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憾事》杜布依

3、第二章 夜上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委婉动人的歌声从话筒中传了出来，舞台下，原本鼎沸的人声都浅薄了下来，凝听那风靡全国的大歌星的如初谷黄莺般的歌声是他们最陶醉的享受。
　　舞台上，那个一袭紫色旗袍的妖冶女子轻摇曼舞，纤细灵动的腰肢虽然只是轻微的摆动着，却比她身后那些穿着暴露的伴舞更让人迷恋。
　　望着那些老板富商脸上痴迷的神情，杜月笙又情不自禁的摇起了酒杯，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就是这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她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都比其他女人更出色。
　　苏艺馨啊苏艺馨……默念着这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杜月笙还是笑着，果然是色艺清馨啊！低声在手下耳边说了几句，杜月笙继续欣赏台上的美景。
　　一曲既罢，回到后台的苏艺馨有些疲累，刚到上海就表演一场这是大舞台招揽生意的伎俩，造势之举果然奏效，只是火车的颠簸之后就载歌载舞还是让身子有些受不了。
　　“苏老板……杜老板有请……”方才杜月笙身边的手下退到了后台，说出了老板刚才的吩咐。
　　苏艺馨眉头轻轻一蹙，却并没有拒绝，“走吧！”
　　“杜老板这个老板还真不体谅下属，一刻都不让人休息，生意人天性凉薄啊……”苏艺馨的抱怨却挂着最迷人的笑容，仿佛他不是在抱怨自己的老板，而是在说着无关痛痒的笑话。
　　杜月笙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旁边的手下立刻拉开椅子让苏艺馨就坐，“苏老板果然不负盛名，甫一出场，就艳惊四座，我这大舞台……以后就要靠苏老板这根顶梁柱了。”
　　轻抿了一口红酒，苏艺馨嘴角的笑依然风情万种，“多谢杜老板抬爱，不过有杜先生这样的老板，大舞台就算没有艺馨也照样生意兴隆。”暗示好不明显，女人果然都是记仇的，美女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和苏老板说话果然有趣，苏老板今日辛苦了，我叫阿良送你回公寓吧，免得有人还记挂着我这个老板不体惜员工。”
　　“老板……今晚……”阿良面色有些为难，今夜是青帮的大事，没有自己陪老板，恐怕……
　　“照我说的去做，苏老板可是我的贵人。”杜月笙的口气有些寒，好像不满意阿良的”抗命”
　　苏艺馨缓缓起身，“艺馨小女人一个，可不敢怪责我未来的衣食父母，杜老板今晚既然有事，艺馨也不好占用你的好帮手，而且我早就听说上海的夜景特别漂亮，今晚正好欣赏一下，我坐黄包车就可以了，不用杜老板费心了！”
　　轻轻转身，丫环伴着她摇曳多姿的身影离开了大舞台，又是留下一个背影给杜月笙，两次了，同一天之内居然有人两次都留下背影给自己，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还感觉很好。
　　小齐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遇上贵人了，在大舞台门口来来回回载了几次客人了，虽然并非刻意，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期待，没想到还真的让自己遇上了。
　　刚才听到一个婉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抬头望去，正是那幅大海报上的美艳歌女——舞台皇后——今晚的主角——大歌星苏艺馨。有些激动也有些感动。
　　苏艺馨让贴身丫环坐上另一辆黄包车，自己独自上了小齐的车子，低低的，漫不经心地说道：“车夫……随便转转吧……我想看看……上海的夜景，看看……他这几年生活的地方！”后面的话低到几不可闻。
　　小齐不知道是否听到了，只是尽职尽责的拉着这位大主顾开始游览夜晚的上海滩，身旁嘲杂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可是……有些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这时候的白渡桥依旧热闹非凡，小齐载着苏艺馨缓缓走过，车上的女子只是沉默在观光里，没有评论也没有赞美，仿佛是在吸收，吸收夜上海独有的气息，让自己深深地融入。
　　终于……走过了许多游览胜地，苏艺馨仿佛也真的有些累了，吩咐这个年轻的车夫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夜深了，人也静了，回公寓的道路有些偏僻，路上不见行人，沉默始终持续在沿途。
　　淡淡的，苏艺馨的眼神望向远方，轻轻的叹了口气，“三年了，三年了……齐轩……三年来你……过得好吗？”
　　小齐终于还是忍不住肩膀一颤，手却紧紧握住黄包车的车桓，“小媛……终于还是你来了……这……不是我的本意……上海……这趟浑水……不该是你来趟啊！”
　　苏艺馨干涩的一笑，“不是我还不是有人来趟……革命……战争……总是要牺牲人的不是吗？而且……我是真的想来看看，就算只是看看……看看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