，突然很羡慕妹妹，妹妹身为女子，不必担负起太多的责任、无需为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操心。

　　闷闷问道：“皇妹怎么没和飞霜在一起啊？飞霜人呢？”

　　南紫绫眨一眨眼，坐在鱼池边上，一伸手就已脱去了小足上的绣花鞋，将一双白玉般的小脚放入了池中，吐吐舌头，可爱道：“今天的水好凉啊，真舒服呢！”抬头看着南翌：“皇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飞霜商量啊？”

　　南翌沉默了一会，轻声道：“皇兄有时候会想，若是飞霜是男儿，又出身皇家，那么她该比皇兄更加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南紫绫愣住了，惊异道：“皇兄，你疯了，你说这种话……要是被母后听到……那可不得了呢……”看南翌的面色竟无丝毫玩笑之意，抿一抿嘴，忽然灵机一动，叫道：“其实有个好办法呢，皇兄可以娶了飞霜啊，这样飞霜就是皇后了，也是我的皇嫂，那多好啊……”跳起来，激动叫道：“对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去找母后，跟母后商量去！”

　　南翌苦笑一下，拉住自己这个鲁莽激动的妹妹：“你别去了，母后不会答应的……百里家已经没有人了，母后不会让我立一个对江山社稷没有任何好处的皇后的……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事……或许还有得商量……可是现在……”

　　南紫绫呆了一呆，不解道：“可是母后一向都很疼飞霜的啊……”

　　南翌叹了口气，看了妹妹一眼，只说了一句：“傻妹妹……坐下吧，陪皇兄看看鱼……其他的事情，等到将来再去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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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西郊 袭沁园

　　袭沁园中草青青，几个男子懒懒的躺在草地上，人手一卷。邓青翰叹口气，手中一本孟子：“你们几个看得怎么样了啊？”

　　文君傲丢下手中的论语，懒散道：“今天这般好天气，是不是可以不用啃书，出去玩玩呢！听说京城的玉春堂中的姑娘最是漂亮，我们是不是该去那里看书，如此一来，红袖添香，倒也是美事一桩！”

　　凌云鸿冷冷扫了二人一眼，无心理这两个不能一日无美人的家伙，丢掉手中的书，闭起眼睛准备小睡一会。何箫遥吐口气，拔了根草，在手上随意拨弄，突然对身旁青衣男子道：“寒秋，你在想什么？”

　　青衣男子生得极为清俊，面色却是苍白如纸，清瘦的身躯，倦怠的容色，此刻正闭目享受阳光，闻言只淡淡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再无一言。

　　邓青翰忽然坐起，笑道：“君傲，我们两个出去玩玩好了，反正离科考也还有好一阵子呢！”扬声道：“寒秋，你去不去，我请你喝酒啊！”

　　文君傲吃惊的看着邓青翰，几乎想要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青衣人已淡淡应道：“不必了！我厌倦了酒、对女人也没有兴趣，你们自己去吧！”宁静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睛也不曾睁开。

　　齐唰唰的六道目光如刀一般剐向邓青翰，邓青翰叹口气，一把拉起文君傲：“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没有兴趣吧！走吧！”

　　文君傲耸肩，与躺在草地上看书相比，他自然是宁愿到玉春堂看看美女的。二人一起起身，方出了园子，文君傲便开口责问道：“你这个家伙，没事你逗寒秋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次肯来，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跟他提酒，你是真想喝死他啊！”

　　邓青翰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喝酒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能医好心病，你还怕他不能好起来吗？你真是不明白我的心思！”

　　文君傲撇嘴，想起这次的事情，也不觉头痛，苦笑一下：“寒秋的事情，我倒是不放在心上……他迟早也能走出来……我只是烦心这次朝中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解决吧！”
　　邓青翰默然，难得正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走一步算一步吧！”突然道：“你对这次考科举，怎么看呢？觉得有几分把握？”

　　文君傲漫不经心弯腰采了一朵蓝色小花，没什么兴趣，仍是答道：“问题不会很大，凭我们……好歹也认真看了那么些年的书……”有些落寞的叹息道：“我只怕……这一入朝，怕是永远不能像以前那般逍遥自在的游走于江湖了……”

　　邓青翰也不禁叹口气，二人此时已走出了园子，邓青翰一边解开栓在门前的马缰绳，翻身上马，一边懒懒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这种人……本来也就不该生长在候门世家……天意弄人，有什么办法呢……”一提马缰，那马四蹄翻飞，已飞奔而去，文君傲忙紧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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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翌一身便装，身边是南紫绫与另一名少女，身后还跟了一名侍卫，四人正走在京城的大道上。眼看街上热闹非凡，左面是打把势卖艺的，右面是算命的，更兼有各种南来北往的摊贩，玲珑精致的小物件层出不穷。站在一个小摊前的南紫绫看着满眼的布偶、面具，兴奋不已道：“想不到京城这么好玩，好有趣呢，我以后一定要经常出来！飞霜，你真有本事！”

　　那一身月白衫子的少女微微摇头，有些皱眉道：“紫绫，不要买太多东西，怕是太……你娘看到了，知道我们找理由出宫不是为了办正事，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出门了！”

　　南紫绫有些无趣的将手中一个面具丢下，扁扁嘴，心中甚是不满，她虽一向娇纵，却偏偏就是服眼前的少女。眼前的少女正是昔年名震天下、军功赫赫的百里候爷之女百里飞霜，朝中人人皆知的御封天下第一才女。百里候爷早年征战沙场，立下无数功劳，先皇将长公主赐婚与他，夫妻极是恩爱，却是多年未育，直到百里候爷年近四十方得了一女，适值凌晨出生，霜落满地，便取名飞霜。生来聪明无比，却是命苦，不过五岁，父母便双双逝去，先皇甚是不舍，便交了给段皇后抚养，直至今日。与南翌兄妹却是自幼便在一起，赐了封号升平郡主。

