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憾事》杜布依

5、第四章 新事

　　闷热的天气压迫得人喘不过起来，路上活动的只有那些疲于奔命的打工仔和那些为生计奋斗的黄包车车夫们，平日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太太们一个个的都不见踪影了，连那些有钱人家的房车都少了许多。
　　天空阴沉了许多，乌云漫布，把天空都染成了浅灰色，灰蒙蒙的一片更是让人堵得心慌。
　　哗啦啦……正午时分，这场酝酿了一个早上，蓄谋了大半个月的暴雨终于倾盆而至，浇盖在那被烈日烤得快要冒烟的马路上，有股解脱的畅快，望着这来势汹涌的暴雨，路上的行人反而有种发自心底的微笑。
　　舒缓，平静，郁闷烦热一扫而空，天空的颜色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湛蓝湛蓝的，天朗气清，和颜悦色，连街角的那些无端碰撞的磕磕绊绊都少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分包容，少了一分戾气。
　　“分水岭，回雁村终被人寻觅到踪迹，第一扇面美人刘伶不日将莅临上海……”苏艺馨靠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广播，仿佛天气太平静，人也变得有些迟缓了，门外的门铃声都响了许久她都没有动静。
　　“小姐，小姐……”丫鬟邀月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了好一会儿了，可是我们的苏老板却还是无动于衷，咬了咬嘴唇，邀月轻轻拍上她的肩膀……
　　回过头，苏艺馨还没有大梦出醒的觉悟，疑惑的看着云儿，脑中还惦念着那个在暴雨中拉着黄包车的挺拔身影，有种揪心的痛……
　　有点负气似的，邀月抱怨着，”小姐啊！你在做什么呢？门铃都响了好一阵了……”有些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赶紧冲到门口把门拉开了。
　　门外是杜月笙依旧愉悦的脸，我们这位高高在上的上海大亨仿佛很少生气，特别是在对着美貌的女人的时候，他会选择心平气和，谈笑风生，温文尔雅，大度谦和。
　　“原来苏老板在家啊……我还在想这么大的雨，如果你在外面的话，我会发动所有兄弟去寻你，这种雨中会佳人的机会千载难逢，不能放弃的……”杜月生丝毫不提门外的久侯，反而调侃起了苏艺馨。
　　苏艺馨风情万钟的面具又戴上了，轻轻翘起了二郎腿，优雅的陷落在沙发里，没有打理的大波浪长发让她更显镛懒，杜月笙嘴角的玩味越来越浓，这个女人……每次见面都能给自己全新的感觉。
　　“这个时候……不知道杜先生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随手关上收音机，用指尖把留声机的指针挑在碟上，悠扬的音乐声缓缓流出，苏艺馨接过邀月送上来的红茶，轻轻噎下一口，这才问出问题。
　　杜月笙扬了扬手中的雪茄，询问苏艺馨介不介意，见她耸耸肩，摇摇头，便让身边的手下点上了，“不知道苏老板赏不赏脸，今晚当我的舞伴，今晚……上海商会有举办一个聚会……苏老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今晚大舞台不用我上班吗？”苏艺馨的语气听起来不冷不热，只是微微摇着手中的茶杯，看起来并不是太在意这个聚会。
　　“大舞台今晚少了苏老板当然会有影响，只是如果今晚的聚会……少了苏老板这个闻名全国的大美人的话，一定会失色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失望呢！当然……包括我！”杜月笙露骨的直视还是让久经沙场的苏艺馨有些不适应。
　　不着痕迹的转过头，避开那一抹含着浓浓占有欲的深邃，苏艺馨依旧不咸不淡的回道，“哦？是吗？既然老板希望我出席，那艺馨就不能推辞了，几点钟？杜老板来接我吗？”
　　苏艺馨的故意曲解让杜月笙有些不高兴，不过只要达到了目的就好了，”六点半，我来这里接你，衣服……也给你准备好了，我先走了，希望……苏老板，今晚不要让我失望哦！”阿良放下手中的盒子，跟着杜月笙出了大门。
　　掀开盒子的盖子，里面的纯白色的礼服和纯白色高跟鞋让苏艺馨有些失神，多久了……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穿过自己最喜欢的白色了，自从大学毕业，自从和齐轩分开，自从自己当上了这个歌舞界的头牌花旦，这个齐轩和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就离自己越来越远……
　　终于有些明白杜月笙的意思了，白色……失望……他是怕自己不会穿上这身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尝试过的颜色吗？低头一笑，苏艺馨有些自嘲，自己是个尽职的演员，老板的要求怎么可能拒绝，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