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天注定》烛影摇红

4、宫议

　　宫议
　　□□国都天京 皇宫 春晖宫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极尽堂皇的春晖宫内，此刻一片寂静。一名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的美妇人蹙眉静坐 ，在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当今的皇上南翌。不用说这位妇人正是当今国之太后，段太后。

　　南翌见空气沉闷不已，忍不住叫了一声：“母后！”

　　段太后猛然一惊，看向自己这个如今已贵为皇上的儿子，心中暗暗叹气，这个儿子自从生下到今天，从来也不曾令她省心过，个性平和温柔，若生在在普通人家，自然是好的，可是生在这宫闱之中，却怎不叫人担忧。退一万步说，如若今日是太平盛世，而他的父皇又在的话，倒也罢了，可是……

　　轻轻一叹，缓缓开口道：“皇上，今日哀家叫你来，是为了商量这次的恩科取士一事！”

　　南翌点一点头道：“禀母后，皇儿已经决定，亲自主持这次的恩科取士，务要做到公正廉明，绝不容任何人徇私！”

　　段太后微微的笑了：“绝不容任何人徇私吗？连母后也在内？”

　　南翌大惊，起身道：“母后此话怎讲，难道母后也……”一时难以出口，只是愕然看着自己这个母后，他一向深知自己的母亲素来最恨的就是汲汲营营的小人，只不知今日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段太后平静道：“前些日子母后召见江南四候，你可知道？”

　　南翌心中虽是不解自己的母后怎会突然问起这个，答道：“皇儿知道！”

　　段太后伸手，缓缓取茶盏，淡淡道：“你可知道母后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

　　南翌茫然，看着母亲。

　　段太后出身江南，原本是天下皆知之事。世人谁不知道这位太后乃是安平候邓候爷的表妹，自幼便长在邓家，而江南四候历代均是互通婚姻，其中的亲戚关系本就难以说清。细思一会，答道：“母后曾说是想念江南亲人，故而请几位候爷携夫人往京城一聚！”

　　段太后微叹，心中更是放心不下这个儿子，缓缓开口道：“痴儿一个，母后籍此为由请四位候爷来京，目的便是要为你铺设亲政之路！”

　　南翌默默了一会，轻声道：“母后打算与宁王叔……”

　　段太后眼中寒芒乍现：“皇上也不小了，宁王虽说表面还政于皇上，暗里却在处处制肘皇上，皇上难道还不明白！”

　　南翌沉默了一会，抬首道：“可是母后……宁王终究是皇儿的王叔！”

　　段太后浅浅啜了口茶：“皇儿一心视他为王叔，他可曾当你是侄子！”缓缓抬头，眼中一片冷肃：“我早已放心不下他，今年年初之时，母后曾籍机试探过他……”看到南翌讶然的目光，段太后一叹：“你可还记得，今年年初之时，母后曾因朝廷老臣纷纷告病，朝中人才匮乏向你王叔提出，要提拔江南四候的四位世子入朝为官……”

　　南翌更是迷惑，答道：“皇儿记得，当时王叔说：‘年来不久便有恩科，届时自可补满朝中缺额，为保天下士子之心，此风绝不可张……’”

　　段太后放下手中茶盏，平静道：“不错，后来母后便又退而提出，若要堵住世人之口也并不甚难，不过在应试题目上略松动一些即可……”

　　南翌点头道：“是了，王叔说：‘恩科取士，本因天下人才匮乏，不可破格提拔贵胄世家，寒天下士子之心……’”皱眉道：“可是皇儿觉得王叔所言甚是啊！”

　　段太后叹息着看着这个儿子：“你王叔所言确有道理，可是皇儿，你王叔说了这番话后不久便接连安排了数名亲信入朝议事，你难道就不会想想其他！”

　　南翌猛吃一惊：“母后是说……王叔……王叔他……”

　　段太后霍然起身，冷冷道：“不错，你王叔他……是要反了！”

　　南翌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多时又跌坐在椅中，低声道：“可是如今朝廷……”

　　段太后缓缓走至南翌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南翌的头，叹道：“翌儿……”

　　南翌突听了一声‘翌儿’，心中一阵茫然，抬头看着母亲，许久才低声道：“母亲可很久没叫儿翌儿了！”

　　段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翌儿，如今朝廷正是内外交困之时，如若不能解决现有这些问题，只怕你我母子性命不保啊！”

　　南翌心头猛然一惊，有些茫然道：“会有这么严重吗？”怔怔的看着母亲。

　　段太后苦笑：“痴儿，你难道还不知道朝廷的现状吗？如今朝廷除了南方有四位候爷镇守，一切无虞外；北有蛮夷窥我中原；西有震西王作乱，朝廷虽年年围剿，至今依然无甚成效；而朝廷内，又有你王叔……”

　　长叹一声：“你王叔之所以至今仍无动静，怕的就是四位候爷。”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道：“你可知道，四位候爷在回南方的途中，被人追杀？”

　　南翌大惊，叫道：“母后……”

　　段太后眼中一片冷沉：“母后已与四位候爷说好，请四位候爷派四位世子上京赶考。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设法保四位世子高中，只要他们能够高中，皇上便可籍机重用，如此一来，我孤儿寡母在朝廷中也就有了人。”定定的看入南翌眼中：“如今只有四位候爷是我们母子唯一的依靠了！”

　　走回软榻，慢慢坐下，低声道：“母后虽然听说这四位世子均是天纵之才，不过母后从未见过，怕只怕外界传说不可靠啊……”

　　南翌沉默了一会，母亲的一席话让他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低声道：“母后要儿子如何做呢？”

　　段太后叹口气，缓缓道：“第一，要牢牢把住今次恩科的题目、考官，担保不出任何问题；第二……”伸手取过案几上的一卷小册，淡淡道：“皇上务要将这四人的笔迹记得清楚……”注目看着儿子：“我们是极难在考题上下功夫了，可是皇上，不要忘了殿试由你主持，只要他们能中榜，你必要使他们高中，如此方能名正言顺的重用！”将手中小册递给儿子，微叹道：“母后累了，皇儿也回去处理政务吧，不可在此担搁过久，以防你王叔得知！”

　　南翌心中早已乱了方寸，闻言，应了一声，行了礼，慢慢走出春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