　　南翌素来疼爱妹妹，眼看妹妹乖巧又委屈的模样，不禁心痛，柔声道：“虽是出来办事，不过抽空买个一两样玩意还是不打紧的，就买了吧！”

　　百里飞霜微怔，不好反对，只是看了南紫绫一眼。南紫绫却是兴高采烈，在小摊上细细挑选了许久才勉强挑了一只鬼面具，一心指着拿回宫去好吓唬宫女。正自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之际，百里飞霜终于忍不住道：“紫绫，你快些，我们该去高升客栈了！”

　　南紫绫眼珠一转，不以为然道：“着什么急哦，反正那些会读书的书呆子又不会突然失踪的，迟去早去还不都是一样！”

　　原来三人此次出来正是段太后的意思，段太后一心想要拉拢天下读书之人，听说天都高升客栈住满了各地来的天下学子，便与儿子商量让南翌出门去高升客栈走走。看能否结识几个，将来也好为己所用。南紫绫一听，便竭力要求陪兄长一起出宫，段太后也颇为难了一阵，但思虑到女儿本也不小了，却也该挑个如意郎君了，因此还是准了，又知女儿一向最服百里飞霜，索性让百里飞霜也跟了来，不欲多引人注目，只选了一名武艺高强的侍卫跟着。

　　南紫绫却懒得理睬母亲的心思，已兴致勃勃的钻进了人堆去看别人打把势卖艺了。眼见那卖艺的却是一对父女，此刻正是那少女在练剑。眼见少女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青锋剑，舞来却似行云流水，轻盈流畅，兼之少女眉清目秀，引来不少好事之人围观。南紫绫只看了一会，已开心的直拍手，大叫耍得好，却不提防身边有人嗤的一笑。

　　转眼望去，笑声却是发自身边的一名黑衣男子。南紫绫不觉生气，横眉竖眼的瞪向男子，目光落在男子俊美的面容上却不觉呆了一呆，心中不禁暗叫一声：“长得真俊！”她原本出身皇家，一向便看多了俊美之人，如自己的皇兄南翌便也是个美男子，但与眼前黑衣人相比，昔日所见之人却似乎都缺少了一份潇洒不羁的气质。而眼前的男子长相虽不甚完美，那股奇异的邪气及不羁却出奇的吸引人的视线，一时不觉看得呆了。

　　男子好玩的看着南紫绫，挑眉邪气的一笑，嘴角竟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更觉邪美惊人。南紫绫脱口而出：“你笑得真是好看！”百里飞霜在一旁听到这么句，不觉呆住了，暗觉丢脸，暗暗伸手在南紫绫腰上重重的掐了一下。南紫绫哎呀一声已叫了出来，怔怔的看着百里飞霜，这才回过神来。忙别过视线注视场中舞剑的少女，小脸也微微发烧。南翌看看妹妹，也深觉尴尬，又不好多说。

　　此刻那少女已舞完了剑，正托着小盘四处收钱，却不想收到一名身穿团花长袍的男子面前时，那男子借着给钱一把便握住了少女的纤手，口中已不干不净的调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啊，在街头卖艺真是可惜了，不如随爷回家，爷保你穿金带银，吃香的喝辣的……”

　　南紫绫不觉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便冲上去了，叫道：“你这个人，是哪儿来的，怎么可以欺负人家？”她话音还没落，却见那卖艺的少女右手手掌微翻已扣住了那中年男子的虎口，掌上微送，跟着一脚踢出，那男子却已摔了个满地葫芦，狼狈不堪。那少女左手却仍稳稳托住小盘，满场喝彩顿时一片。

　　南紫绫眼见情势大变，又惊又喜，激动的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叫道：“你好厉害啊！教教我好不好啊！”不提防身后有人又是嗤的一声笑，怒气冲冲的回头狠瞪了黑衣男子一眼，随即转过眼来，又是满眼的渴切只看着那卖艺少女。

　　那少女呆了一呆，眼见这个拉住自己手的少女俏丽讨喜，一身华服，也不知是该甩开对方还是怎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那变了滚地葫芦的中年男子却已悄悄爬起，狠狠扫了一眼围观众人，分开众人已溜了出去。人群一阵骚动，不少人都已跟着离去，有个白发老人已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姑娘，你们可是惹了麻烦了，快些走吧！那个人可不是好惹的，他此刻是走了，怕是不要一会就要带人来找茬了呢！”摇一摇头，不敢多待，也匆匆走了。

　　百里飞霜无奈的上前，叫道：“绫儿，不要胡闹了，我们快些走吧！”南翌在一旁已伸手取了一锭银子放在卖艺少女手中的盘子上，温和道：“姑娘，舍妹好奇爱玩，姑娘不要见怪才好！这锭银子就给姑娘吧！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南紫绫不满叫道：“干嘛要怕他们啊，如果那个家伙敢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理所当然的看向跟着自己三人的侍卫高潜，小手依然拉着卖艺少女。眼角余光已看见那黑衣男子仍然站在那里，身边却已多了一个俊美非凡的白衣男子，二人正自低声说话。

　　那少女一脸无措，既不好甩开她，也不能尴尬的立在原地，一时倒僵住了。少女的父亲眼见情形，几步走了过来道：“谢几位的好意了，不过老朽父女此来京城只为访亲，并不愿意惹是生非，这位小姐……”眼光看向南紫绫。

　　南紫绫扁扁嘴，乖乖的松了手，只耽搁了这一刻的功夫，却不想那名中年男子已带了数十人气势汹汹的直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